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南橋看戲遇乞丐
得知夜卿凰身份,那幾人顯然嚇得不輕,神情惶恐地看了看她,而後齊齊跪下求饒。
夜卿凰淡淡瞥了他們一眼,沒等她出聲,便聽沈千矅道:「不知這些人是怎麼得罪了夜姑娘,若是夜姑娘需要,本王可代勞嚴懲他們。」
「不必了。」夜卿凰擺擺手,「他們能得罪我什麼?我不過就是看他們不順眼罷了。」
說著,她回身睨了沈千矅一眼,神色淡漠,眸色微冷,「現在他們也得到教訓了,沒什麼事的話就可以讓他們走了。」
想起剛才那些人說的那些污穢之言,楚茨有些不甘心,「小姐,怎麼能就這麼算了?他們剛剛還差點傷了小姐……」
話未說完就被夜卿凰瞥了一眼壓了回去,沈千矅身邊的一名隨從朝著楚茨瞥了一眼,皺了皺眉,似乎發現了什麼異樣。
「就憑他們,還傷不了我。」夜卿凰勾了勾唇角,看了沈千矅一眼,「當然,矅王殿下若是與他們還有別的事要談,那我也絕不阻止。」話說到這份兒上,沈千矅也不好再說什麼,挑出一抹淺笑,點點頭,「既然夜姑娘都發話了,那自然是按照你的意思辦。」他邊說邊對著那些人揮揮手,「還不謝過夜姑娘?
」
聞言,那幾人連忙對著沈千矅和夜卿凰千恩萬謝,而後相互扶著踉踉蹌蹌地下樓離去。
四周原本聚滿了圍觀的人,此時得知眼前這個器宇軒昂的男子是矅王殿下,紛紛心下生畏,不敢多看,悄悄散開。
夜卿凰將沈千矅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不是聽聞幾位王爺今日進宮有要事相商嗎?矅王殿下怎會在此?」沈千矅笑道:「原本確實是有事,不過事情談到一半,父皇便讓我們幾個先回來了,只留下四哥和九弟……」他邊說邊注意夜卿凰的臉色,卻見她面色始終平靜無波,看不出
任何異樣。
「是嗎?」夜卿凰似乎很隨意地應了一聲,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時辰不早了,我還有些事,就先行告退了,矅王殿下請便。」
沈千矅正要出聲挽留,卻冷不防地應聲夜卿凰冷冰冰的、隱隱帶著一絲恨意的眼神,將他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壓了回去,眼睜睜地看著她對自己欠身致意,從容離去。
秦衍和楚茨都沒有再說什麼,走到沈千矅面前行了一禮,匆匆追上夜卿凰。
看著他們的背影,沈千矅不由緊緊皺了皺眉,低聲問身邊的人:「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夜卿凰,她對本王……對本王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王爺的意思是……」
「本王想不明白,為何她看起來像是與本王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這個……」隨從想了想,搖頭道:「屬下想不明白,不過屬下總覺得她身邊那個丫頭看起來有些奇怪,屬下好像在哪兒見過她。」
沈千矅回身瞥了他一眼,「你見過?」「年初那會兒,我們的人在城外遇襲那次,方才剛剛上樓來,屬下看到那個丫頭動手,那眼神和動作像極了當時襲擊我們的那些人中的一人,而且她方才說話的聲音屬下聽
著也覺得耳熟,只是當時那些人蒙著面,屬下沒看清……王爺也知道,那次若非屬下屏住呼吸躲在死人堆里,躲過一劫,只怕現在也已經埋進土裡了。」
聞言,沈千矅的臉色沉了下去,眯了眯眼睛,「你是懷疑那個丫頭就是當時襲擊你們的黑衣人之一?」
「若真的是她,那……」隨從瞪大眼睛,滿臉驚訝,「難道夜姑娘她……她知道龍城的事情是王爺……」
可仔細一想,他又覺得奇怪,搖頭道:「不可能啊,如果她真的知道了,那為何右相府的那人依舊安然無恙至今?」
沈千矅神色凝重,沉吟半晌,低聲道:「讓她今晚來見本王。」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去,沿街的鋪子里紛紛點起了燈,街邊路口各處的燈籠也陸陸續續掛了起來,晚風起,吹動燈籠左右搖晃,地上的影子便也跟著忽遠忽近、忽長忽短
。
秦衍抬頭看了看,對夜卿凰道:「夜姑娘,看這天色要下雨了,屬下先送夜姑娘回府吧。」
夜卿凰停下腳步看了看,「是要下雨了……可是我並不想回去。」
「這……」秦衍有些為難,「如今天氣寒冷,夜姑娘可萬不能受了一丁點兒的寒,不然我家王爺一定會拿我問罪的。」
「不能受一丁點兒寒的不是我,是你家王爺。」夜卿凰回身,一臉正色地看著他,「他的身體狀況你不是不知道,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估計要不了多會兒,他也該回了。」
「可是……」「你若是怕他怪罪,就告訴他是我逼著你回去的,如果他還有什麼疑問,不妨來找我,當然……」她話音一頓,走到秦衍面前直直看著他,「你還可以告訴他,如果他因為此
事責問你,那就等於是在責問我,打我的臉,畢竟是我做主讓你回去的。我夜卿凰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他若如此拂我的意,也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秦衍聞言,不由怔了怔,縱然他心裡明白夜卿凰這番話是為了保全他,可是他卻更寧願被沈幽珏重重責罰一頓,也不要將原話告知沈幽珏。楚茨難得跟著夜卿凰出來一次,聽夜卿凰說不想回府,不由得興奮,抓著夜卿凰的衣袖道:「小姐,聽說前些天南橋那邊來了個新的戲班子,是從北邊來的,帶來了不少新
鮮花樣,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好。」夜卿凰點點頭,回身看了看秦衍,「放心吧,在回宴城,能傷得了我的人還沒幾個,你就安心回去照顧你家王爺吧,實在有什麼問題,就讓他來找我。」
說罷,與楚茨一道快步朝著南橋那邊去了。
秦衍獃獃地站在原地,良久,他垂首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兀自呢喃:「連王爺都拿她沒轍,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話雖如此,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後退幾步,朝著人群中的幾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悄悄跟著夜卿凰而去。
氣候雖然已經越來越冷,卻不擋遊人的興緻,前面的街口更是聚集了一大批人正圍在一起,時不時傳出一陣拍手叫好聲。
夜卿凰與楚茨站在橋上看去,只見人群中間突然竄起一道火光,火苗騰起老高,火光映在四周人的面上,隱隱閃動著。
楚茨和圍觀的人群一起發出一聲驚呼,差點跳了起來,她扯了扯夜卿凰的衣袖,「小姐,咱們快過去,下面有好戲!」
夜卿凰抿唇一笑,從腰間掏出些碎銀給她,「去吧,別跑遠了。」
楚茨拿著錢對著夜卿凰諂媚一笑,快步跑開。
這種街頭把戲夜卿凰早已見的多了,並無多少心思,更何況她跟著楚茨到南橋了,只是想出來走走散散心,不想這麼快回府。
輕輕一躍,她坐在橋欄上,拿出方才在白月樓打來的酒,仰頭喝了幾口,冰冷的酒水下肚,再被凜冽的夜風一吹,頭腦瞬間清醒了許多。
夜卿凰感覺正不錯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謾罵聲。
「臭小子,放手!」三個衣衫襤褸、乞丐模樣的人正圍著一個人,其中一人試圖從他手中搶走一個路人剛剛丟給他的雞腿。
「臭小子我告訴你,我們兄弟幾個容你在這討一口飯吃,已經很是仁義了,這些好吃的你就該拿來孝敬我!」
「就是!要不是我們收留你,你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然而他們口中的那個臭小子卻死死抓著雞腿,怎麼也不放手,冷不防地稍稍一用力,將雞腿奪了回來,二話不說就往嘴裡塞去。
三人一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拳腳如雨點般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卻似毫無知覺一般,始終吭也不吭一聲,只是縮成一團趴在地上吃著那隻雞腿。借著橋頭燈籠的光看去,那人一身破爛,除卻裡面的一套薄衣,外面的冬衣早已不足避體遮風,那頭髮亂成一窩,蓬頭垢面,根本看不清面容,只能通過身形以及方才三
人所說的話來判斷他是個年輕男子。
「唉,這孩子真可憐,每次被打都不敢還手。」
「那有什麼辦法?人家三個人,他一個,就算還了手也打不過人家,反而會被打得更慘……」
夜卿凰在一旁聽著過路人的議論,下意識地蹙了蹙眉,打不過?未見得吧。就算別人看不出來,她卻早已一眼看穿,那人雖然看似在挨打,可實際上那些拳腳對他而言根本傷害不大,拳腳打下來的時候,他的身形輕輕晃動,每一個力道重的動作
都能被他不動聲色地躲開。
如果不是因為他能看透那些人的每一個動作,那就只能說他這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想到這裡,夜卿凰伸手拉住身邊的路人問道:「那人是什麼人?」路人搖搖頭,「誰知道呢?這孩子是前不久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剛來的時候還穿著一身像樣的衣服,結果沒兩天就被附近的幾個乞丐全都搶走了,就剩了件貼身的衣物,那破襖子還是附近的人看不下去丟給他的。附近的人看他可憐,時常給他送些吃的,周圍的幾個乞丐就天天來搶,這孩子不給,他們就打他,就像今天這樣……唉,也不知是
哪家的孩子,真是可憐……」「孩子……」夜卿凰輕輕念叨一聲,再次看去,正好看到其中一人一腳將他手中的雞腿踢掉在地上,夜卿凰清晰地看到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殺意,然只一個瞬間便又消失不見,
伸手去撿掉在地上的雞腿。心下輕嘆一聲,夜卿凰上前去,伸手攔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