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我是誰？我在哪
凰曦月痛苦的捂著臉，艱難的支撐自己直起身子。
彷彿還在夢境之中沒有抽離，少女的身形有一瞬的恍惚。
朦朦朧朧中，她恍惚的睜開眼睛。小心翼翼的凝望著眼前的一切……
儘管如此，被人打攪了睡眠，依舊讓她的眼底寫滿了不耐煩。
突然的蘇醒讓在場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特別是希爾。他知道自己下了多重的葯，加上聖靈水澆灌，藥效更是翻倍。
按理說不到第二天是不會醒的。
可凰曦月這才睡下去幾個時辰，怎麼就醒了？
難道是聽到了吵鬧聲，這才醒來？
但這種也不可能啊……
藥效是不會因為外界的吵鬧而變化的……
希爾心底閃過一絲不安。
他不解的打量著凰曦月，再一看，就見水晶棺里的藥液早已被吸收乾淨！
這一幕讓經驗豐富的精靈王也暗自驚訝，幾乎不能把視線移開！這麼快的吸收速度，簡直超越了自己診治過的所有病患！
但轉念，或許她身份特殊，這才擁有這種能力吧？也就沒有多心……
「萊克西，你先下去。」
不等旁人開口，希爾搶先一步說道。
詫異的萊克西轉而看向精靈王，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迄今為止，自己都被當作精靈族的公主來看待，在木精靈中，她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平日大家都恭恭敬敬的對待自己，可今日，卻一再被希爾冷落。
萊克西開口，正想再說些什麼，可才向前邁了一步，希爾就低吼起來。
「出去！」
短短兩個字蘊含著強大的精神衝擊，疾風席捲了她棕色的長發！
直至這會兒，萊克西才意識到，希爾不是在跟自己胡鬧的！
她不甘的望著希爾，又看了看水晶棺中的少女和戰連城，這才不情願的咬牙離開！
確認她離開后，希爾才將注意力徹底放回凰曦月的身上。
他打量著少女，而剛剛復甦的少女也望著他……
「你……」
凰曦月似是想說什麼，可聲音卻戛然而止。就見她神色古怪的抬起頭，望著希爾的眼神充滿了審視。
對此希爾並不見怪。
很多人醒來後會有一瞬的恍惚，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這是正常的。只要經過一定的引導，他們就能徹底清醒。
「沒事了吧？」
希爾蹲在棺木前，精緻華美的長袍輕易的散落在地面。他不去理會沾染了萊克西血液的地面，全神貫注的打量著凰曦月。
「沒事……」
少女張口，略帶沙啞的聲音從喉嚨中擠壓出來。
「你試試，魔力恢復了嗎？」
「魔力？」
像是談及了一個陌生的辭彙，凰曦月緩緩抬起手。
就見魔力宛如流水，縈繞在她的指尖。少女神情恍惚的把玩著指尖的魔力，臉上是一層薄薄的淡漠。
「看來魔力確實恢復了。」
至此，希爾才徹底鬆了口氣。
至少在這裡，自己沒有辜負戰連城。
見凰曦月蘇醒過來，又恢復了魔力，戰連城緊繃的臉上才舒緩了一些。
收斂了暴虐的氣息，男子單膝跪在水晶棺前，眼神也柔和了起來。
「看來一切順利。」
戰連城淺笑著，他伸出寬厚的手想撫摸她的面龐。
然而在他快要碰觸到凰曦月時，少女的臉上卻有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
就見她一把擋住了戰連城伸來的手，神色戒備道：「你是誰？」
突然的舉動讓戰連城的臉色瞬間驟變！
「小曦月，你……」
他似是想說什麼，可凰曦月卻是抱著頭，痛苦的低吟起來。
「啊！頭好痛！我……是誰？我在哪？你們又是什麼人？」
凰曦月額頭的青筋全部凸起，太陽穴更是突突的跳著。看得出，她是在忍耐。
見凰曦月出現異樣，戰連城迅猛的轉過身去，凝視著身側的精靈王！
「這是怎麼回事？為何她不記得本王了！」好不容易才收斂的怒意頃刻間又爆發出來，戰連城氣勢逼人的質問著希爾！模樣比之前時更加暴怒！就感一股重壓從天而降，希爾幾乎無法呼吸！這威力之大，比之前更
甚！
這突然的一幕也嚇壞了希爾。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又仔細查看著凰曦月。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道：「對了……之前有一味特殊的藥草缺失，本來是無法製成葯浴的！可露娜身上卻帶著從彼岸花中提煉出的萃取物！雖然二者聽起來並無不同，但實際上，經由濃縮提煉的萃取物中，一滴中就擁有一千顆藥草的效果……是葯三分毒，如果同時服下一千株同樣的藥草，必定也會帶來些許副作用，更不說這濃縮的精華了。
吾也早有耳聞，這精華只需少少幾滴就有致人失憶的效果……想來應該是她吸收過快，把副作用也吸收了……想來不必擔心，畢竟這副作用只是暫時的。」
希爾匆忙的解釋著，至此，戰連城臉上的陰鬱和憤怒才得以減緩。
但也只是少了些許……
他死寂深潭似得瞳眸，此刻早已揚起了暴風與殺意！也是一再克制，這才沒有第一時間動手。
「最好是這樣。」
短短五個字，卻是從齒縫裡擠壓出來的。
希爾如何聽不出他的惱怒？怎奈事情已經這樣……
再者，凰曦月這次復甦的突然，他不禁懷疑是不是因為萊克西的那一腳打攪了凰曦月的休眠……如此才產生了副作用？
若真是如此，那萊克西可真是給自己惹了一個大麻煩。
可如今再想去計較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凰曦月已經失去記憶……
而這後果，只怕是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
希爾前思後想了一番，最終，他頂著巨大的壓力，緩緩開口道：「這件事吾一定會負責的！相信吾，一定會讓露娜恢復記憶。在那之前吾一定會陪伴她左右……」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戰連城雙拳緊握，骨節分明，白骨森森，彷彿他隨時都會出手。
可戰連城不能……
他憤怒而挫敗的垂下頭，漆黑如墨的長發順著他的肩頭緩緩下滑，遮蔽了他的顏面，一時間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男子的身體激烈的起伏著，似是在調整情緒。
好一會兒，他才能再度抬起頭來，望著神情莫名的凰曦月。
那分明是再熟悉不過的容顏……
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
戰連城不甘心就這樣結束，就聽他再度開口追問起來。
「你真的……不記得本王了嗎？哪怕一絲一毫？」
原本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夜王，如今卻像是一個痛失所有卑微乞憐的孩童。
哪怕只有一點也好！
他希望凰曦月能記得關於自己的事！
事已至此，他不是在氣希爾的無能……
也不是在氣萊克西的搗亂……
而是在氣自己！
難道自己為凰曦月所作的，根本不足以讓她記住？他們的過去，難道就因為幾滴藥水而輕易消失了嗎？
他想要確認！
然而戰連城的心痛卻沒有傳到凰曦月的心中。
少女微微偏過頭，吸收了藥水的秀髮靚麗順滑，長發隨意的撒了一地。
蝴蝶似得睫毛上下閃動著，每一下，水潤璀璨的眼眸就多一份亮澤。
可無論她怎麼看，最終，只能化作一臉莫名……
自己認識他嗎？
凰曦月想。
但是腦海里卻彷彿蒙了一層霧一般，遮蔽了許多東西……
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關於自己是誰……
為什麼自己會在這……
唯一知道的，是他們剛才叫自己曦月……
那是自己的名字嗎？
少女緊握住這個名字，拚命的搜索著腦海里的其他東西，以此來填充空虛的身體……
然而卻是徒勞。
她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俊美絕倫的五官猶如雕刻出的神像，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眸，薄薄的雪唇。
彷彿是從畫卷里走出的翩翩美男。
然而，本該勾魂攝魄，不可一世的眼眸里，卻蒙了一層薄薄悲涼……
幹嘛一臉悲痛的看著自己？
凰曦月不解道。
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壞事似得……
他們分明不認識才對。
但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卻有一絲隱隱的疼痛……
「……不記得了。」
雖然很同情眼前的男子，但是凰曦月不打算撒謊。
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就算想裝成他熟悉的那個人，也沒有意義。
從凰曦月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戰連城不由咬緊牙關！
「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嗎？」
他拚命的追逐著，幾乎控制不住的想抓住凰曦月的肩頭好好逼問！
可凰曦月仍舊記不起在哪裡見過這張臉……
儘管男子的聲音讓人著迷，磁性，穩重，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在他身邊，感覺會很踏實。
可即便這樣，不記得就是不記得。
不管她有多懷念。
想來，凰曦月點了點頭。
「是的。」
誠實的回答猶如利刃，刺入了男子的胸膛！
如果感受可以化作實體，或許就能看到那柄利劍刺入的瞬間，以及鮮血湧出的剎那！
心中傳來劇痛！彷彿是有人將他的心撕成了碎片！
然而劇痛之後，卻是無盡的冰冷……似是誰人將那一片赤誠的心丟入冰窟一般，完全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