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珩王知情怒中生
他前面說得那麼長一大串沈瑨珩倒是並沒有太在意,心性清傲如沈瑨珩,素來也不曾把這些蠅營狗苟放在眼裡,直到最後一句話傳進耳朵里,他才微微動了動眉峰。這件事他早已有所察覺,尤其是卿凰進宮辨識迷香的那天,沈熠看到冉霽懷的時候,似乎愣了愣,連那天是冉霽懷當值都不知曉,可是元寒的影子卻每天都在宮裡宮外的
晃。如今京都衛大統領一職空懸已久,早有朝臣上奏請沈熠儘快定奪人選,也好讓十二衛以及里裡外外的一眾京中守衛有個統領之人,不必像如今這般,凡事都要由沈熠親自經手,浪費時間不說,更浪費精力,有了京都衛大統領便可解決因沈熠龍體抱恙、不見朝臣、或是不在京中時,京都衛的一應大小事務都得暫擱的麻煩,而這個京都衛大
統領的人選極有可能出自十二衛大將軍中的一個。
若是任由元寒這麼猖狂下去,萬一到時候沈熠真的將大統領一職交到他手中,那京中重衛這一塊他們便失了優勢。
想到這裡,他微微頷首,「放心,元寒那邊本王自會盯著。」
聽他應聲,陳期的心總算是了放下了大半,頓了頓又道:「至於矅王那邊……王爺可還記得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一直有對王爺不利的證據被送到聖上面前?」
見沈熠點頭,他繼續道:「只怕王爺怎麼也想不到,傳出消息的是閆家的人。」
「閆家?」「不僅如此,還有那對鐲子……」陳期握著自己的手腕比劃了一下,「屬下查過了,那對玉鐲根本就不是焦光送給玉香的,那對鐲子是三個多月前新打的,而前去打鐲子的人
也是閆家的人。」
聞言,沈瑨珩的眼神不由越來越冷,「閆家……那可是矅王堅實的後盾。」陳期道:「閆家的人打了鐲子,以矅王的名義送給玉香,收買玉香為他們做事,只怕連玉香自己都不知道那些迷香究竟是什麼東西,不過奇怪的是,玉香死後,找到那對鐲
子藏起來的人不是矅王,竟然是焦光,這……這屬下怎麼也想不明白,焦光為何要這麼做?以他的性格,就算他尚未婚娶,也不可能會喜歡玉香這樣的。」
「他自然不可能喜歡玉香,這不過就是個託辭,真正要藏起那對鐲子的人也不是焦光。」
陳期不由狠狠皺了皺眉,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那……是誰?」
是誰?
沈瑨珩笑得冷冽,一下一下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沒有回答陳期,陳期卻能清楚地察覺到沈瑨珩的情緒有變,越來越冷。「矅王……」過了許久,他終究輕輕出聲,將「矅王」二字反反覆復念叨了好幾遍,復又垂首一笑,「這麼多年,本王看得最錯的人,就是他了。買通宮女陷害自己的兄長有斷
袖之癖,趁機將矛頭與嫌疑移到本王身上,若是此計成功,便可一石二鳥,將太子與本王一併除去……」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卻讓他心下更冷,等他和沈君珞全都被除去之後,那沈氏兄弟中之長者,便是他矅王。
看似一場複雜錯綜、毫無頭緒的陰謀與過程,歸根結底,其目的卻又如此簡單——皇位。
身在帝王之家,雖然早已知曉遲早會有那麼一天,卻沒想到第一個動手的人竟會是沈千矅,而第一個拿來開刀的人,便是沈君珞與他沈瑨珩。
「好計謀!」他沉喝一聲,雙拳驟然握緊,「他那番坦然自若、一無所求、上孝下恭的模樣當真是騙過了所有人。」
陳期有些不安地看著他,小聲問道:「王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沈瑨珩略一沉吟,道:「盯死矅王府。」
陳期一愣,「就……這樣?」
沈幽珏道:「若有什麼細緻的行動,本王自會告訴你,眼下你要做的就是盯死矅王,本王始終相信,人非聖賢,不可能永遠都不犯錯。」聽他這麼一說,陳期頓時明白過來,連連點頭,「屬下明白了,王爺放心,屬下一定會找到矅王的致命弱點。」他邊說邊偷偷看了看沈瑨珩的臉色,見他臉色有所好轉,這才繼續道:「只是可惜了那對鐲子,若是當初我們一早就知道真相,在聖上面前揭露出來,矅王殿下此時只怕已經淪為階下囚……王爺,難道我們真的就要這麼眼睜睜地看
著矅王事不關己地瀟洒快活?」
「不然呢?」沈瑨珩睇了他一眼。
「現在我們有證據在手,完全可以向聖上告發……」
「陳期,你還沒有明白,事情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其實一切結果早就已經在一些人的預料和掌控之中了。」
比如,沈熠。「這種局面雖然不是你我願意看到的,卻是父皇想要看到的,你可明白?父皇想要看到的結果才是最應該的結局,其他的都不是。你以為焦光藏起了這對鐲子,父皇會不知
情?你忘了焦光是誰的人?」
陳期一臉茫然地看著沈瑨珩,良久,他像是突然醒悟過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嗓音微微顫抖,「王爺的意思是……這是聖上……聖上命焦光這麼做的?」
沈瑨珩沒有直接回答,卻無聲默認,「其實將一切都看得透徹的人,不是我們中的任何一個,而是父皇。」
陳期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小聲道:「如此說來,多虧王爺沉得住氣,明知道焦光和玉鐲有問題,卻故作不知,若是咱們不小心打破聖上最想要看到的局面,只怕……」
他不敢想,畢竟咱們這位聖上的心思實在太過深沉,深得讓人完全琢磨不透。沈瑨珩道:「就算不能以此指證矅王也沒什麼,只要這證據在我們手中一天,矅王就得忌憚我們一天,更何況,如果父皇真的什麼都已經明了,矅王那邊就更加不敢有什麼
舉動,父皇自會敲山震虎,讓他老實待著。」
陳期頭點如搗蒜,「總之不管怎樣,咱們今後可得小心著矅王和閆家了。」
沈瑨珩頷首,而後深吸一口氣,靠著身後的軟墊子閉目養神。
「對了王爺,今天一早王爺派去南海的人傳回了一個消息,是關於喬宏志的。」
聽到喬宏志的名字,沈瑨珩俊眸霍地睜開,「什麼消息?」「據聞,喬宏志有兩兒一女,其中小兒子剛滿三歲的時候就被喬宏志送出府,隨高人學藝,每年只在過年的時候回家一次,外面很少有人知道他這個小兒子。十年前,冉大
將軍領兵前往喬家滅喬家滿門的時候,那個小兒子……並不在府中……」
沈瑨珩神色一凜,眉峰蹙起,「小兒子?」陳期點頭,「這件事還是從當年跟在喬宏志身邊的親隨口中得知的,說到底是因為知道這個孩子存在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很多人都以為喬宏志只有一兒一女,當年清點主家
屍體的時候,也是按照一兒一女來清點的。」
「那孩子當年多大?」陳期想了想,「依照那人說法,當年事發之時,那孩子應該只有六七歲,如果他還活著的話,如今應該是十六七歲……不過,他還存活在世的可能不到一成,當年事發之後,有喬宏志的舊部親隨暗中打探孩子的下落,卻是至今一無所獲,孩子的幾位高師也下落不明,屬下猜想,要麼這個小兒子根本就不存在,不過是那些人編來哄弄人的,
要麼,這個孩子已經不在人世。」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沈瑨珩沉聲吩咐道,聽得陳期一愣,「王爺,這……就算那孩子還活著,至今十年已過,從六七歲變成十六七歲,當真是不好辨認……」
話未說完,沈瑨珩便一記冷眼掃來,嚇得他連忙改口道:「是,屬下一定會儘快找到這個孩子的下落!」
掌燈時分,夜南喬駕著一輛馬車出了右相府,一路直奔著珏王府的方向去了。
夜斐一臉不悅地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瞥了一眼身邊的楚茨,沒好氣問道:「她這匆匆忙忙地又是幹什麼去?」
「呵呵……」楚茨乾笑了兩聲,「那個……昨天小姐進宮的時候遇上了珏王殿下,珏王殿下道自己的傷情近來有所反覆,所以請小姐去複查傷情。」「是嗎?」夜斐的臉色並沒有什麼好轉,沉著臉色道:「老夫本以為將她留在府中,她會收斂些,可是你看她這一天天的,哪天能不往外跑?今天進宮,明天哪個王府的,她
就認定我這個當爹的不敢阻攔她是不是?」
楚茨嘖嘖嘴,「那什麼……老爺,您還真不能攔著,請小姐去的不是太后、太子,就是某位王爺,這……您攔著,不好吧?」
夜斐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瞪了楚茨一眼,喝道:「你這個沒大沒小的丫頭,老夫治不了卿凰,還治不了你!」
楚茨一聽連忙撒腿就跑,任夜斐在後面怎麼喊,她就是一步不停。
此時此刻馬車裡的夜卿凰卻沒有這份閑心,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輕嘆一聲,莫不是上了年紀,這腦子就不中用了?竟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會忘記……
「吁……」正走得好端端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夜卿凰不由出聲問道:「怎麼了?」
「姐……」外面傳來夜南喬低沉的嗓音,「前面有人。」夜卿凰聞言,伸手撩起馬車門帘一看,正好看到對面馬車的門帘被撩起,簾后的面容映入眼中,正是沈幽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