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凌家的小秘密
他凝望著眼前的凰曦月，雖然其貌不揚，然而周身擴散出的氣息卻讓人感到自然舒適。
他望著少女，異色的雙瞳看的出神。
見他看的呆掉，凰曦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怎麼了嗎？」
見少女一臉狐疑，少年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匆忙的收起了視線。
「不……沒事……」
「嗯，那就快吃吧。」
見他恢復正常，凰曦月將三個包子塞到了他的手裡。
包子的溫度已經燙手，直至此時，少年才肯開口。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剛才我還想殺你。你就不怕我吃飽了再殺了你嗎？」
不要對你的敵人仁慈，這是最起碼的事。
然而她卻一再違反了自己熟知的事物……
一黑一白的雙眸凝視著凰曦月，清澈的雙眸宛如明鏡。
望著他不解的眼神，凰曦月無謂的笑了一下。
「不不，你殺不死我的，只有我殺死你的份。」
這倒不是她囂張，而是因為她的看家本領還沒拿出來呢。
若真是以火克之，相信不用幾分鐘對方就會氣絕。
「至於為什麼對你好……就全當是我心血來潮吧，或許你是個好人呢？」
說罷，凰曦月傻兮兮的笑了起來，笑的那叫一個沒心沒肺。
正因為交手過，才能確實的體會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雖然他們從未交流過，從未推心置腹，甚至才剛見面。
可幾次交手，已經讓凰曦月摸清了對方的性情……
若少年真是一個毫無人性，品德敗壞的職業殺手，她怎麼可能放過少年？
而且……她還有要問的事。
聽對方居然說自己是個好人，更是讓少年自嘲的冷笑起來。
「好人……不過是個不怎麼順手的殺人道具罷了。」
少年望著手裡的包子，心中百感交集。
「你剛才不是說，自己是失敗品……到底是什麼意思？」
而且，既然是凌家的少爺又是魔法師，怎麼可能一身泥濘，還餓成這樣？
怎麼想這家主不是腦子有洞，就是有其他原因。
凰曦月暗道其中的玄機，便坐到了他的身邊。
可凰曦月這麼一說，他卻又沉默了。
見狀，凰曦月也不勉強。
「你若願意說，那就說。不願意，那就算了。」
見她竟還體貼起自己來，更是讓少年苦笑出聲。
那些他從來不敢奢望，也不曾擁有過的東西，如今她卻都給自己了……
少年知道自己一再受凰曦月的恩惠，怎麼可能假裝看不見，置若罔聞呢？
所以，他道出那些十幾年來，從未傳出的故事……
「其實，麒麟早在數十年前，曾祖父死去的那天，就飛出麒麟世家了。爺爺和父親為了霸佔世家的名號，一直隱瞞世人。一直到大哥要繼承家業時，才被人發現此事……」
少年淡淡的說著，凰曦月暗中驚訝！
原來麒麟世家供奉的聖獸，早在數十年前就飛了……
她還以為只有朱雀世家如此……
怎麼這聖獸都不在各自的世家裡好好獃著嗎？
其他三大世家呢？凰曦月雖然困惑不已，卻將這個疑問深埋心中，繼續聽少年說道：「從麒麟飛走的那天起，爺爺便四處尋覓麒麟的蹤跡，想拯救麒麟世家。另一方面，他又做了一個備用計
划……那就是讓家中大量生產魔法師。」
「這種事做得到嗎？」
凰曦月驚呼！
若是能批量生產魔法師，就算沒有麒麟，麒麟世家也會備受尊敬，並且一直昌盛下去。
想來麒麟世家的老頭，也是野心十足，不能小看！
對此，少年點了點頭。「為什麼人類中會有魔法師出現？教廳中有這樣一種觀點，叫血統論。意思是，如果祖輩中有人擁有外族的血統，後代中或許就能誕生魔法師。比如，如果你的祖母有人魚
的血統，那你就有可能覺醒水屬性魔法。如果有精靈血統，就可能覺醒木屬性魔法……」
這樣的論點還是第一次聽到，所以凰曦月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爺爺十分相信這種觀點，因此，為了製造出會魔法的後代，重振麒麟世家，大量叫兒女們和其他種族通婚，甚至通過一些明令禁止的手段，購買囚禁其他物種，強迫他們
生子，為的就是誕下魔法師……」
而他，就是成果……
雖然就結果而言讓人滿意，但隨著他的長大，麒麟世家卻逐漸發現了少年身上的致命弱點……
那就是他無法控制身上溢出的魔力。
所以他從出生后，就一直披著這件特製的斗篷，壓制魔力。
否則魔力會化作寒冰，無邊無際的蔓延下去，直到整個帝國都被冰雪覆蓋！
而他，也會因為魔力被抽干而死……
本以為只有少年一個有缺陷。
可隨著時間推移，凌家發現，不止是他一個人有這樣的問題……
所有混血的孩童都有著各式各樣的缺陷，並且都早早夭折了。
唯一活下來的就只有他一個……
直到後來，有人指出，血統論是錯誤的。
正因為混雜了外族的血，所以那些孩子才出現了致命缺陷……
但事已至此，麒麟世家的老爺子再知道，也為時已晚……
計劃失敗，凌家老爺子怕這事外泄，便匆匆毀滅了所有的證據，生怕別人發現蛛絲馬跡，發現自己做的「好事」。
這擅自買賣外族，可是重罪一條！
說什麼也不能被抓住……
但是，凌家卻在對待這名少年的意見上出現了分歧。
雖然他有所缺陷，可卻是一名貨真價實的魔法師……
而且還是變異的冰系！
可遇不可求啊！
再說，他的缺陷也不是無藥可救……
只要披著特製的魔法斗篷，壓制住魔力既可……
可少年的存在，又是凌家犯罪的證據。
若是他的存在被外人知道，麒麟世家的醜事也會暴露於人前。
丟失了麒麟、意圖批量製造魔法師、囚禁並且強迫其他物種生子……
這樁樁件件，哪件不是死罪？
說不定最後會被滿門抄斬！
就算運氣好，自己逃出了星辰帝國，可皇帝也不會放過自己，只怕會命令其餘四大世家一直追殺，直到凌家徹底絕後！
老爺子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貪念佔了上風。
畢竟他費了那麼多心血，頂著如此大的風險才求得一孫，說什麼也不能毀了……
老爺子最終決定，將他留下。
待他成年，再找人婚配。
說不定又能誕下冰系魔法師……
只要生下有魔法血統的孩子，他們凌家就能東山再起！
所以，少年的存在一直都是個秘密……
這十幾年間，他從未出現在人前。
而凌家也暗中培育、訓練他，將他當作是殺人的武器。
若是出現競爭不過的對手，就讓他除掉對方……
對少年來說，他本應在最陰暗的地穴接受嚴苛的訓練，過著非人的生活。
然後等待自己的價值被榨乾的一天……
直到再無價值為止……
只是昨日凌偉馹在凰曦月這裡受了氣，一怒之下便把他叫了出來，讓他除掉凰曦月！
否則，他是絕不會有機會出門的。
可這一交手，事情卻有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這點相信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
聽了少年的故事，凰曦月輕嘆一聲。
難怪他剛才會那樣失態……
因為，竟是自己的敵人，朝自己投遞來了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在凌家，從未有人關心過自己，從未將他當作是一個人來看。
這位冰系魔法師，也從未得到過應有的尊重……
他不是個人，而是個道具。
你對會道具有感情嗎？
會在乎手中道具的想法嗎？
所以，他們從不在少年身上浪費一絲一毫的情感。
只是純粹的利用，而他也欣然接受。
今日，若不是他遇見了凰曦月，只怕他永遠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名為溫暖的東西……
以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和他的魔法一般冰冷……
了解了少年的處境，凰曦月不免有了幾分同情。
或許同樣是培養的殺手，讓她起了些許憐憫。
「那麼……你要怎麼回去復命呢？」
他今日來殺自己，目標十分明確。
如果自己沒有死，少年空手而空，那麼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被責罵都是輕的，只怕被暴打一頓都在所難免。
當年決定留下少年的老樣子已經氣死了，如今凌家家主又沒什麼本事，而少年的存在，也間接證明了凌偉馹的無能……
凰曦月只擔心，以凌偉馹的性子，會不顧家中反對殺了他……
而他自己，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但是從他開口，與凰曦月說起這些瑣事起，他就已經將這些後果置之度外了……
「……哼，我也不知道了。」
少年冷笑起來，他將滿是傷疤的五指插入髮絲中，眼底是道不盡的悲傷……
如今的他，只怕比凰曦月更加混亂也說不定……
回去幹什麼呢？領死嗎？
可不回去呢？
不回去的話，自己又可以去哪裡？
可笑的是，世界那麼大，卻沒有一個可以讓自己停留的地方。想來，這就是自己的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