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一人一馬一蓑衣
「正是。」兩人連連點頭,其中一人道:「王爺道夜相乃是我承國功臣棟樑,這些年為朝廷鞠躬盡瘁,勞心勞力,而無暇照顧夜姑娘,他身為承國王爺,撫臣安民是他的責任
,若是他能幫助夜相照顧好、保護好夜姑娘,那也算是對夜相的一種報答。」「呵呵……」話未說完,夜卿凰先笑出聲來,「撫臣安民……珩王殿下還真是有閑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可是馬上就要大婚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好好籌備自己的婚事嗎
?」
「這……」兩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應答。夜卿凰揮揮手道:「罷了,珩王殿下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這人向來自由隨意慣了,不喜歡有人跟著,否則,我須彌山莊那麼多好用的人手,也輪不到你們。你們回去吧
,代我謝過珩王殿下的關心,待我回京得了空,自會親自向他道謝。」
說罷,她調轉馬頭,準備離開。
「可是夜姑娘……」兩人連忙上前一步,看了看她準備離開的方向,猶豫了一下,道:「您這夜半出城,這是要趕去哪兒?」
夜卿凰驟然回身,一記冷眼從兩人身上掃過,「怎麼?我要去哪兒,還得跟你們說一聲,經過你們的允許?」
「不敢……」兩人被夜卿凰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連忙搖頭擺手。
夜卿凰一心趕路,無暇理會他們,沉沉看了一眼已經漸漸淡出視線的回宴城,「別跟著我,否則,我讓你們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家王爺。」
兩人一臉茫然地站在那裡,眼睜睜地看著她策馬奔去,而後相視一眼,神色有些不安。
其中一人問道:「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另一人低下頭嘆了口氣,「回去,如實將情況回稟王爺。」
回宴城,珩王府。
正院書房內一抹赭色身影正立在案前,執筆在紙上畫著什麼,神色靜斂,不驕不躁,靜靜聽著那兩人的回稟,嘴角溢出一抹淺笑,「她真是這麼說的?」
「一字不差,屬下不敢期滿王爺。」這兩人正是之前悄悄跟著夜卿凰被發現的兩人,「王爺,屬下不明白,她是怎麼一眼看穿我們的身份的?」聞言,案前那人緩緩抬頭將兩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終目光如夜卿凰一般落在兩人的袖口處,神色微微冷了一下,道:「今後再外出辦些重要的事,記得把珩王府侍衛的服
飾給換了。」
兩人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口上那處不起眼的捲雲紋,頓時恍然大悟,一人道:「她……她竟然知道我們珩王府侍衛服的袖口是四層捲雲紋?她一個姑娘家……」
「她一個姑娘家知道的事情,只怕遠遠多過你們。」沈瑨珩眼角的笑漸漸恢復,點了些金黃色的墨輕輕描了描,低聲沉吟道:「如果,她真的是那個人的話。」
老管家匆匆而來,站在書房門口道:「王爺,薛大人來了。」
聞之,沈瑨珩手中動作霍地一滯,抬眼看著老管家,老管家遲疑了一下,繼續道:「說是……說是來與王爺商議一下下個月婚禮的事……」
聽到這裡,沈瑨珩面上的笑意已經完全消失,定定地站在案前,似是沉思,過了許久,他才放下手中的筆,小心翼翼地將那幅沒有完成的畫作收了起來,沉聲道:「請。」
幽州的這場大雨在傍晚的時候簌簌落下,卻絲毫未能阻止夜卿凰的腳步。
一人一馬一蓑衣,風雨中策馬疾行。她不敢耽擱,哪怕一刻鐘。
沈熠讓她在西嶺徹底治好沈凌清的傷再啟程回京,說是擔心沈凌清的傷勢,然實際上應該是更加忌憚沈凌清及其手中兵馬在這種時候回朝。眼下京中君珞太子斷袖殺人一事正鬧得凶,群臣紛紛上奏沈熠嚴查,卻是到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查出來,而沈凌清與沈君珞本就是一母同胞親兄弟,自從二十餘年前蕭貴妃過世之後,兄弟兩人互相護持走到今日,這份兄弟情義絕非常人所能及,沈熠了解自己的兒子,他比誰都清楚,若是沈凌清此時返京,他勢必要因為沈君珞一事大鬧朝
堂。
是以,所謂的讓她在西嶺治好沈凌清的傷再回京,說白了,不過是為了將沈凌清留在西嶺,不讓他插手此事罷了。若是此番沈凌清真的身受重傷、行動不便倒也罷了,可是夜卿凰明明記得前一世時沈凌清及時趕回了京,並因為沈君珞的事情與朝臣鬧得不可開交,最後甚至兵戎相向,
領兵圍城,加之臨行前夜太后命人送來的那隻錦囊……
當初西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前去的兩位皇子變三人,又為何,明明已經身受重傷的沈凌清會及時趕回京中?
越想心裡越是不安,卿凰趕路的速度亦是絲毫不敢慢下來,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輕呵一聲,斗笠下的眼神越發沉冷。
西嶺源城,總兵府後院,一名身著便服的男子匆匆進了門,對著正等在門口的兩人行了一禮。
身著藍衣的男子有些不耐發地揮揮手道:「免了……先說說,情況如何?」
那人有些為難地看著兩人,搖搖頭道:「回稟二位王爺,還是沒有查到,這些刺客武功極高,行蹤神秘,實在查不出他們的身份。」
「查不出?」藍衣王爺頓時神色一沉,瞪了瞪眼,「怎麼會查不出?難道是哪裡的人都分不清嗎?」
「雖然現在還猜不出他們的身份,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絕對不是大邱的人。」
聞言,兩位王爺愣了愣,「不是大邱的人?」
「沒錯,交手過程中,屬下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雖然聲音刻意壓得很低,談話也很短,但是屬下聽得出來,他們是……」那人遲疑了一下,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另一名年長、身著黛色袍子的王爺問道:「是承國人?」
「是,而且是幽州口音。」
聞言,兄弟兩人齊齊一愣,疑惑地相視一眼,而後兩人折回身走到案前,拿起那封密函,藍衣王爺沉聲道:「七哥,你有何想法?」這身著黛色袍子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七皇子沈延澈,他濃眉緊蹙,想了想道:「刺客既是幽州口音,就極有可能是從幽州來的,父皇這道加急密函命你我暫留源城,等待
京中來人,那這位京中的『來人』很有可能會帶來有關刺客的什麼消息,我們不如再等一等。」
「還要等?」藍衣王爺神色不悅,俊冷眉峰擰緊,「都已經這麼多天了,我們還要等多久?」
沈延澈沉吟道:「回宴城距西嶺源城千餘里,按照密函所言那人的出發日期算來,最快也得十來天,這才過去五六天,再等等。」「我……」藍衣王爺顯然不願,正要擺手說什麼,一名身著盔甲的小兵便急匆匆地跑來,稟道:「稟二位王爺,岷城總兵尤大人命人來報,今日未時一刻有人持聖上御令進了
城。」
藍衣王爺上前一步逼近面前,「御令?沒看錯?」「絕對錯不了,是聖上的御令。近日來西嶺兵戰,四處戒嚴,所以尋常人根本進出不得,此人若非手持御令,尤總兵也不敢放他進城,對了,此人自稱是從幽州京都而來。
」兄弟兩人下意識地相視一眼,神情有些不可置信,「這……這人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