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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道然

  托!托托托托!托!托!


  兩柄木劍揮舞纏鬥,互相撞擊,發出托托之聲,有時相隔良久而無聲息,有時撞擊之聲密如連珠,連綿不絕。


  一對七八歲的金童玉女手持木劍,正在比試。


  女孩圓圓的臉蛋,一雙大眼黑溜溜的,這時累的額頭見汗,左頰上一條汗水流了下來,直流到頸中。


  她伸左手衣袖擦了擦,臉上因為運動血液循環加速一張小臉漲的通紅,那男孩比女孩略矮一些,皮膚黝黑,顴骨微高,粗手大腳,手中一柄木劍舞動如飛,使的頗為靈動。


  突然女孩許是見久攻不下有些急了,再次揮劍突前兩次都被擋了回來,男孩跨步逼來,女孩連忙後退,腳下一絆,一下摔在地上,木劍也被丟在一邊,哭道:“不比了不比了,師兄欺負人。”


  男孩急忙過來攙扶,口中辯解道:“我們是公平比試,是你自己摔的,怎麽是我欺負你呢?”


  “我不管,我摔倒了,就是你欺負的。”女孩不依不饒,隻是止住了哭聲。


  男孩道:“好了,別哭了,這次算你贏了還不行嗎?”


  女孩以手捂臉,問道:“真的嗎?”


  “真的,真的。”男孩連忙答應。


  女孩這才破涕為笑。


  燕雲等人一進院子,正好看到這一幕。


  兩人見有人進來,連忙起身施禮道:“見過兩位前輩,見過師叔。”


  甄亭皺眉道:“逍遙呢?他不指導你們練劍,自己又跑哪玩去了?”


  “逍遙師兄讓我們對練,自己出去了。”男孩認真的說道。


  甄亭笑罵道:“這個逍遙,一眼照顧不到人就沒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引領天一道人和燕雲向裏麵走去。


  這裏是天目峰的峰頂,玄陽宗宗門碧霞山莊的所在地,遠遠望去危樓林立,雕梁畫棟氣象萬千,進山莊不遠的地方,是一座碧藍的小湖,隻見各色珍禽異獸,悠哉悠哉的或臥或站,怡然自得。


  在甄亭帶領下,一路上自然暢通無阻,不管遇見的老的少的,都會停下來向幾人問好,顯示出極好的門風。


  一路上不管男女老幼,除了趕路的,多半都在互相較量,讓燕雲奇怪的是,除了劍修,還遇見不少修真者用的是刀。


  刀劍本是在普通不過的兵刃,但在修真界,用刀的修真者卻屈指可數。


  燕雲想不明白其中緣由,跟著向裏麵走去,不多時就來到一座巨大的院落之前,幾人還沒進院,從中就傳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哈哈哈,許久不見,真人別來無恙?”來人身材高大魁梧,滿臉的絡腮胡子,鼻直口闊,雙眼如一對銅鈴,臉卻黝黑鋥亮如黑鍋底一般,聲音如雷。


  燕雲一見這人不由暗道一聲:好一條魁梧大漢。


  燕雲感覺自己長的就很高了,但和這魁梧大漢一比,明顯矮了兩個頭。


  天一真人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點頭道:“還好。”


  魁梧大漢的目光落在燕雲身上,細細打量了一下,問道:“他就是燕雲?”


  “我就是燕雲。”燕雲哼了一下說道。


  人明明就在你的眼前,不來問我,卻去問天一道人,對自己視而不見,自己也無須給什麽好臉色。


  魁梧大漢目光一凝,再次落在燕雲身上,好像要把燕雲看透似的,甄亭最了解師父的性格,暗暗叫糟。


  “師父,還是請兩位貴客進屋在談吧。”甄亭連忙插言,實際上卻是在提醒燕雲。


  燕雲一驚,雖然有幾分猜測,仍沒想到這魁梧大漢就是碧霞山莊的主人,玄陽宗掌宗,玄天七聖之一的道然真人。


  聽道號應該是文弱書生的一個人,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魁梧壯漢。


  道然真人一擺手,阻止甄亭繼續說下去,又打量燕雲幾眼,見燕雲毫無所懼的與他對視,扯了下嘴角,突然燕雲眼前人影一空,同時身後惡風撲來。


  縮地成尺!


  燕雲和天一道人交手無數次,對這手修為高強欺負修為弱小者的手段在熟悉不過。


  當下想也不想,腳下迎風七閃施展開來,心眼中反映出道然的身影,如風一般欺身而來。


  道然掌勢掛風,蒲扇般的大手勢若奔雷快若疾電,沒等眨一下眼就到了近前。


  燕雲身子卻詭異的一晃,險之又險的從掌下躲開,道然嘴角扯笑,有心給燕雲一個下馬威,雙腳挪動間帶出一片殘影,向預想中的方位狠狠劈出一掌。


  卻在這時,燕雲衝出的身子猛的一止,身形一轉,驀地返身向道然撞來。


  紫氣朝聖訣衝天大撞!

  這一下奇變詭迭,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誰也沒想到麵對道然這樣的修真泰鬥,修真界響當當的人物,燕雲竟然敢返身撲來。


  就見燕雲整身如一,全身光芒閃動,合身撲上,正是燕家紫氣朝聖訣運轉到極限的特征。


  縱然是道然名列玄天七聖之一,當世大家,也被燕雲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唬了一跳,沒想到燕雲果敢如此,心裏對對方的評價不由更高了幾分。


  說時遲,那時快。


  燕雲已經撲到了道然懷中。


  燕雲心裏卻是一跳,暗道一聲不好。


  原來燕雲這一撞並沒有相像中的撞到肉體的感覺,反而感覺好像撞在一團棉花上,軟綿綿的毫不著力。


  一愣神間,身前一股大力傳來,人已經倒著飛了回去。


  “哼!好小子,好膽!”道然冷哼一聲,老臉有些發紅。


  燕雲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大出道然意料,倉儲間隻來得及抬起雙手,若兩人修為相當,這一下非受傷不可,但燕雲和他的修為差了何止十萬八千裏,因此道然毫發無傷,稍一發力就將燕雲仍了出去。


  道然性如烈火剛正不阿,知道嚴格說起來他已經輸了,所以老臉發紅,隻是此公臉膛太黑,臉紅也沒人看的出來,若在平時,即便是一個後輩,道然也就開口認輸了,但他有心考校一下燕雲的功夫,自不能半途而廢,隻好紅著臉大吼一聲,縱身向前,一掌劈出。

  燕雲到沒想那麽多,隻以為對方有了防備,心裏更謹慎了幾分,對方是和天一道人同級的人物,燕雲心裏清楚他必定不是對方的對手,小心謹慎也沒多大用,就看能拖延多久了,所以心裏反而沒有任何負擔,不去想對方的身份地位,隻把對方當作同級的對手。


  燕雲身子一擰堪堪避開,不想身後就是院牆,這一躲,道然的掌風正好掃中,刹時蓬然暴響,碎石漫天,土石紛飛!


  燕雲剛鬆了一口氣,卻感覺身後似吹來一股溫和的暖風,仿佛一顆驚雷在身後炸響,一股巨大的衝力將他的身體擊飛而起。


  燕雲嚇了一跳,沒想到道然一掌之力威猛如斯,這還隻是擊在牆上反震的力道,若擊在身上……


  不及細想,道然已經淩空躍起,數掌擊出,這幾掌每一掌都如同一道大浪,掌勢洶湧澎湃,前浪未至,後浪已起,綿綿不絕,高峰迭起,有如江河倒卷,九天泄洪。


  燕雲感覺自己就像是載沉載浮的一葉扁舟,終逃不過舟毀人亡的下場。


  一旁的天一道人雙眉微鎖,甄亭則早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少年竟然如此厲害,根本不能從年紀去判斷對方的深淺,感覺修為不高,臨敵經驗卻極豐,詭招迭出,隻是感覺乃師出手試探的有些過了,看這威勢,一個不好就要傷了這少年,看著連綿的掌勢,所有人都覺得這場試探也就到此為止了,就連道然也如此想。


  燕雲卻在這時緩緩閉上了雙目,似乎已經閉目等死,天一道人腳步一動,卻猛的止住,不可思議的瞪大了雙眼。


  就見燕雲身子突然變得飄逸而靈動,速度不是很快,卻每每都能在掌勢臨身之時險之又險的避開,明明閉著雙眼,卻好像比睜著的時候看的更清。


  天一道人自然知道燕雲因為得到鎮魂仙竹的緣故,早已開了心眼,即便不睜眼也可將四周的景物看的清清楚楚,甄亭卻全然不知,道然則有了幾分猜測。


  道然一掌快似一掌,掌掌掛風,招招致命,卻連燕雲的衣角都沒刮到,道然不但不吃驚,反而雙目閃過火熱的光彩,掌影舞動的更快了三分。


  反觀燕雲好像沉浸在某種難以言說的境界中,每次都在掌影即將擊中自己的瞬間躲開,起初甄亭還皺眉不解的樣子,看了天一道人幾眼,見對方淡然的樣子全沒有半點擔心,才想到了什麽,隻是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好像根本不相信的樣子。


  觀察良久後,甄亭搖頭歎道:“想不到阿,想不到,燕兄弟小小年紀竟然有這般悟性。”


  天一道人微一搖頭,低聲道:“燕雲還差了些,占了些許便宜。”


  天一道人指的是燕雲有鎮魂仙竹提前開了心眼,甄亭卻聽的雲裏霧裏,摸不著頭腦。


  道然猛然大吼一聲:“呔!看掌!”


  燕雲一震,身子好像被施展了定身術般,竟然一動不動,眼看一掌就在擊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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