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無門秘印深難測
男子眉峰微蹙,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其實這件事很好猜,如果碧瞳傳人真的在奚族,你以為奚族還能存留到現在?碧瞳之人,可得一天下,亦可覆一天下,最關鍵的要看帝王與碧瞳之人如何權衡與對待彼此。自從當年奚族得承國庇佑之後,碧瞳之人便為承國囊中之物,而今奚族還在,那就說明碧瞳之人並不在奚族,奚族對承帝沒有任何威脅,而他之所以還留著奚族,是因
為這碧瞳傳人就在承國內,甚至就在承帝的身邊,奚族是承帝用來制衡碧瞳之人的把柄,而同樣的,這個碧瞳之人對承帝的要求應該就是保奚族安穩。」
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垂首看著男子,嘴角泛著一抹詭譎笑意,「這一點,師父不是早就想到了嗎?」
聞言,男子神色有些訕然,低下頭避開她的目光,沉聲道:「有些事情我不告訴你,是不想你去冒這個險。你該知道,整個九冥的人都想得到這位碧瞳之人。」「可是他們就算得到了又如何?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藏在碧瞳之人身上,說到底,他們不過就是湊個熱鬧罷了,你若問他們,得到了碧瞳之人之後該如何,他們定是啞口無言
。」
「無芳……」
「可是我知道,我知道他的秘密,我也知道利用他我可以得到些什麼,只要找到他,讓他開啟無門秘印,到時候我青髓便強國有望了……」
「無芳!」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沉喝一聲,面上露出一抹慍怒之色,「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你在承國的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什麼都沒有發生,只不過是我親眼看到了一個強者和一個弱者之間的不同。」她雙手微微握緊,眼神隱忍,「師父,我從小到大就看著青髓一年一年地將自己的百姓好不容易收來的銀兩和財務,全都送往別國,還有那麼多的年輕女子,她們還那麼小、那麼年輕,就要被送給別人為奴為婢,苦其一生。師父你知道嗎?就在我十五歲那年,我
偷偷溜出宮,看到一個小姑娘被強行帶走,說是要送往祈璃,那個小姑娘才十二歲,十二歲!」她的雙肩微微顫抖,被男子握在手中的手也輕顫著,別開頭去,似是不願男子看到她泛紅的眼睛,再開口,她的嗓音帶了一絲哽咽,「我自幼就知道,我……我青髓為四國之中最弱,所以不得不四面討好圓滑處事,不得不將自己的財物和女子不斷地送出去,以求得片刻的安穩,從我記事開始,我就每年都眼睜睜地看著這種同樣的事情一遍
又一遍地重複發生,卻沒有人願意出面改變現狀,所有人都已經麻木,麻木在這種被壓制的屈辱現狀之中,也許他們都覺得,青髓也只能如此了……」
「可是我偏不信!我不信青髓會永遠都是這個樣子,與其這般生如螻蟻,苟且偷生,倒不如拚命一試,否則,誰又知道我青髓有無翻身之日?」
男子被她的一番話震住,凝眉看著她久久,終是輕輕嘆息一聲,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那你可有想過,青髓的百姓可願如此?他們是願意苟且偷生,還是拚死反抗?」
「他們有的選嗎?」閆語蘇神情冷厲,漸漸平靜下來,「一個國家難道要靠著一群無知百姓的意願而治嗎?」
「你要替他們做選擇?」「既然我是他們的公主,那就由我來掌控他們的命運,替他們做出明智的選擇。」她深吸一口氣,神色認真地看著他,「要麼光明正大、瀟瀟洒灑地活著,要麼轟轟烈烈、痛
痛快快地死去,我不要再看著他們繼續過這種渾渾噩噩、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
「你想好了?」
「我早就想好了,從我第一次看到青髓上下為了進貢之物而沮喪苦惱之時,我就已經決定了。」她的神色異常堅定,眼神冷硬,一瞬不瞬地看著男子,「誰也阻擋不了我。」
到了這一步,男子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一聲長嘆,緩緩起身走到窗前,沉吟許久,他點點頭,道:「好,那我就告訴你一些事情,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不管事情成與不成,三年,我最多再給你三年時間,三年之後你立刻離開這裡。」
閆語蘇微微有些遲疑,想了想,點頭道:「好,我答應師父。」
「你也知道,要開啟無門秘印,除了要找到碧瞳傳人之外,還要齊聚四國無門謀士,不僅如此,無門謀士是要遵照碧瞳傳人之意辦事的,這一點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閆語蘇輕吐一口氣,點頭道:「我知道,只要讓我找到這位碧瞳傳人,我一定會想辦法說服他,讓他答應我的請求,誠然,事成之後我也會給他相應的回報。」
男子語氣低沉,「且不說碧瞳傳人身在何處,就說這四位無門謀士,你又打算去哪裡找?」
閆語蘇輕呵一聲,「四位謀士,已經找到了一半。」
男子一驚,「你找到了誰?」
「祈璃,皇華。」
「太子皇華?」男子有些愕然,眉峰緊蹙,「你沒有弄錯?」
閆語蘇搖搖頭,「不會錯。」
「你怎麼知道?」「這些年他在費盡心思找碧瞳傳人,不僅如此,他還派人尋找無門秘印的下落。兩年前他找到了一位前朝蕭氏留下的後人,只可惜,那人年事已高,耳聾眼花,沒多久便病
逝了。」
「你……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閆語蘇深吸一口氣,「我不這麼做,也會有其他人這麼做的,師父,前朝蕭氏覆滅已久,莫說九冥已經幾乎沒有蕭氏後人,即便是有,要麼不敢拋頭露面,要麼早已忘卻前人往事,不願再提,蕭氏復朝早已無望。而歷經兩百餘年,無門謀士早已不是最初的第一任謀士,亦不會再一心一意地想著前朝蕭氏,他們在各自的國家早已生根發芽,血液里流的是自己國家的鮮血,就如同我,如同皇華,師父你真以為就算現在找到了碧瞳傳人,找到了四國謀士,他們還會信守兩百多年前的承諾,憑四人之力復朝?只
怕到時候,都只會為了自己的國家而爭取利益罷了。」
這一番話倒是一點不假,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到那時候,誰又會為了毫不相干、甚至早已經不存在的人白白送命?
可即便心裡早就想明白了這個道理,真的將這一切說出口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陣難過和失落,連連嘆息,卻又只能點頭。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他長舒一口氣,回過身看著閆語蘇,掙扎遲疑的眼神漸漸變得平靜,走到她身邊道:「所以這件事,也應該要告訴你了。」
閆語蘇雋眉一擰,「什麼事?」
「關於無門秘印一事。」頓了頓,他想了一下,徐徐道:「你們都知道碧瞳之人能開啟無門秘印,卻從未問過,這無門秘印究竟在何處。」
聞言,閆語蘇心頭狠狠一凜,「在何處?難道,這不是碧瞳之人所知道的秘密嗎?」
「只怕,就算是碧瞳之人,也未見得知曉秘印所在之地。」
閆語蘇抬手附在唇邊,來來回回走動著沉思著,突然,她腳步一滯,看著男子問道:「先人既是這麼安排,必然會留下線索,地圖……或者信物什麼的。」
男子抿了抿唇,點頭道:「圖,倒確實有一張圖,只不過現在那張圖在何處,無人知曉。」
「什麼圖?」
「星宿圖。」
「星宿圖……難道沒有人知道這張圖一開始是何人保管的嗎?」「有,據說是一位幸免於難的蕭氏後人,而且是正宗皇室後裔,只是從來沒有人見過他,至今一直杳無音信。我師父的師父那一任謀士曾經難得聚齊四人,討論過這件事,
所有人都在想,是不是只有等到碧瞳之人和四位無門謀士齊聚,這位拿著星宿圖的人才會現身。」
閆語蘇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因為一張星宿圖又微微不平,「星宿圖……那究竟是一張怎樣的圖?」「沒人見過,不過聽先人說,那是一張以天上的星宿繪製而成的圖紙,圖中藏有詭異陣法,只有將圖裡的陣法解開,才能破了星宿圖,找出其中玄機,進而憑藉此圖找到無
門秘印的所在。」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又長嘆一聲,「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以來都極力阻止你查下去的原因,想要找齊所有人,又破了星宿圖的秘密,找到無門秘印,簡直比登天還難。」
閆語蘇緊緊握拳,咬了咬牙,「不試一試,如何知曉就辦不到?」
「就算為此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是,就算失去一切,我也絕對不會放棄。」見勸她無望,男子終於放棄,垂首連連搖頭,「罷了,我早就知道,勸不住你的。」他說著從懷裡取出幾隻藥瓶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這些是我從青髓帶來的葯,這邊是傷
寒葯,那幾瓶是治外傷的。記住,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比你的命更重要,你若想要完成你要做的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
他本想再多說些什麼,可是回身看了閆語蘇兩眼,又將後面的話收了回去,垂首一嘆,留了句「照顧好自己」,而後打開門離去。身後,閆語蘇伸手拿起一直藥瓶在手,輕輕摩挲著,半晌,她垂首呢喃一聲:「對不起,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