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勉強終難永留住
說到這裡,她停了停,回身看向隱觴玉,見他神色複雜,顯然一時間還不能理解容峫的心境,「這世上最無奈的事情莫過於,你最愛的人和你最親的人相愛,你卻無論如何
都找不到一個合適自己的位置,容峫便是如此,所以之前他才會逼著師姐立下毒誓此生不嫁。只可惜,造化弄人,如今親自毀掉這個誓言的人,也是他。」
「你什麼都知道。」簡無衣微微垂首,笑得有些無奈,「所有的一切你都早已心知肚明,你所需要的不過是最後的一個求證。」
「難道你不是嗎?」夜卿凰說著挑了挑眉,瞪著眼睛看他,「你對這雙眼睛不也是早就有所察覺,一直在等著確認的那一天?」
簡無衣聞言狠狠皺眉,低垂著頭,半晌沒有應聲。
夜卿凰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燥意,而後輕聲道:「說罷,想讓我怎麼做?」
簡無衣搖頭,「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準確地說,只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立刻離開這裡。」
聞言,夜卿凰眉心一擰,側身看著他,「你想怎麼樣?」
「我是絕對不會讓師姐跳進這個深淵,這是他們大邱的事,休想拉上師姐,我不允許,祈璃上下所有人也都不會允許。」
「你想把人帶走?」
「如果必須這麼做才能救下師姐,那我別無選擇。」夜卿凰不由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手下精兵無數,此番也絕對不會自身而來,可你也不能小覷了大邱隱衛,更何況你現在身在大邱帝都,不是在邊疆,想要帶著一個活生生
的人從容峫眼皮子底下離開,怕是沒那麼容易。」
「容不容易,可不可能,我都必須一試,所以……」他將目光移向夜卿凰,「你必須離開。師姐一旦失蹤,容峫最先懷疑的人便是你和我,你繼續留下,會惹禍上身。」
「我若不走呢?」
「卿凰!」簡無衣眉宇間升起一絲焦躁,「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你必須立刻離開,到時候一旦動起手來,我只擔心……」「你擔心自己就好,我是不會走的。」夜卿凰神色堅定,眼神冷刻,「我不能報桑梓的仇,不代表我不能報澈王的仇,這一次,我就算是堵上自己的性命,也一定好除了害死
澈王的人!」
「你要殺容峫?」
「又何不可?」夜卿凰清冷一笑,「陵安王成婚,向來深居宮中的容峫必定會出宮,親往陵安王府,到時候,只要殺了容峫,不僅能為澈王報仇,師姐也就自由了。」
簡無衣搖搖頭,「你該知道,容峫出行,身邊護衛眾多,你這麼做,太危險了。」
夜卿凰一臉不以為然地神色,「我這輩子做過的危險事情還少嗎?」
簡無衣一愣,一時間竟是無法辯駁。「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們就看看到底是你先救出師姐,還是我先殺了容峫。」說罷,她轉身離去,走出兩步復又停下,回身看了簡無衣一眼,「我差點忘了,大邱與起來
向來是友邦,到時候要不要救容峫一把,就看你的意思了。」簡無衣許多到了嘴邊的話都硬生生地壓了回去,緊抿著唇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底是深深的無奈,末了,他搖頭一笑,這樣的結果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他了解夜卿凰,
明知道以她的脾氣,她是絕對不會在這時候選擇離開,可他還是想要試一試。
只可惜如今已物是人非,有些曾經可以肆意言說的關心的話,如今已然沒有說起的資格和理由。
日落西山,天色已晚。
大正宮外圍聚了不少內侍與宮女,全都焦躁不安地看著緊閉的殿門,卻沒有人敢上前敲門,更別說推門進去。
看到顧緣君快步走來,所有人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紛紛迎了上去,行禮道:「見過顧大人。」
「出什麼事了?」看了看殿門,又看了看擔憂不已的宮人,顧緣君出聲問道。
一名內侍上前道:「回顧大人,皇上已經將自己關在殿內一整天了,今天的早朝也沒上,送來的飯菜也不讓送進去,皇上他……他不讓任何人進去。」
顧緣君眉眼一轉,心下明了,大步上前輕輕敲了敲殿門,許久也不聽殿內有回應,不由沉了臉色,手上一用力將門推開,在宮人驚惶的目光中,緩步入內。外殿環視一圈,不見人,她便又走到內殿,剛剛走到珠簾前便停下腳步,只見殿內只點了一盞燈,燈光昏黃微弱,內殿龍榻旁的角落裡癱坐著一個人,聽到靠近的腳步聲
,他嗓音低沉,幽幽道:「誰讓你進來的?」
顧緣君不由深吸一口氣,「你這是幹什麼?」
聞聲,容峫驟然一愣,抬眼看了看,看清來人是顧緣君,不由輕呵一笑,緩緩站起身來,「師父……」
「皇上這是在幹什麼?」顧緣君走過去,定定看著他,秀眉緊鎖,「您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容峫只覺胸口一酸,走到顧緣君面前,平日里那意氣風發的氣勢早已不見,滿面頹唐,雙眼通紅,他伸手握住顧緣君的手,神色有些彷徨無助,喃喃道:「師父,幫我……」「我要怎麼幫你?我所言,你可又會真的願意聽?」顧緣君原本滿心怒意,可是看到他這般模樣,質問之言終究是壓了回去,無奈地搖搖頭,一手扶著他走到一旁坐下,一
手指尖拂過那盞點著的燈,再輕輕揮袖,殿內的燈頓時都亮了起來。
容峫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地收回手,冷了臉色,也沉了語氣,「師父亦是為了陵安王的事而來?」
「我是為了你。」
「為了我?」
「皇上何必如此?你這樣做,只會讓所有人都跟著痛苦,觴玉、陸姑娘,包括你自己。」
容峫皺眉,搖了搖頭,「痛苦?為什麼?我給了他們想要的,他們為什麼還要痛苦?真正痛苦的只有我,是我在犧牲自己成全他們!」
「既然痛苦,你又為何要這麼做?」
「我……我害怕……」容峫說著再次伸手抓住顧緣君,「師父,我真的很怕,我怕他們都會離開我,我只有這麼做,才能留得住舅舅。師父,我……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可他們終究不屬於這裡,更不屬於你。」顧緣君神色哀憐地看著容峫,「你這麼做,就算勉強將他們暫時留住,可是最後還是會永遠地失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