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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故人相見不相識

  褚流霆垂首不語,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般,竟有些心虛,怔怔地說不出話來。隱觴玉說得沒錯,如今的他就算面對別人的時候,依舊可以殺伐果斷,可卻在面對夜卿凰的時候屢屢失手、失神,生平難得會有這種心悸焦躁、惴惴不安的感覺,他害怕


  ,害怕她會真的因為中毒而丟了性命。


  「王爺……」許久,他終於輕輕開口,「末將……末將知罪,求王爺責罰。」


  「呵呵……」隱觴玉不怒反笑,搖了搖頭,「責罰?本王為何要責罰你?」


  「末將犯了錯,犯了一個大錯……」「感情的事么……」隱觴玉定定看著他,短短一句話讓他驟然一驚,抬起頭來看著隱觴玉,緊抿著唇沒有開口,隱觴玉繼續道:「這世上最不受人控制的就是人的感情,不是你想要怎樣就能怎樣的,也不是誰一個人就能決定和左右的,一旦動了感情,就沒有是非對錯之分,也不是想要停下就能停下的,世人千千萬,想要遇到一個彼此真心相

  待、身份地位又完全契合之人,哪有那麼容易?」說著,他在褚流霆驚愕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肩,「人有了感情並非壞事,讓感情變成自己的軟肋,才是最不應該的,那不應該你的軟肋、你的弱點,而應該你力量的源頭,

  你必須要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足以守護這份感情才行,否則,就只能註定是一場悲劇。」


  褚流霆靜靜地聽著,神色瞬息萬變,聽得出來,隱觴玉這話並不是單單說給他聽的,他似乎也在說給自己聽。他和陸煙梔的感情,又何嘗不是隔著千難萬險?縱然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陵安王,可他的上面始終都還壓著一個邱帝容峫,只要容峫一句話,他和陸煙梔這輩子都不


  可能在一起,甚至再無相見之日。


  如今,他還能時時進宮見陸煙梔一面,已然是莫大的安慰,畢竟帝心難測,容峫已經讓陸煙梔立下此生不嫁的毒誓,誰又能保證容峫今後不會再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來?

  「那……王爺呢?王爺現在是否已經變得足夠強大?」


  隱觴玉遲疑了一下,沉下臉色,良久,他搖了搖頭,「不管本王變得有多強大,有些規矩是終究無法打破的。」


  褚流霆擰了擰眉,還想再說什麼,突然他臉色一沉,抬眼就看到隱觴玉也跟著沉了臉色,隨後駕車的馬匹嘶鳴一聲,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褚流霆立刻上前一步撩起馬車的門帘,問車夫道。


  「不知道啊,這……這馬好像是察覺到前面有危險,不肯走了……」


  褚流霆抬眼看了看四周,回到馬車裡沉聲道:「殺氣很濃,看來是沖著王爺來的。」


  隱觴玉眉峰微蹙,「既是沖著本王而來,那本王就下去見見他。」


  說罷,他起身與褚流霆一道下了馬車,看了看四周,這裡距離陵安王府已經很近,夜風驟起,卷著一陣凌厲的殺意朝著兩人吹來。


  「感覺到了嗎?」隱觴玉突然彎眉笑了笑,「這種氣息很熟悉。」


  褚流霆一怔,「熟悉?」


  隱觴玉沒有回答,瞥了一旁的隨從一眼,隨從會意,從馬車裡翻出一隻面具遞給他,褚流霆不禁疑惑,「王爺這是……」


  「故人相見,面對著面終究是不好動手。」說話間,他將面具帶起,抬眼看去,一抹黑影緩緩朝著馬車走來。


  褚流霆四周仔細看了看,只有他一人,心下不由得又泛起一絲疑惑和擔憂,緊跟在隱觴玉身邊。


  「誰是隱觴玉?」那人走近之後,抬眼看了看幾人,沉聲問道。


  「放肆!」隨行的隨從輕呵一聲,「唰」地拔出腰間佩刀,「大膽刺客竟敢阻擋王爺車駕刺殺王爺,來人,將他拿下!」聞言,隨行的護衛一擁而上,朝著那人撲過去,那人卻不慌不忙,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們,抬腳一挑,腳下的石塊驟然飛起,朝著護衛打過去,而後他突然朝著人群掠過來

  ,腰間長劍出鞘,眾人直覺眼前青光一閃,那凌厲的劍勢和身影已至身前,隨之便是一陣凄厲的慘叫聲。


  馬車旁邊的隱觴玉一見他手中清絕劍,眸子驟然一縮,輕聲呢喃道:「他還留著……」


  「王爺!」褚流霆下意識地擋在他面前,「來者不善,這個人的身手不弱,王爺還是先行回府吧,這裡有末將。」


  「不用。」隱觴玉身手將他推開,似乎不想讓他擋了自己的視線。


  沈延澈清絕劍在手,劍勢凜凜,殺意正濃,目光一晃落在守衛後方的隱觴玉和褚流霆身上,驟然變得沉冷,手下的劍招也越走越快,慘叫聲不絕於耳。


  此番隨行的侍衛本就不多,二十餘人轉眼間死傷一片,至於三四人還死死守在隱觴玉和褚流霆身前。


  「讓開。」沈延澈一步步朝著幾人逼近,嗓音低沉道:「我只殺他一個人,你們所有人都讓開。」


  褚流霆握住腰間劍柄,上前一步,冷眼看著沈延澈,「澈王好膽量,竟敢孤身入我大邱,刺殺王爺。」


  沈延澈腳步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他,突然冷冷一笑,「褚將軍?你的傷可好些了?」


  聞言,原本鎮定如斯的褚流霆神色驟然一變,心下沒由來地一陣慌亂,側身看了隱觴玉一眼,很快又冷靜下來,「有勞澈王掛心,本將早有安然無恙。」


  「既然已經無恙,那就不要再平白無故惹禍上身了,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應該更加珍惜自己的信命才是。」


  「那澈王呢?」褚流霆反問,「澈王征戰疆場十餘年,歷經生死,為何如今卻突然不懂愛惜自己的性命,做出這等衝動之事?」沈延澈先是沉默片刻,而後突然仰頭哈哈大笑,「是呵,為何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呢?為什麼?」他邊問邊將目光轉移到褚流霆身側的隱觴玉身上,「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全都

  已經離我而去,那最後一個,我未過門的妻子也命喪你們手中,而那個害死她的人,就是你。」


  他說著伸手指了指隱觴玉,「是你,害死了她。」


  隱觴玉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拳,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平穩地問道:「卻不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是何人?」沈延澈斂了斂眉,垂首喃喃道:「她叫桑梓,你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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