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仙道
卻說道然真人帶著燕雲離開後，琉璃升雲獸低低吼了一聲，轉身向著碧波潭後的山洞飛去，蔚靈仙則招手喚回自己的芷雲雙月劍，其他趕來的弟子見此間事情已了，打個招呼也紛紛離開，最後隻剩下寧劍辰猶猶豫豫的站到最後。
“蔚師妹，我……”寧劍辰見隻剩下他們兩人，知道這是修複關係的最後機會，這次若不挽回在蔚靈仙心目中的地位，以後恐怕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你什麽都不用說了，寧師兄，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理解你。”蔚靈仙似乎早想好了這番話。
寧劍辰眼前一亮，就聽蔚靈仙淡淡的道：“但我無法原諒你！今天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但請你不要在打擾我，我不想在看到你。”
蔚靈仙說完，禦劍而起，眨眼間消失在天際，隻留下一臉落寞的寧劍辰呆立原地。
燕雲醒來時，發現自己回到了暫居的那間小院，那個屋子，仍躺在那張不知道什麽地方搬來的床上，外麵天色已暗，一人背對自己靜靜的立在窗口。
“老頭兒，我昏睡了多久？”燕雲看背影，認出是天一道人。
“兩天，還好金丹中的藥力還在，不然恐怕……”天一道人淡淡的歎了口氣，沒有說下去。
燕雲一怔，問道：“兩天？那七脈會武不是結束了？是冷飛星那家夥得了第一吧？”
燕雲有些遺憾，最精彩的一戰自己竟然錯過了。
不對啊！蔚靈仙受傷不輕，還哪裏是冷飛星的對手？應該是輕鬆獲勝才對。
天一道人卻搖搖頭，緩緩道：“七脈會武還沒結束，因為天蛛上人的出現，七脈會武最後一場延期到後天舉行！”
燕雲一喜，沒想到竟然延後了，不過轉念一想也該如此，蔚靈仙受傷，有這幾天調養應該能恢複的差不多，遂又想起一事，問道：“對了，天蛛上人呢？”
“跑了，被道源真人追上打傷，但最終還是被他跑掉了。”天一道人淡淡的說道。
燕雲聽了一陣疑惑，嘀咕道：“這道源也太廢物了，這都讓天蛛老怪跑掉了。”
“天蛛上人成名多年，修為高深，不是那麽好對付的，跑是跑了，但據道源真人說不靜修個幾十年別想恢複往日風采，也夠這老怪受的，敗在七聖手上也就罷了，偏偏在你們兩個娃娃身上吃了大虧，嘿嘿，你們這次可真露臉。”天一道人不知想到什麽，緩緩轉過頭，大有深意的望著燕雲。
天一道人平日沉默寡言，少有這麽多話的時候，燕雲早覺不對，看向對方探尋的目光登時反應過來，這是在旁敲側擊問他和蔚靈仙的事情。
燕雲腦子恢複清明，問道：“蔚靈仙來過了？”
天一道人點了點頭，燕雲等了半晌，天一道人卻隻是靜靜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她可說了什麽？或者留下什麽話給我？”燕雲問道。
“有話給你，說明天晚上子時，在望天峰等你！”天一道人淡淡的說道。
燕雲有些奇怪，問道：“沒別的了？若我到時沒醒怎麽辦？”
天一道人搖搖頭，半晌才問道：“對蔚靈仙，你怎麽看？”
“挺好啊，修為高，人也挺好，將來成就不可限量。”燕雲目光有些遊移不定。
天一道人淡淡的笑了一下，搖頭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目光炯炯，定定的望著燕雲，靜待回答。
燕雲感覺臉上有如火燒，微微移開目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覺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自己為什麽要躲閃？想通這點反而迎著天一道人的目光，似挑釁的問道：“我們兩情相悅，一吻定情，怎麽樣？”
燕雲恢複了本色，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天一道人認真的看了他好一會兒，似在分辨他話裏的真假。
兩情相悅有點模糊，一吻到勉強算有，雖然不是自願，當時救人心切，並沒想那麽多，就更淡不上定情了。
隻是燕雲覺得天一道人不是多管閑事的人，此時此刻特意問出來，絕對是有原因的，所以含糊不清的說了出來，想試探一下天一道人的口風。
天一道人睿智的目光收了回去，似乎猜到了燕雲的想法，淡淡的道：“你若真和她有情，恐怕不易！”
燕雲劍眉一揚，問道：“我情她願，有什麽不容易的？”
在燕雲想來，除非兩人沒有感情，若兩情相悅，那在一起不是很簡單嗎？
“蔚靈仙是玄天宗精心培育的二代弟子，不出意外道清真人飛升之後，必然將玄素宗掌宗之位傳給她，這是道清真人的願望，你覺得蔚靈仙在你和她師父之間會如何取舍？”天一道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卻讓燕雲僵在原地。
燕雲隻感覺腦中一片轟鳴，無數個念頭隨之冒起，似乎又看到了蔚靈仙在碧波潭邊的自言自語，燕雲感受的出，蔚靈仙說的那番話，對於七脈會武誌在必得的決心，其實完全是為了讓她的師父道清真人高興。
再一回想蔚靈仙和寧劍辰說過的話，記得當時蔚靈仙開始不肯說實話，後來被寧劍辰逼急了，才說道：“不錯！我是有喜歡的人，那又怎麽樣？這是我自己的權力，我不會說出來，我隻是心裏默默的喜歡著，有什麽關係？我也不會讓他出現在我的世界裏，絕不會！”當時並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蔚靈仙絕對不是隨便說說的，那時的語氣之堅決，之鄭重，絕對不是玩笑，似乎蔚靈仙早已在這個問題上做出了取舍……
燕雲呆愣良久，才慢慢回過神來，不由問道：“是有誰和你說過什麽吧？”
燕雲知道天一道人和玄天宗交情不淺，但這麽隱秘的事情還是不會讓他知道才對，而這番話卻是有備而來，也難怪燕雲有此一問。
天一道人微微點頭道：“今天一早，道然真人找過我……”
“又是這個老雜毛，死雷公，一開始他就看我不順眼。”不等天一道人說完，燕雲已經坐了起來，喘著粗氣。
“是道清真人請他出麵的。”天一道人淡淡的道。
燕雲卻愣了一下，道清真人乃是蔚靈仙的授業恩師，在七脈會武開始前也遠遠的見過一麵，是個很端莊文靜的婦人。
“蔚靈仙是道清真人一手養大，亦師亦母，蔚靈仙回去後道清真人就發現她神思不屬，就有了幾分猜測，問過道然真人後知道了當時的經過，對你也十分感激，隻是托道然真人的口轉述了她的想法和意見，希望你們兩人能一心向道，專心修煉，共同堪破情關！”
燕雲一陣冷笑，質問道：“合體雙修就不能專心修煉了？”燕雲避重就輕將“合體雙修”四個字咬的死狠，狠狠的發泄似的問道。
“能！但卻做不成玄素宗的掌宗了。”天一道人淡淡的說道。
燕雲一愣，冷笑道：“誰稀罕那狗屁掌……”話未說完突然收口，自己不在乎不代表蔚靈仙不在乎，而且自己和蔚靈仙似乎並沒有明確什麽，雖然當時她承認了喜歡自己，但當時情況危急，誰能想到兩人沒死呢？那種情況下說的話雖然是肺腑之言，但現在兩人都活了下來，又豈能當真？
燕雲有些恍惚，問道：“那你呢？老頭兒，你的看法呢？”
燕雲沒有在堅持什麽，隻想等和蔚靈仙見麵之後，看看她的想法在做決定，若是自己一頭熱，也沒什麽可堅持的必要了。
“仙也不能過情關，你怎麽堅持的，就怎麽做吧，但要記得選擇了自己的路，就不要猶豫後悔，要堅持到底。”天一道人似乎話裏有話，又好像在暗示什麽。
“仙也不能過情關？”燕雲笑道：“還是頭一次聽說這話，不都說仙是看破紅塵，無欲無求的嗎？”
“無欲無求那是佛，不是仙！在我看來，仙和人沒什麽區別，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義，仍脫離不了愛恨情仇。”天一道人的話讓燕雲眼前一亮，這種說法還是頭一次聽說。
燕雲細細品味，覺得這話非常有理，在很多修真者的眼中，仙是高不可攀的，在諸多典籍中，也能看到忘情，出世，不理紅塵俗世等論調，當時並未多想，隻是理所當然的認為仙就應該那個樣，好像就應該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可天一道人的一席話，讓燕雲有一種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的感覺，好像打開了一條更真實摸得著看得見的仙路。
仙界什麽樣，燕雲破陣而出雖然隻一瞬間，就被打的差點魂飛魄散，被迫奪舍重生，但也感受到了強烈的殘酷與鐵血。
懷璧其罪的道理不論在人間，還是在仙界都適用，自己得罪誰了？就因為一把極品仙劍，被人追殺？難道對方不是仙嗎？不但是仙，還是仙中高手！
燕雲感覺突然一下子，自己的仙路似乎更清晰了，以往自己心中的諸多疑問也一下子隨之解開，好像在瞬間，境界得到了升華，對自己，對自己的道，也有了更深刻清晰的認識。
天一道人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一番話為燕雲敞開了一扇通往無上天道的別樣仙路，不在是無欲無情忘情無情，而是一條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無上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