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喋喋不休
幾個人走出街角，楊怡看著成才道：“你這些朋友是真給你製造機會啊！”
成才小聲道：“嗯。”他指著眾人對楊怡道，“一般有髒活、累活他們都習慣讓我來。”
楊怡：“……”
秀樹重重地拍了成才一把，笑著打岔道：“咱們吃什麽？”
楊怡道：“別走太遠，主要是為了加強彼此了解。”
最後眾人步行去了隔了兩條街的燒烤攤。
夏天的夜晚燒烤攤還是很多人，蘇誠他們為了寬敞和安靜坐在了角落裏唯一一張圓桌上，他們很快地點好了東西，都坐定下來。
雖然已經不是和楊怡初次接觸，而且大家既然要一起執行危險的任務，所以無形中多了層戰友的情誼，不過畢竟還是接觸不深，所以氣氛略有些尷尬。
楊怡尷尬道：“要不要自我介紹一下？”
蘇誠擺了擺手道：“又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再說你的大名在我們這裏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時蘇誠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屏幕，對楊怡道：“陌生號。”
楊怡立刻恢複了嚴肅的模樣，她戴上耳麥打開自己的手機，衝蘇誠曲起三根手指，然後逐個彎下，最後比了個ok的手勢。
蘇誠按下接聽鍵，然後就見他和對方說了幾句，表情變得有些哭笑不得。
楊怡聽了一會，摘下耳麥，搶先對眾人劇透道：“賣茅台的。”
“我不需要謝謝。”蘇誠掛了電話，衝楊怡抱怨道，“現在個人信息泄露都成了普遍問題了，咱們警察還沒想出辦法解決嗎？”
楊怡聳了聳肩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情況，我們就是碰上那些不改差評就用‘呼死你’的賣家也沒辦法啊。”
成才由衷對楊怡道：“你剛才的動作真是太帥了。”他覺得這楊怡很瀟灑，有股男人身上特有的爽利。
楊怡自嘲道：“幹我們這行的，腦子和手都不能慢，否則是要出人命的。”
蘇誠好笑道：“你才多大，說得老氣橫秋的。”
楊怡道：“你看我多大？”
蘇誠想了想道：“雖然知道你年紀肯定比我大，但不得不說你現在看起來也就20出頭。”
楊怡道：“我已經25了，過了生日後今年就26了。”
這一回全桌人都吃驚了，誰都看不出來她有26的樣子，而且她身材嬌小，加上白天那種怯生生剛進社會的表情，會讓人覺得她年紀更小。
成才嘀咕道：“比我大六歲？”
秀樹則是笑道：“楊隊保養的還真是不錯……”
楊怡道：“我哪有工夫保養啊？”
“那你是怎麽做到的？”
楊怡淡淡道：“你們都以為我剛畢業呢吧？臉上不擦化妝品，不代表不能通過衣服、神情、語言來偽裝自己，都是為了任務嘛，有時候需要你扮少婦，換個套路也得來。我入行已經五年了。”
蘇誠感歎道：“老禁毒了啊？”
楊怡道：“警察尤其是我們搞禁毒的可不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動不動拔出槍來大喊一聲就行了，現在的犯罪分子無論從技術上還是裝備上都比過去先進多了，我們也不能落後，心理、化裝、行為邏輯都得學。”
秀樹點了點頭道：“說的十分在理，在對付敵人的時候心理、化妝的確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楊怡哈哈一笑，打了個響指。
楊怡的一番話讓氣氛輕鬆了不少。
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以警察為題材的電視劇也火過一陣，那時候經常還有以案發日期為標題的破案實錄播出，什麽《紅蜘蛛》、《重案六組》，不像現在的黃金檔已經除了後宮爭鬥就是閨蜜撕逼。
人們日常所能接觸到的警察，也多以片警交警為主，那些奮鬥在第一線的偵察員們，因為遊離於人們的視線之外，在漸漸失去話題性，大家也無從了解更多，但隻要有這個職業一天，它就注定是最危險、最特殊的。
成才問：“你經常出這種任務嗎？”
楊怡道：“看什麽情況，我現在一般都是負責指揮，很少親自上陣，但犯罪分子往往對女人警惕性低，所以必要的時候就會親自上陣。”
成才道：“你是怎麽想起當警察的？”
不等楊怡說話，秀樹道：“讓我猜猜，你父親是警察，你從小就想當個像他那樣的英雄？”
知道真相的蘇誠默不吭聲，想看楊怡怎麽回答。
楊怡道：“我爸是一名公務員。”
成才道：“那你媽是警察？”
“我媽是一名老師。”楊怡無奈地笑笑道，“看來你們都被電視劇禍害得不淺，不是每個當警察的人都是為了繼承父母遺誌。”
成才臉紅了，他老爹雖然活得好好的，但他就是接替他老爹才來三界關係聯絡維穩處的……
秀樹打破砂鍋問到底道：“那是為什麽呀？”
“喜歡啊。”楊怡道，“喜歡一個職業需要理由嗎？”
秀樹較真道：“需要啊，誰會去做讓自己討厭的工作，你當警察不是為了除暴安良嗎？”
楊怡道：“也許你說得對，反正我一開始沒想那麽多，我就是從小對女孩子玩的東西不感興趣，一路糊裏糊塗就當了警察，後來才發現這工作太他娘合我口味了。”
蘇誠道：“我看你是天生就喜歡打打殺殺吧？”
楊怡沉吟了片刻道：“怎麽說呢，你可能對我們這個職業有誤會，醫生也不可能每天就是拿著手術刀做手術，他們日常最多的工作量都是在患者喋喋不休的問詢中度過的，要處理各種瑣碎的小事，也沒有哪個醫生每時每刻都提醒自己懷揣著治病救人的偉大理想，說句難聽的叫混口飯吃，但在日複一日的瑣碎中沒有懈怠，沒有改行，也算是對得起這份工作吧。”
“我們也一樣，我們每天做的最多的是大量看似繁瑣、重複、無聊的工作，但有了調查和取證後，我們才有出手的底氣，因為我們打擊的是罪惡，不容有誤。在學校上課的時候教官也說過，別以為你們以後要麵對的隻有槍林彈雨，你們要是天天槍林彈雨，那咱們國家得亂成什麽樣啊？”
成才感慨道：“你說得真好。”
楊怡一笑道：“是我們教官說的，我們做的工作更像是拔除蛀牙，要細心公正地去鑒別這個社會的蛀牙，找到了還要安全地，不傷及無辜地把它拔掉，這才是我們工作的意義。每次成功地除掉一顆蛀牙的快樂一般人根本體會不到——就跟擠痘痘一樣，擠出來的時候爽不爽。”
成才小聲道：“我就是喜歡你這樣……”
楊怡皺眉道：“你剛才說什麽？”
成才趕緊搖頭並拿了一串肉串道：“沒什麽，辛苦了一天了吃點肉吧。”
楊怡道：“怎麽光說我了，咱們出來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了解你們的情況吧——上級交代任務的時候時間特別緊幾乎什麽都沒來得及說，這批貨是怎麽到了你們手上的？”
蘇誠他們幾個互相看了一眼，頗為該怎麽解釋而犯愁。呂處長肯冒險讓他們配合行動，那是因為呂處長清楚他們的底細，這個底細包括他們的背景，就是說如此數量巨大的毒品之所以到了蘇誠手裏，其過程雖然不合規矩，但是合乎邏輯，合乎呂處長對三界關係聯絡維穩處的認知，現在麵對一個嫉惡如仇的警察，這套說辭就有點驚世駭俗了——難道直接跟她說這些東西是我們從靳一刀手上搶來還給警方？還是說我們在路邊無意中發現了一車無人認領的洗衣粉想拿回去用，結果發現是不好的東西……
楊怡見無人說話，納悶道：“怎麽了？還有難言之隱不成？”
成才囁嚅道：“反正我們不是壞人。”
“是嗎？”楊怡好笑道，“每次跟你們打交道都沒有什麽好事，難道這經過見不得光？”
“這個……”蘇誠道，“有些複雜，總歸就是誤打誤撞，至於細節，有空你問你們上級就知道了。”想來想去也隻能把鍋甩給上級領導了。
楊怡一愣，轉而道：“好吧，你們小心些也是對的，就保持這樣的警惕沒錯，這件事情也隻有主要局領導和國安清楚，所以說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蘇誠知道她誤會了，可是又無從解釋。
這時已經換了一個話題道：“聽說國安開始想讓你們配合的時候你們還不樂意？”
秀樹抬起頭道：“因為當時還處在猶豫當中。”
楊怡點了點頭道：“也對，沒人願意在聽說對方是窮凶極惡的販毒組織以後還想著跟他作對，這正常，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會保護你們的，不傷及無辜永遠是我們的第一法則，更別說你們現在是警方的線人。”
蘇誠歎了口氣，現在再說什麽也沒用了，麵對一群膽小如鼠且對她毫無信任感可言的線人，楊怡心裏肯定涼透了，要不是為了任務以她的個性絕對會拂袖而去。
幾個人默默吃著，這時隔壁桌子上一個人拿了一盤蔬菜過來一把抄起蘇誠他們桌上的烤肉說道：“朋友，我用蔬菜換你的烤肉吧？”
在座的幾個人一臉茫然，蘇誠看著這陌生人道：“不是，朋友這幾個意思？”
“你就說換不換吧？”
蘇誠不解道：“這是打算硬搶了？”
秀樹戳了戳蘇誠道：“好像抖音上就流行這麽玩……”
“人家是認識的開玩笑，這王八蛋是喝多酒故意找事吧？”
陌生人一拍桌子道：“你說誰是王八蛋！”
刹時，隔壁桌站起一堆人盯著蘇誠看著……
蘇誠本來想要動手，但看著楊怡那欲欲躍試的眼神，最終蘇誠還是決定算了……
而楊怡見狀搖了搖頭露出了鄙視的眼神。
這時從大街上跑來十幾個年輕人，他們有男有女，因為剛喝了酒而顯得意興橫飛，這群人一進來就叫著要吃東西，服務員趕緊張羅著給他們拚桌。
其中一個喝得紅頭脹臉的年輕人一眼掃到了這邊，頓時大聲叫道：“那邊不是有大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