第692章 神秘夫人入帝都
夜風越來越冷,心也越來越沉,沈瑨珩緊緊握拳,再鬆開,再握起……如此反覆,直到確認自己還有知覺,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握緊腰間懸挂的錦囊,驟然轉身,大步
朝著城樓下走去。
那隻錦囊里藏著一張字條,一張他已經帶在身上許久、已經看了無數遍的字條。
兩年前,清王府那一場比試,也許其他人已經忘記,他卻始終記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天夜卿凰和夜南喬先後打敗了沈凌清,引起所有人注意。
那日,他問:「你想參與?」
夜卿凰道:「我得先知道獎勵是什麼,值不值得我去一爭。」
他答:「你若是贏了,可以要求我們任意一人答應你一個條件,如何?」
「好啊!王爺可要說話算話。」
最終,她贏了,卻並未直接提出自己的條件,而是暗中給了他一張字條,道:「三年之內,我會求你放過一個人一命,等時機一到,自會告知此人身份。」
不出他所料,她所說的那個人正是沈幽珏。
她要他,一年之內,無論如何,只要沈幽珏沒有主動傷及他的親人和性命,他便不可殺沈幽珏。
而這個口信,是在她離京前往北疆的當天,楚茨親自到珩王府傳的話。
也就是說,從她離開的那天,她自己就已經料到,她可能沒有機會回來了。如今,人已不再,而他答應過的承諾卻還未能兌現,且不論他和沈幽珏只見的兄弟之情,就算是為了完成自己的承諾,他也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傷及沈幽珏分毫,一旦這
一步走錯,他就連後悔和重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更何況,他從內心裡也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謀害沈幽珏,說不忌憚、不警惕是假的,可是不想傷及沈幽珏的性命,卻是真的。
既如此,那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守好這座皇城,等著他們歸來。
九月寒霜降,十月冬雪來。
今年的寒冬來得比往日更早也更猛了些,殺得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有些人家甚至尚未來得及將過冬之物準備好。
今冬醞釀已久、蓄謀已久的第一場雪終於在沈氏兄弟進城的當天凌晨簌簌落下,待得百姓晨起開門一看,地上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白。
沈瑨珩負責操辦宮裡的喪葬之事,沈凌清則負責京都四周的守衛,以及前往城門口迎接歸來的幾人。巳時三刻,一隊身披玄甲之人策馬而來,三人身披玄色披風,策馬在前,身後跟著二十人披甲將士,明明只有二十多人,那疾駛而來的森寒氣勢卻讓所有人紛紛側目讓路,守衛城門的侍衛片刻不敢耽擱,提前將城門打開,迎了眾人入城,不等他們說上一句話,只是與沈凌清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其中一人回身看了一眼身後最中間的那位
將軍,點了點頭,兄弟四人一道策馬而去,揚起一陣雪花。
夜南喬看著四人遠去的背影,回身對秦衍和蕭肅道:「你們倆先帶這些玄冥軍的兄弟回去休息吧,我回一趟郡主府。」
「好。」秦衍兩人點點頭,領著那二十餘明玄冥軍朝著珏王府的方向去了。
夜南喬拉住馬韁,並沒有立刻離開,目送著他們走遠之後,又往後退了退,策馬到城門守衛身邊。
「夜統領。」這京都衛終究還是習慣叫他一聲夜統領,「您可算回來了。」
夜南喬點點頭,「近來情況如何?」
「一切都還好,只是……」那人說著撓撓頭,低頭笑了笑,「夜統領突然離開這麼久,兄弟們一下子鬆懈了許多。」
「是嗎?」夜南喬挑了挑眉,「等過了這陣子,把你們拉下的全都補回來。」
那人一愣,一臉惶然地看了看眼底藏笑的夜南喬,總覺得那笑容有些詭譎,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夜南喬也沒再多說什麼,抬眼看了看城門外那輛正不緊不慢朝著城門口來的馬車,目光落在車門旁邊雕刻的鳳凰上,勾起唇角淺淺一笑,調轉馬頭,率先朝著郡主府的方
向去了。那馬車著實不小,從外觀來看,裡面至少可容兩人並排躺著,若是坐著,至少可容六七人,車身用的是上好的木料,門帘亦是一匹千金的錦緞,只一眼看去,便知這是大
戶人家的馬車,非富即貴。
城門守衛遲疑了一下,直到馬車自己在城門口停了下來,這才回過神來,上前打量了一番,問道:「車內是什麼人?」「大人……」不等車夫發話,馬車門帘就被一隻纖小的手撩開,探出一張容貌傾城的臉來,她往門口挪了挪,遞出一隻精緻的腰牌和一隻錢袋,「我家夫人進城探親來著,可
未曾想天氣驟變,染了風寒,怕是不便見風,大人可否行個方便?」
那人接過腰牌看了看,只見腰牌上刻著一個「陸」字,不由皺了皺眉,這回宴城內姓陸的大家倒真不少,有朝中大臣,亦有富商巨賈,卻不知這位夫人是哪位貴人府上的?
顛了顛手中的錢袋,又看了看那馬車,那守衛有些遲疑,正猶豫著要不要放他們進城,突然聽得身後有人輕咳一聲,回身一看,裴敬良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身後。「裴將軍。」那守衛連忙行禮,將錢袋和腰牌一起遞了過去,裴敬良面無表情,接過來看了看,將錢袋又還給了那馬車的女子,伸手將馬車的門帘撩得更高一些,只見偌大的馬車內搭了張軟榻,裡面除了這個說話的女子,還有一名女子正半躺在軟蹋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低垂著頭,時不時地咳一聲,聽那聲音氣息虛浮,倒確實像是身
體染恙。
確認他們所言不假,裴敬良連忙放下門帘,對著馬車行了一禮,「眼下時機特殊,但凡進出城門的馬車都必須嚴查,若有唐突夫人之處,還望見諒。」
「無礙,將軍恪盡職守,令人敬佩。」馬車內傳出一道清越幽冷的女子嗓音。裴敬良一聽,不由皺眉怔了怔,復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個伺候的丫頭,將腰牌還了回去,做了個「請」的動作,「夫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