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再見冉氏談皇位
央姑姑淡淡一笑,始終低垂著頭:「孤身一人,去哪裡都一樣,不敢勞煩珩王殿下挂念。」
沈瑨珩眯了眯眼睛,「不管怎樣,姑姑也算是本王的救命恩人,當初還在王府,本王險些落水,正是姑姑救了本王……」「陳年舊事,奴婢早已記不清了,奴婢只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了賢妃娘娘的教導,出於賢妃娘娘之意,王爺若真的要謝,就謝九泉之下的賢妃娘娘。」她說著微微側
身瞥了一眼,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只是可惜了,賢妃娘娘至死都沒有料到,她一心與人為善,到頭來卻未得善終。」
許是說到傷心處,說完這句話,央姑姑的眼睛微微泛紅。沈瑨珩也沉了臉色,揮手示意眾人退下,擰了擰眉心,「本王知道,不管現在本王說什麼,都難以消除姑姑心中的怨氣,本王今日來也並非是要勸說姑姑,而是來看望一下
母后,也受人之託,給姑姑帶一封信。」
聞之,央姑姑愣了愣,愕然地看了沈瑨珩一眼,「信?給奴婢的……信?」
「嗯。」沈瑨珩從懷裡掏出一封沒有封口的信交到央姑姑手中,「姑姑看了便知。」
央姑姑遲疑了一下,接過信拆開看了看,神色驟變,時喜時憂,末了,終於再也無法強忍著眼淚,垂首落下淚來,輕聲呢喃:「殿下他……還記著奴婢……」
沈瑨珩頷首,「就像姑姑惦念著賢妃娘娘一樣。」
「可是他……」「九弟的能耐,怕是遠遠超出姑姑所想,其實他早就知道姑姑在這裡,只是這些年見姑姑一直過得安穩,他不想出現打擾姑姑平靜的生活,可是現在……」他停了停,抬眼朝著冉皇后暫居的寢殿瞥了一眼,「他知道,姑姑一心為了賢妃娘娘好,難免會存有私心,做出越矩之事,他不願看到姑姑因此事而出錯、受難,知本王今日來探望母后,便
修書一封讓本王帶來,看看是否有機緣能遇上姑姑。」
央姑姑捏了捏手中的信,神色有些怪異,猶豫良久,方才沉聲道:「奴婢知道,珩王殿下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耍手段,騙奴婢的,王爺向來清傲,必然不屑於此。」
沈瑨珩蹙了蹙眉,低頭看著她手中的信,「九弟在信里……說了什麼?」央姑姑搖搖頭,「王爺沒看嗎?」不等沈瑨珩搖頭,她便又輕笑一聲,繼續道:「珏王殿下只是交代奴婢,要好好照顧皇後娘娘,不管以後怎樣,也不管她這皇后的身份能維
持多久,奴婢都不能記著往日仇怨,對她有任何不敬。」
沈瑨珩聞之,當即變了臉色,沈幽珏說話做事向來是有他的道理,意味深藏,如今突然傳信交代央姑姑好生照顧,其中必有深意。
「九弟讓姑姑如何照顧母后?」
央姑姑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保護好她。」
保護好……她說的是「保護」。
殿內一片陰涼,與外面的春日暖陽如同天壤之別,沈瑨珩剛剛踏進去的時候,沒忍住打了個冷顫。
「母后……」他輕輕喊了一聲,內殿正跪坐在佛案前的冉皇后渾身輕輕一顫,捻動佛珠的手停了下來,卻沒有起身,而是神色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小宮女領著沈瑨珩走到她身後,看了兩人一眼,自覺地退了出去。
「你怎麼來了?」冉皇后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無奈,緩緩回過身來看了他一眼。「我來看看母后。」沈瑨珩上前兩步,跪在她身邊的蒲團上,雙掌合十拜了三拜,再側身去看冉皇后,前後不到半個月,她卻似換了一個人,身上再也不見昔日里的意氣風發和傲氣,沒有錦衣華服,沒有金釵玉釧,長發挽起,不施粉黛,著了一襲灰白色的裙衫,本以為她這般會蒼老許多,可是仔細一看竟是發現,如今的她看起來,竟是比
之往日里多了分柔和和親切。
「皇祖母……」「我已經聽說了。」冉皇后的面上是毫不掩飾的悲痛之色,垂首道:「雖然這些年她一直對我有偏見,事事小心提防著冉家,然她終究也不止一次保護了我,保護了冉家,更
保護了你,她是帝王的母親,她不僅要為她的兒子考慮,更要心懷整個承國,乃至整個江山天下,能做到她這般,已經很難得。」許是因為冉家和她自己的事情堆積在心頭,此時談及夜太后的死,她竟是沒由來地紅了眼睛,握住沈瑨珩的一隻手,喃喃道:「只可惜啊,叫了她三十年母妃、母后,如今
竟是連為她守靈的資格都沒有。」
沈瑨珩俊眉擰了擰,反手握住冉皇后,「母后的心意,皇祖母會明白的……」
話未說完,就見冉皇后搖了搖頭,「不要叫母后,叫一聲……娘親,可好?」沈瑨珩一愣,不解地看著她,只見她凄凄笑著,抹去眼角淚痕,而後抬手輕撫著沈瑨珩的臉,輕聲道:「你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叫過我娘親,這帝王家的規矩終究是太多
,母妃也好,母后也罷,那些都只是對待特定身份之人的稱呼,歸根結底終究都是一個身份,那就是娘親。」
聞言,沈瑨珩只覺心下狠狠一凜,遲疑了片刻,蠕了蠕嘴唇,輕聲道:「娘親。」冉皇后雖然早已準備,卻還是感覺心頭被狠狠一擊,隨即鼻子一酸,再度落下淚來,她連連點頭應著,握著沈瑨珩的手越發收緊,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問道:「
聖上……可還好?」沈瑨珩微微搖頭,「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皇祖母的離開無疑是那最後一根草,雖然現在他還算鎮定,冷靜地處理朝臣上奏的諸事,可越是如此,兒臣心裡反倒越擔心,他
如今這狀態就像是在……在做什麼安排。」冉皇后收斂起悲色,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雖然這些年他很少真心待我,但我們畢竟也做了三十餘載的夫妻,我了解他,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他都能忍著不悲不怒,冷靜
地處理朝政,那應該是心中已經有了萬全之策,而且這其中必然有對儲君和皇位的計劃和安排。」沈瑨珩眸色一凜,定定看著冉皇后,聽她繼續說下去:「他一定已經做出了選擇,很快,便要傳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