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一石數鳥
領頭乞丐衣著白淨，頭帶方巾，腳穿草鞋。
三人來到女乞兒身邊，對其拳打腳踢，還將瓷碗中討得的錢銀搶走。
陳鴿坐在湯麵鋪中，眼睛微眯，沒有行動。
他準備等這夥人離開之後，再尾行跟隨，伺機動手。
誰知暗處竟湧出數名捕快，將乞丐頭頭當場抓獲。
其中一人，更是直奔麵湯鋪而來。
那人拱手作揖，對中年男人態度恭敬：
“禦史大人，已抓獲嫌犯，請移步公堂。”
陳鴿想到鬧市聽到的懸賞，不禁一怔：
“東昌府的崔禦史”
“正是。”
見陳鴿仍無逃走之意，崔禦史相信了他方才所言。
如果自己沒有出現，想必這位俠士會仗義出手的：
“老夫替小女，先謝過壯士。”
陳鴿靦腆一笑，連連擺手道：
“別別別，我什麽都還沒做呢，不敢當壯士二字。”
崔禦史麵帶微笑，看向桌上的半碗冷麵。
他摸出幾十文錢放在桌上，衝攤主說道：
“這位小兄弟的麵錢，我請了，再給他盛一碗熱湯麵。”
攤主應和一聲，在白圍巾上擦了擦手。
他過來拿起銅錢吹了一口，放到耳邊，笑道：
“好嘞，馬上來。”
崔禦史朝陳鴿點點頭，轉身跟隨捕快離開。
好吧，白忙活了一場。
他這惡人，是想當都當不成了。
“客官，您的大碗寬麵。”
攤主盛上一碗湯麵放到桌上，熱氣翻騰。
“哧溜”
陳鴿吸了大口，嘴角微微一咧。
當事人追查，總好過以暴製暴。
今天這事，不算白忙活。
離開湯麵鋪時，餘暉已染透蒼穹。
並行的飛鳥，在天空劃過一道弧線。
店家開始收拾打烊，準備歸家。
陳鴿不願閑著，在街上亂逛。
逢茶肆必進，希望能夠打探到周邊狐妖的傳聞。
可惜，沒什麽實質性的收獲。
反倒是多次得到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
在通往望都縣的路線中，近期有山賊頻頻出沒。
官府三次圍剿，均未能盡全功。
於是發榜警示，讓行人過客多加留意。
陳鴿連女鬼都不怕，更何況區區劫匪
這種事，聽聽也就罷了。
返回客棧時，街上已掛起燈籠。
往來的遊客仍不在少數，挺熱鬧的。
陳鴿回到臥房，插上門拴。
本體躺在床鋪上休憩，分出意識控製靈傀警戒。
一夜，無話。
翌日。
早晨霧氣甚重，能見度不過五六米。
加之昨夜泥濘未褪，地麵濕滑，不便行路。
陳鴿在客棧內等了一個多時辰，待霧氣消散，這才出發。
騎馬自保定府西門離城，踏上前往望都縣的官道。
向西南前進，行了約二十裏路。
陳鴿在某座不知名的山腳下，看到一個熟影。
崔禦史。
他下了馬車，跟四十多位捕快站在一起，似乎在商討著什麽。
隊列前還押了一人，正是那名乞丐頭頭。
昨晚在保定府茶肆，陳鴿就專門打探過。
按照大明王朝的製度，禦史差不多是二三品的大官。
保定府衙，昨天就協助抓到了乞丐頭頭，進行審訊。
如今他們出現在城外，隻有一種可能。
搜捕涉案的漏網之魚。
四十多名捕快，抓捕等量的疑犯綽綽有餘。
可他們待在山腳沒動，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結合昨天打探到的情報，陳鴿做出一個大膽的推論。
那幫官府沒有剿滅幹淨的山賊，跟傷害崔家小姐的人，是一夥的。
如此一來，也就說通了。
官府把所有捕快派出協助追捕，想給禦史留個好印象。
沒想到，乞丐跟山賊抱團，一下子失去了人數優勢。
他們在山腳候命，多半是派人向保定府求援，等援兵再行動吧。
分析至此，他已大致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
如果能在這裏幫上忙，讓崔禦史欠自己一份人情，就再好不過了。
陳鴿的如意算盤，打得賊精。
隻要能接下上山剿匪的任務，有三大好處。
其一，籠絡高官。
這裏是聊齋世界，幾十天後的指定曆練，多半跟妖鬼精怪有關。
要是能傍上崔禦史這等大官，或許能有所助力。
多個朋友多條路嘛，就算幫不上忙，也沒什麽損失。
其二，增加實戰經驗。
這幫山賊實力水平就那樣，否則也不會兩次被官府擊潰，躲進深山。
陳鴿可借此機會，多做相關測試。
摸索靈傀的能力極限，增加實戰經驗。
其三，拓展名聲。
聊齋裏的狐妖，很多都喜歡找書生，找名士。
名氣這種隱性屬性，自然是多多益善。
尤其是要去廣平府找辛十四娘，名聲可謂是最好的敲門磚。
你看，一石三鳥。
山上這幫經驗寶寶，難道它就不香嗎
見陳鴿策馬靠近，數位捕快上前攔路，護住大人周全。
崔禦史見到是他，忙撥開手下，走了過來。
這位俠士昨天說過，要去廣平府探親。
此道是必經之路，出現在這裏並不稀奇。
“禦史大人，可是碰上什麽麻煩事”
崔禦史麵帶微笑，搖搖頭：“不必，援軍很快就到。”
陳鴿勒馬，看向來時的方向。
片刻後，目光又收了回來：
“一來一回，至少要兩個時辰。等援兵趕到，賊人恐怕早就逃了。”
“放肆”
有捕快上前嗬斥，被崔禦史抬手一攔。
他對陳鴿這俠義之人，還是頗具好感的：
“小兄弟，可有何高見”
“高見沒有，低見道是有一條。”
崔禦史抿嘴一笑，問道：“但說無妨。”
“我上山他們全收拾了，你們上來洗地就行。”
“洗地”
“唔就是抓人犯。”
聽到這般言語，有捕快不樂意了。
他對陳鴿上下打量，沒見到任何兵刃，嗤笑道：
“黃口小兒，這也忒狂了吧你可知山上賊寇，足有一百餘人”
“才一百啊我還以為多少人呢。”
見這般無所謂的態度，崔禦史並未動怒。
大明王朝立龍虎山為國教，彼此合作多年。
他位居高官，自然見識過非凡手段。
那些派來助軍的道長，往往都是以一敵百，銳不可當。
這些捕快大多偏安一隅，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況且，俠士方才所言非虛。
若拖得太久，確有放跑賊人的可能。
隻需往深山老林裏麵一躲，抓捕難度可想而知。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瞧他氣定神閑的模樣，說不定真有能耐。
想到此處，崔禦史不禁對陳鴿高看了三分，鄭重問道：
“小兄弟，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說了能解決，自然有法子。“
“你想怎麽做”
陳鴿翻身下馬，回應道：
“你們派人堵住山腳各處就成，我去去便回。”
“好”
聽到這般豪言，崔禦史撫掌而笑，露出欣賞的神色：
“若能事成，必為俠士請功”
嘿嘿，等得就是你這句話。
陳鴿隨意掰了根三尺長的樹枝，朝山上走去。
此番剿匪若成，他必名聲大噪。
那些聽聞的行走們，會因樹枝這種小細節誤判他的能力。
這乃一石四鳥，陽謀之計。
出其不意，方為上策
無形藏招，最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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