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苦不堪言
語畢,孕婦的額頭已經被貼了一張黃色的朱砂鎮鬼符,符紙上的朱砂紅光一閃,孕婦便發出一陣哀嚎,從空中又重重地落回床板上,顯然是苦不堪言。
還好公孫度此次就是為了鬼胎前來,否則剛才那孕婦奇襲說不定就讓公孫度吃了大虧。
公孫度雙眼之中閃過一抹冷光,他低聲道:“鬼嬰的陰力已經蔓延到了大腦和心髒,你老婆怕是不好救了。”
“道長,那該怎麽辦啊?”年輕男子大為恐懼。
公孫度緩緩解釋道:“你老婆雖然被陰力侵蝕了心髒和大腦,但所幸三魂七魄健在,現在我如果開壇驅鬼的話,可以讓她體內的鬼子自行離體而去,而且可以保住你老婆的性命,不過壞處就是你老婆大腦可能會受到損傷,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年輕男子趕緊點頭道:“同意,同意。隻要能夠收拾了妖物就行,但不知道道長要收多少錢?”
“這種時候你還擔心錢的問題?”蘇誠出聲質問道。
“這……這我們都是窮苦人家……所以這錢的問題……”
公孫度出言道:“降妖伏魔本就是我們份內之事,跟金錢毫無關係,你不需要擔心。”
年輕男子擦了擦頭上的汗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將東西備齊之後,我們便開壇作法!”
公孫度見這人心中對自己老婆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關愛,忍不住搖了搖頭,但眼下救人要緊,更何況這是別人的家務事,他也無權插手。
他道:“雖然我們分文不取,但有些東西還是要你們自己準備。首先準備四張紅漆桌子,然後再準備一些祭祀用品。”公孫度將需要的物件詳細地告訴了年輕男子,年輕男子趕緊出門添置。
常言道:道力在壇,人力等閑。以道壇驅鬼請神自然是比人力捏符念咒功效加倍,但設驅鬼道壇需要準備諸多物件,甚為繁瑣。這設壇做法除去上次不成功的那一次,公孫度可謂還算是第一次開壇。
所以此事最終成與不成,他心中也沒有十足把握,隻能勉力一試。
年輕男子在這種事情上不敢怠慢,沒過多久就將公孫度需要的東西給準備齊了。當然還帶了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村民過來。
公孫度先是用四張紅色方桌堆疊成品字神壇,而後又在壇上設香爐,左右擺放燭台,後麵安置置三杯清茶,其後再擺三碗米飯,中間那碗米飯又是插上三柱香,米飯後更是準備了一盤鮮血,不知是否乃待會兒畫符所用。最後在地上鋪上白茅草和白、紅、藍、黑、花五色布匹。
擺放整齊以後,公孫度開始搖起手中的招魂鈴,口中念道:“黃表紙三捆,此是鬼的錢;大米飯三碗,此是鬼的糧;白布、紅布、藍布、黑布、花布各三尺,此是鬼的衣;香三根,此是鬼的路;白燭一對,此是鬼的燈。物什齊備,鬼子速來,莫要稽停!”
圍觀的村民見到這樣紛紛都是向後退去,根本不敢再伸頭朝裏麵看。
公孫度頭也不回道:“喂,其他人退我還可以理解,你是他老公你退什麽?待會兒還不是要你來收尾?”說著公孫度手上更加快速地搖招魂鈴,劍指一指喝道:“開陰之門,鬼出竅!”
刹時一聲裂響,一道黑影從孕婦的下體處爬了出來,緊接著一股腥臭味瞬間布滿整個房間,那黑影在床尾漸漸凝聚成一個半人多高的嬰兒模樣,卻是一名渾身血肉模糊無眼有嘴的鬼嬰。
這鬼嬰有手無腳,腰部以下根本就是血肉模糊,帶著腹部的臍帶更是如同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
公孫度趕緊端起血盤朝著地上一撒,濺射而出的血液如同有靈性一般自動蜿蜒而出,直通孕婦下體,鬼嬰聞到血腥味以後迅速順著血跡爬至,可爬了一陣以後才發現事情不對勁,原來這血漬在地上凝成一個封鬼血印,鬼嬰剛好爬到血印中間,動彈不得了。
公孫度見鬼嬰入了自己的血印,也不遲疑,劍指一牽一引祭起五色布匹,喝道:“五方借力,以布縛鬼!”五色布匹漫卷而出,瞬間將那鬼子層層包裹了起來,像繈褓中的嬰兒一般。
“這符咒可不要浪費了。”公孫度把原本貼在孕婦額頭的黃符撕了下來,貼在五色布匹上,那布匹中的鬼嬰掙紮了一陣就一動不動了。
公孫度搞定一切後才轉頭對年輕男子道:“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天亮之後找人將這嬰兒埋在向陽處,多燒點紙錢,這事就算到此結束了。”
年輕男子感激道:“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沒什麽,你記得今後多做善事,別做惡就行。”
“那我老婆怎麽樣了?”年輕男子問道。
公孫度道:“這個你不用擔心,這鬼嬰是被道力引誘而出,所以並沒有傷害到你老婆的神智,多注意休息自然就能康複,不過你老婆終究還是被鳩蘭婆下了鬼種,以後是不可能懷孕的了。”
年輕男子眼神中閃露一絲失望。
公孫度看到這裏終於看不下去了,勸道:“你要知道你老婆在生死之際,依然還是念著你們之間的夫妻情份,任是鬼嬰如何侵蝕她的心念,她始終也隻是生吃家禽血肉而已,未曾想對你有過任何想法,這可算得上是情比金堅,即便不能懷孕,你也不應該因為這種事情對她嫌棄。”
年輕男子見自己的心思被公孫度識破,頓時有些尷尬道:“我怎麽會嫌棄她,隻不過我是獨生子,這我老婆不能懷孕了,我怕……”
“你怕什麽?”人群中忽然擠進來一個老者,正是年輕男子年邁的母親。
年輕男子驚訝道:“媽,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說讓你在大舅家先躲兩天嗎?”
老者已是滿頭銀發,麵容頗為慈祥,口中勸道:“我年紀這麽大了,就是想抱個孫子,現在你老婆不能生育,我們家留著她幹嘛?你讓她好好休養幾天之後,賠給她一些錢後就和她離婚吧。”
年輕男子有些猶豫道:“媽,她才剛遭了這樣的大難,人還未清醒,這就提離婚的事情……”
“這為什麽不許提?你看她懷孕都能惹到鬼肯定就是一個掃把星!你留著這種女人做什麽?”
年輕男子無奈道:“還是等她清醒過來再談吧。”
老者看著圍觀的村民道:“散了,散了!我們家的家事,你們跟著湊什麽熱鬧?”
村民散光以後,公孫度冷冷的盯著老者,默不作聲,待老者準備靠近年輕男子時,他忽然出聲道:“以物化形練得倒是不錯,但是在我麵前玩這套蠱惑人心的把戲,似乎不太合適吧?”
老者怒喝道:“做完了法事你已經可以走了!再說我們家的家事輪的到你來摻合嗎?”
公孫度雙指捏了一張黃符,嘿嘿笑道:“有話敞開了說不好嗎?玩這套把戲難道很有趣?”他右手一抖,一張烈火符迅速飛出,轟地一聲將這老者擊飛到一旁,老者如同斷線風箏一般摔落在地,渾身已被火焰包裹了起來。
年輕男子驚呼道:“媽!”
他轉頭朝公孫度怒道:“小道士,你想幹什麽?”
公孫度指了指道:“幹什麽?連自己的老母親都分不清你可真是瞎了眼!”年輕男子公孫度的手指方向望去,卻見母親身子一軟,如泥塑一般在火中融化癱倒,不一會兒便化作一堆爛泥。
緊接著,一陣惡臭彌漫了進來,聞之叫人作嘔。
年輕男子定睛一看,卻見爛泥之中爬出一半人半蟲的怪物,模樣與鬼嬰極為相似,隻是身形稍大一些,腰部以下是一串粘連的腸子絞成的軟足。
這怪物便是鬼童,鬼嬰從孕婦腹中成功產出,便會化作此物,是十分邪穢的惡靈。
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冷笑聲:“嘿嘿,好聽的話大家都會說,但到了關鍵的時刻還不是嫌棄別人不能生育?這人世間的情和愛根本就無法相信,要我說眼前的這等人渣留著有何用?”
年輕男子被嚇得麵無血色,對方這話明顯就是針對他而來,而他現在卻不知道到底何人在捉弄他。
公孫度和蘇誠已是將年輕男子護在身後,嚴肅的觀察著屋外的情形。
他們已經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
剛才的鬼童已經慢慢滲透到地裏,隻剩下一個淡淡的人影在地麵,而剛才的聲音卻不似像地裏發出的。
突然年輕男子驚叫道:“道長,小心你的腳下!”
果然,地麵開始像沼澤一樣咕嘟咕嘟冒出許多氣泡,公孫度忽然感覺腳下一軟,下一秒雙足竟已深陷泥潭中,泥沼慢慢表麵浮現出無數孩童的臉龐,紛紛帶著淒慘、哀怨的麵容,不斷地從泥潭中湧現爬出,鬼童滿身汙泥,也看不清五官麵容,不停地扭動掙紮,牢牢抓住公孫度的雙腳,張開滿是細牙的嘴巴噬咬公孫度。
公孫度被這些鬼童一咬,心中無明業火已是燃起,他叫罵道:“小鬼,給我滾開!”他飛出幾腳,將這些鬼童一一踢飛開來,公孫度一怒之下的腳力自然是驚人,將這些鬼童紛紛踢成碎泥,但這泥潭之中何止這區區數十個?被公孫度這一頓清理之後,竟是層層湧動而出,如蟲蟻一般圍攏過來,看得人頭皮發麻。
公孫度大吼道:“快把那血盆潑過來!”。
年輕男子嚇得躲在屋裏一步也不敢出來,無奈之下公孫度隻好拽了蘇誠一把將他從泥潭中拽出。
蘇誠從泥潭中脫身以後,迅速就是進入屋內端出血盆傾倒在地麵上,一股腥氣飄散開來,各鬼童發出一陣陣歡快的叫聲,紛紛放開公孫度的雙腳,向血汙處集結。
“果然是一群靈智未開的小鬼,一盆汙血都把你們騙過來了。”公孫度掙脫了束縛,又朝蘇誠道:“趕緊把五色布匹也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