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沈熠察覺碧瞳事
「宮裡的人?」夜卿凰當即皺了皺眉,沉了臉色,與沈幽珏相視一眼。
玉立看得出來兩人的臉色都不好,轉身就要離開,道:「屬下去打發了,就說副閣人不在府中……」
「不必。」夜卿凰出聲喊住他,緩緩站起身來,輕揮袍袖,轉向院子的門,「既然這時候來了人,想必我進城之後的行蹤已經落入聖上手中,躲是躲不掉的。」
玉立一驚,「副閣的意思是,來的是聖上的人?」
「不然呢?」夜卿凰撇著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回身將酒壺遞到沈幽珏面前,沈幽珏跟著起身,一手接過她的酒壺,一手拉住她,「我陪你去……」
「不用。」夜卿凰彎眉笑了笑,「聖上不會怎麼我的,他找我無非就是給人看病問診罷了。你和珩王有約在先,不能亂了計劃。」
沈幽珏遲疑了一下,正想要說什麼,就見夜卿凰抬手揮了揮手,「也不要暗中跟著我,大不了,這時候不能出絲毫的岔子。」
心思被她看穿,沈幽珏只能無奈地笑了笑,點點頭,收回手,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酒壺。
「這些酒給我留著,這可是我讓白月好不容易給我攢的,別給我喝光了。」說罷,她挑了挑眉,領著玉立快步朝著前廳走去。
不出夜卿凰所料,來人正是沈熠身邊的人,雖然她叫不出名字,卻在沈熠宮中見過幾次。錦成宮中傳出陣陣絲竹管樂之聲,酒香四溢,合歡殿中間的空地上,一襲輕衣女子身形輕柔,舞姿徐緩而優雅,沈熠眯著眼睛看著那些人,不知是因為喝了酒還是燭光晃
了眼,隱隱看到一張已經多年的未見的面容,看得他有些痴迷。
「聖上?」身邊的女子連連喚了三聲,終於將沉思中的沈熠拉回神,沈熠定了定神,側身沖那人笑了笑,「愛妃叫朕?」
「聖上的酒有些冷了,要不要讓人去溫一溫?」閆語蘇將沈熠面前的杯盞端起輕輕晃了晃以示意。
沈熠伸手接過來,搖頭笑道:「不必,不冷。」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閆語蘇滿臉笑意地看著他喝完,接過杯盞放下,挽住他的手臂道:「聖上,還是讓人溫一溫吧,聖上近來有些咳嗽,太醫交代了,不能喝冷的。」
說著,她將手邊的酒壺往一旁推了推,身邊的宮人會意,連忙上前拿起來往一旁走去。卓成的身影在門外晃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隔了一會兒這才匆匆進殿來,向閆語蘇行了一禮,湊近沈熠耳邊輕輕說了幾句,沈熠神色平靜,只是眼神亮起了些,點點頭
,轉向閆語蘇道:「愛妃,朕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先自己待一會兒,困了就早點休息。」
閆語蘇聞言,扶著沈熠站起身來,俯身行了一禮,「臣妾明白,聖上先忙正事要緊。」
沈熠拍了拍她的手背,沒有再多說什麼,在卓成的攙扶下大步出了殿門。閆語蘇一直彎眉淺淺笑著,直到他們走遠了,她這才突然收斂了笑意,側身看了一眼正在溫酒的宮人,那宮人神色有些慌張,偷偷瞥了閆語蘇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戰
戰兢兢走過來,跪下行禮道:「娘娘,這酒……」
「既然人已經走了,就不必浪費心思了,你們自己喝了吧。」說罷,輕拂衣袖,朝著內殿走去。
身後的宮人千恩萬謝,目送著她進了殿內,連忙端著那剩下的半壺酒出了門去,尋了個僻靜的角落將酒水全都倒掉。
一同前來的小宮女不解,「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呢?這可是貴妃娘娘賞賜的酒……」
「就因為是她賞賜的酒,才不能喝。」那宮人稍稍年長些,說這話的時候眉宇間滿是驚惶,「貴妃娘娘賞的東西,你也敢吃?」
小宮女似懂非懂,面帶疑色,那宮人也無心解釋,揮揮手嘆道:「罷了……你不懂也罷,總之以後自己要多個心眼兒,在貴妃娘娘身邊伺候,要小心著點兒。」
這邊廂,沈熠腳步很快,直奔著錦春殿而去。卓成邊走邊壓低聲音道:「各宮那邊都派了人來打探消息,老奴只說聖上晚膳在錦成宮吃了,晚些時候要過去陪陪太後娘娘,之後還有些政務要處理……」他停了停,看了看
沈熠的臉色,見他神色平靜,便悄悄鬆了口氣。
沈熠問道:「她一個人來的嗎?」
卓成愣了一下,「聖上的意思是……」
「沒有人陪她一起嗎?」
「有個護衛,留在了宮門外。」
「沒了?」
「沒了。」
沈熠臉色沉了沉,沒有再多問,快步向前走去。
趕到錦春殿,夜卿凰早已在那兒等著,見到沈熠當即俯身行禮,沈熠快步走進殿內,瞥了卓成一眼,卓成會意,留在了門外。
「卿凰呵,你可算回來了。」沈熠兀自取下披風,回身看了一眼垂首立在殿門旁的夜卿凰,沉沉一笑道:「怎麼,朕這大晚上的把你叫到宮裡來,你不高興?」
夜卿凰俯身,「卿凰不敢,只是不知聖上所為何事,卿凰心中惶恐。」
定定看了她兩眼,沈熠突然長嘆一聲,「朕聽聞你年前去了一趟神醫谷,又去雲城陪你父親過了年,他可還好?」
「有勞聖上挂念,家父一切都好。」「那就好……」沈熠點點頭,目光不離夜卿凰,「朕還以為你會晚點才回來,沒想到你這麼快便回了京,卿凰,朕有一點想不明白,你……你為什麼不就此留在雲城,陪著夜
老?」
夜卿凰勾起唇角笑了笑,微微抬頭看著沈熠,「卿凰倒是希望能就此留下,陪著家父安度晚年,可是卿凰心裡還有一個人放不下。」
「誰?」
「太後娘娘。」
沈熠眉峰一凜,眯了眯眼睛,「你都已經聽說了?」
夜卿凰頷首,神色微沉,「嗯,太後娘娘除了是夜家的長輩,更是卿凰的恩人,一次次救卿凰於困境,如今太後娘娘病重,卿凰豈能置之不理?」
「那你為何回京之後一直沒有進宮探望母后她老人家?」「聖上,不是卿凰不來,而是……而是卿凰不知該不該來、又該怎麼來,畢竟,卿凰不知道聖上如今對卿凰的態度,有多少轉變。」說到這裡,她已經直起身來,目光清和安
寧,定定落在沈熠身上。沈熠只覺喉間一堵,許多話都被阻在了喉間,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輕呵了兩聲,朝著夜卿凰一步步走過來,「朕的態度如何,取決於你打算與朕說多少真話,比如……你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