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舌辯
寧劍辰的話音未落，飛劍已經在手，如電般竄出。
小天似乎嚇到了，一下藏到燕雲身後，驚叫道：“告訴你，燕雲的師父可是十大散修之一的天一真人，你刺我一劍試試。”
燕雲簡直為之氣結，對方明明是衝小天去的，小天的話卻一下就將他拖下水了。
寧劍辰一愣！
十大散修？
天一真人的名號他還是聽說過的，受邀的人裏恐怕隻有這位是他惹不起的，這個燕雲是天一道人的徒弟？
寧劍辰劍已在手，頓時騎虎難下左右為難。
正在這時，蔚靈仙身邊一名女弟子嬌喝道：“劍辰，還不停手，怎可對貴客放肆？”
寧劍辰心裏一鬆，知道機會來了，心有靈犀的一點頭，致歉道：“對不起師姐，劍辰失禮了。”
微微一抱拳，後退了一步。
“奸臣？還有叫這名字的嗎？”小天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叫道。
一句話讓剛剛退回去的寧劍辰怒氣填胸血往上湧。
正在這時，前方突然一亂，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同時響起逍遙玩世不恭的笑聲：“諸位師兄師姐都聚在這裏做什麽阿，有什麽好看的讓師弟我也湊個熱……”
話未說完已經擠開人群走了過來，看到是燕雲三人登時一愣，後麵另外幾名散修也跟了進來。
逍遙又掃了對麵的一群玄天宗弟子一眼，見當中一人白衣飄飄，宛如仙子落凡塵，正是蔚靈仙，在往左右看看，立刻明白過來。
逍遙拱手為禮環首一恭，笑道：“逍遙見過各位師叔，師兄和師姐。”
眾弟子都點頭算是回禮。
“這三位都是逍遙奉祖師之命引領的貴客，沒想到逍遙隻顧著趕路竟然走散了，大家沒發生什麽誤會吧？”
逍遙見寧劍辰麵紅耳赤的樣子早心裏有數，知道這位師叔必定言語上吃了虧，卻故意裝做沒看到的樣子，故意點出奉祖師道然之命，正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寧劍辰在得知燕雲的師父是天一道人的時候早有退意，這時在聽逍遙的話，更是不想出頭惹這番是非，雖然明知逍遙平時就總頂著道然的名號在外胡鬧，但這時卻不失為一個全身而退明哲保身的良機。
天一道人名列十大散修之一，和玄天宗各掌宗的交情都不錯，雖說弟子間有些衝突無關大局，但若給師門留下一個不識大體的印象就不好了，況且寧家雖然背景深厚，但在玄天宗依靠卻不多，又得了本家師姐的提醒，如何還不明白。
當下寧劍辰一笑，點頭道：“是發生了一些誤會，不過和燕雲兄弟沒多大關係，若我沒記錯，這兩位應該是山陰教的道友吧？”
天一道人名頭雖大，但一直獨來獨往，這也是世人皆知的事情，突然冒出個弟子雖然吃驚，但也在常理之中，但另外兩人一看就和天一道人沒什麽關係，多半是同遊望天峰的散修或其他門派弟子，寧劍辰眼光如炬，在加上小天兩人初上玄天宗時，接待的玄天宗弟子就和寧劍辰交好，早將所見所聞當作趣事說了出來，這時兩相對照，一下認出了小天兩人的身份。
既然出頭，決定在蔚靈仙麵前露露臉，自然不能自反而縮灰頭土臉的退回來，燕雲得罪不得，這兩人卻沒關係，況且寧劍辰還聽本家的師姐提起過，好像山陰教近年來和魔教走的很近，這次邀請山陰教也是一種試探，若真的投靠魔教，自然不敢上玄天宗，可山陰教的舉動卻有些耐人尋味，受邀而來的竟然是這對名不見經傳的師徒，雖然行天頂著個長老的名頭，但卻從來也沒聽過。
山陰教雖是三流門派，本身的實力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但山陰教距離玄天宗不足千裏，若讓魔教在此埋上一枚釘子，有失玄天宗臉麵，他趁此良機露露臉，不僅理由冠冕堂皇，還能展露一下身手，可謂一箭數雕。
寧劍辰不愧是寧家皇族的嫡係子弟，眨眼間就將形勢看的明明白白，直插要害，小天和行天對視了一眼，行天眼皮一垂，好像提不起精神的樣子，小天登時會意。
“燕大哥救命，剛才可是你說仰慕這位蔚仙子已久，恨不相逢，這時機緣巧合的見了麵，小弟雖然言語上冒犯了這位師兄，但說到底，還是想給燕大哥創造個機會阿，小弟可是替大哥出頭，大哥可不能不管我，我才什麽修為，哪裏是這位玄天宗高徒的對手阿。”小天一臉驚恐的解釋著，眼底卻有笑意一閃而逝。
燕雲瞪了小天一眼，意思是說：我哪裏說過仰慕什麽蔚仙子？
這個眼神落在眾人眼裏，登時坐實了小天的話，寧劍辰麵色微變，雖然覺得小天有意挑撥，但若是這個燕雲真對蔚靈仙有意，那說不得就要在此教訓對方一番了。
蔚靈仙眼波流轉，再次落在了燕雲身上，多了幾分輕視和不屑，淡淡的道：“算了，寧師兄，來者是客，我們上別處去看看吧。”
聲音淡然如水卻有如，蔚靈仙一開口，全場一靜。
燕雲感覺自己的呼吸不受控製的加快了幾分，心髒更是“怦怦怦”跳如脫兔，隻是對方的眼神讓燕雲很是不爽，那眼神好像他是一個登徒子被對方的美色迷住。
“蔚仙子請別誤會，我這位小天兄弟心直口快，隻當我也和其他仰慕仙子的道友相同目的，這卻是大大的冤枉在下了。”
燕雲一開口，登時讓眾人大感詫異，特別是小天，他知道剛才燕雲根本沒提到什麽蔚仙子，那不過是他順口胡說，當著眾人的麵反駁隻會越描越黑，沒想到燕雲卻一口認了下來，不禁心底起疑。
見眾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蔚靈仙更是露出些許不屑，隻是麵上冷若冰霜，若不是燕雲特別注意根本察覺不到，稍一細想就知道了對方不屑的原因，定是追求者眾多，以為他也會說些隻想交個朋友的虛話，趁機接近對方。
燕雲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的傲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燕雲的傲卻是發自骨子裏的。
“在下之前聽說蔚仙子天賦驚人，乃玄天宗數千年難得一見的菁英弟子，這才和小天兄弟提起過幾句，至於蔚仙子一向自負的美貌，在下雖覺驚豔，但在在下眼裏與鐵石無異，雖然出眾，卻冷冰冰毫無生氣，還沒有我這竹劍讓我感到溫暖。”
一席話讓眾人都變了臉色，隻有當事人蔚靈仙臉上閃過奇怪的表情，似驚訝又似驚醒。
一直以來，雖然從沒在人前表露，但夜深人靜孤芳自賞時，麵對銅鏡中的自己，難免有自傲的感覺，要說對自己的美貌一點都不自負，顯然是自欺欺人。
隻是她修煉天賦同樣驚人，即便是抱著特殊目的接近她的門人弟子，也都有著冠冕堂皇的借口，借讚美她的天賦和修為來讚美她，即便有說她美貌的，也是一語帶過，好像生怕她會誤會以為對方是看重了她的美貌才特意親近，雖然往往大多如此，但從沒有人坦然承認，更沒有人當麵說她的美貌與鐵石無異，可偏偏那句冷冰冰的三個字，讓蔚靈仙心裏一顫，好像遇到了知音的感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引起了異樣的心思。
玄天宗雖大，弟子雖多，除了出家的弟子或已有雙修伴侶的弟子，其他弟子對待她都熱情有餘真心不足，時間久了，她雖與大家保持著表麵的和氣，但心裏的距離卻越來越遠，她也變得越來越冷，隻是不管有沒有這番感觸，都沒人敢當麵說出來，今天卻遇見了一個例外，讓蔚靈仙古井不波的道心起了絲絲漣漪。
寧劍辰原本等著蔚靈仙大發雌威，好看燕雲的笑話，沒想到蔚靈仙好像一下走神了，讓寧劍辰感覺有些不妙。
“哼！男子漢大丈夫，視美而不見，可顯英雄本色，但若偏偏心口不一，心裏喜歡嘴上卻正好相反，不免讓人輕視，燕雲兄弟，你覺得我這話在理嗎？”寧劍辰臉上冒火，心裏都要笑開花了。
蔚靈仙的美貌，即便是塊寒冰，也是最美貌的寒冰，他才不相信真的有人能視若無睹。
“寧師兄說的是，在燕雲心裏，蔚仙子也是美如天仙，隻是寧師兄似乎錯解了我的意思，我們修真者上體天心，下修道心，任何人或物在我們眼中，都應該是其本來的麵目，美就美，不美就不美，何必摻雜那麽多感情色彩？去評判到底是美是醜，這又有何意義？這又與世俗中的那些凡夫俗子有何區別？”
燕雲一席話不禁讓寧劍辰臉色一變，讓蔚靈仙美眸閃過異彩，就連行天也撚須點頭，深深讚同，小天更是臉露笑意，不懷好意的看著寧劍辰。
燕雲前麵一席話好像在與寧劍辰的話相互呼應，讓大家產生一種錯覺，視美而不見，燕雲正是如此，正顯出了燕雲的英雄本色。
燕雲最後一句話讓寧劍辰臉上火燒火燎，特別是蔚靈仙等人的目光，更是讓寧劍辰如芒在背好不難受，好像燕雲說的道理他不明白似的，好像燕雲說的凡夫俗子就是他一般。
一瞬間，好像所有望向他的目光都變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