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可曾記得
曾經預想過無數種可能，幻想過再度相見時的畫面。
然而凰曦月卻沒有料到，竟會在這裡，就這樣，這般輕易的與他相見了。
她就那樣站在原地，眼眸里只映射出男子俊朗的容顏……
一時間，少女忘記了天地，忘記了彼此的身份，忘記了時間……
這樣的情景在多年前也曾出現過，只不過那個時候，她們剛好站在相反的位置而已。
直至這一刻，凰曦月才能體會他的心情。
望著男子冷峻的稜角，每一個舉手投足，都熟悉的令人想哭。彷彿只是站在這裡，只是這樣看著他，一切又都回到了過去……
彷彿他們從不曾生離死別，從不曾失去彼此……
少女只覺眼眶一熱，氤氳模糊了雙眼，滾燙的淚珠彷彿隨時都會掉下來……
然而就在凰曦月無比感動之時，耳旁卻傳來了令人戰慄的聲音。
「親愛的！」
歡喜的聲音宛若驚雷，毫不留情的劈在了凰曦月的頭頂！
就見那紅衣女子歡喜著撲了上去。
儘管不曾注意到那女子的容貌，可光憑聲音，便在頃刻間撕裂了凰曦月所有的感動和期待。
她錯愕的瞪大了眼睛，全身的血液彷彿被凍住一般，令人窒息。
女子歡喜的飛撲上去，但是她貿然的舉動卻驚動了神像般的沉寂男子。
只見他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緩緩抬起了頭。儘管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動作，但卻爆發出一股異常冷峻的氣息！撲面而來的寒氣彷彿刀子似得刮在臉上，冰冷，強勢，令人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別說
那紅衣女子，就連凰曦月都感到肌膚生疼，像是被人攻擊了似得……
她必須咬緊牙關，才能勉強扛過那種威壓！
男子微微蹙眉，瀲灧的眸子里散發著某種情緒。
而他冷若冰霜，毫無生氣的臉，宛若一盆冷水似得，讓紅衣女子停止了腳步。
「啊……失禮了……真是，因為看到了您的臉，所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還請見諒。」
大概是因為她的無禮，這才觸怒的眼前的男人。
意識到了這點，紅衣女子哪裡還敢再多說什麼？
就見她有些不情願的站定原地，緩緩跪下。見她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男子才逐漸收斂了驚人的氣息。
「有事嗎？」
他淡漠的問道。
雖然只是普通的詢問，可這話語卻毫無溫度可言……宛如一塊巨大的寒冰，即便你犧牲全身上下所有的熱血與溫度，也無法將他溫暖感化。
這樣生冷且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讓凰曦月有些驚訝……
因為在她的記憶里，戰連城永遠都是那樣如沐春風，神色飛揚。即便在外人面前他冷若冰霜，可在自己面前，他從來不會裹起這麼厚重的偽裝……
但是現在……
凰曦月小心翼翼的抬起演練打量著男子。
儘管容貌上並未有什麼變化，還是與記憶中一般精美絕倫。可此時的戰連城眸底只有陌生與冰冷，毫無波瀾，宛如死寂深淵似得眼眸，更是透著冷血狠戾，讓人害怕……
在他身上，似乎世間萬物的所有都死去了……
時間，歲月，情感……
彷彿他本身就是死一般！
令人畏懼，卻又迷戀的移不開雙目……
「我找到了一個丫頭來給你做侍女……」
紅衣女子小心翼翼的說著，打斷了凰曦月的思考。
跪地的女子一邊說，一邊悄悄抬起眼帘，窺視著男子的情緒。
對於這件事，戰連城並沒有點頭或是搖頭，只是厭惡的說了一句：「多此一舉。」
光是這一句話，就將女子的一切都否決了！
她迅速垂下頭，把臉埋的更低……
「話不是這麼說……魔尊您日夜操勞，總得有個人照顧……」
「比起這些！」男子冰冷的話語強行打斷了她，續而便話鋒一轉。
「之前讓你去遊說你的父親……此事辦的如何了？」
比起無關緊要的侍女，他更在意的是埃文公爵的動向。
聽到了父親的名號，紅衣女子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
畢竟一個是生她養她的父親，而另一個將是自己未來的夫婿，並且，將君臨整個魔界的至高魔尊！
紅衣女子下意識的緊握了雙拳，鼓足了勇氣這才能在令人窒息的氣氛中開了口。
「我已經勸他向您歸順了……但是，似乎……父親他……還有些許猶豫……」
何止是猶豫！簡直就不想歸順好嗎？
紅衣女子暗暗給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她確實奉命去遊說過自己的父親，但是卻沒什麼效果。畢竟擁有公爵稱謂的他在魔界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在魔王統治期間，他可是作威作福，過的非常滋潤。
如今這天要變了，身為公爵，自然該歸順魔尊名下！
但是……
這位鐵血魔尊一上台就頒布了嚴格的令法，命令貴族們必須節衣縮食，為接下來的戰事做準備！
公爵享受了這麼多年榮華富貴，如今說節約就節約，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想來自然是心有不甘……
他早就放棄了天界鬥爭了，這麼多年不與神族交戰，不也照樣過日子嗎？他又不想打仗！憑什麼要掏錢？
可誰有能忤逆魔尊的意思呢？
不僅僅是他，就連在他下面的侯爵和伯爵們，也遭受到了同樣的待遇！
養尊處優慣了的貴族們都不滿魔尊的決定。儘管表面上迎合，可實際上都暗暗支持魔王，阻止魔尊繼位……
為此，魔尊早就想將他們剷除！
但是看在自己未婚妻一再求情的份上，他才一忍再忍……容許她勸父親投降！
可這都過去了數日，還沒有帶來好消息……
如今，他已經沒了耐性。
紅衣女子也知道，魔尊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換做別人只怕早就被殺了！魔尊已經是給了自己家天大的面子！
可是另一方面，她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一邊是自己的父親，一邊是未來的丈夫，她怎麼可能作出選擇呢？
想來，也就只能兩頭勸說了。
可誰知道他竟在這個時候逼問自己……
紅衣女子額頭的冷汗滲了出來，將頭垂的更低。
「……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嗎？」
男子的聲音里透著不愉快，像是被辜負了一般，充滿了失望。
他提高了聲音，讓在場所有人都豎起了寒毛！
那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感覺再度襲來！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王妃的一句話，將決定在場所有人的生死！
紅衣女子也是知道的，續而就聽她繼續道：「我，我真的努力過了！可父親他……您也知道……他頑固的很……只是說再考慮考慮……」
儘管她把話說的很委婉了，但是戰連城卻還是聽出了她中的意思……
「哼！猶豫？若是砍下他的頭，相信他也就不會再猶豫了！」
「魔尊陛下！您……您不能這樣，他是我的父親啊！」
一聽他要砍下自己父親的頭，紅衣女子便慌了神。
可戰連城的眼底卻沒有絲毫的憐愛，相反，他咄咄逼人道：「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但是對老頑固來說，似乎沒什麼用……」「有用的！有用的！其實父親已經鬆動了，他也覺得給魔尊添堵不好，心底有愧……但是，但是他又不知道如何表達才好……魔尊大人，看在我的份上，請繞過我的父親吧
！」
紅衣女子凄楚的哀求著，她楚楚可憐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屋子裡。
戰連城眼帘微微垂落，像是在思考。
片刻，他才淡淡道：「……那就再給他一天的時間！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這句話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勸說，已經算的上是警告了！
紅衣女子聽到這句話，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她用力的磕著頭，千恩萬謝道：「多謝魔尊，多謝魔尊！」
紅衣女子又說了許多捧人的話，這才慌亂的站起身來。
「都是妾身不好，不能為您分憂……本來找了一名侍女來侍候您一些瑣事……可若是不願意的話……那我就……」
她試探著魔尊的意思。
若他不想要一個人伺候，把就把她趕走就是。
不過……
又想那丫頭丑的很，只怕魔尊一個不高興就殺了呢？
但是無所謂，跟她又沒什麼關係！
誰讓魔尊正在氣頭上？而她來的時機就這麼不好呢？
聽到她再次提及侍女的事，戰連城才轉過頭來，將注意力落在了一旁的紅髮女子身上。
凡庸到令人不能直視的面容，令人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他正欲開口驅散，但是在戰連城先開口之前，卻是凰曦月先行一步。
「那個……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驀地，那名沉默許久的丫頭開口了。
時機這麼好，剛好的簡直令人拍案叫絕。
戰連城望著他，不由微微挑眉……
自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人敢打斷自己，所有人都卑躬屈膝，生怕惹惱自己。
但是眼前的少女，卻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似得，耿直的開了口。
本來沒有必要和她繼續，但是面對她的這份勇氣，戰連城卻還是予以了贊同。
就見他點了點頭，同意少女提出疑問。見他同意了，凰曦月才壯著膽子，壓抑心底的所有情緒，平淡的吐露道：「你還記得在人類世界發生的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