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劍道
燕雲大吃一驚，要知道在修真界乃至仙界，門規森嚴，各門各派都對本門功法十分看重，絕對不允許私自傳功。
這也是燕雲得到血蠱玉符之後那麽吃驚的原因，盡管不得以燕雲偷偷修煉了上麵各派的功法，但卻絕不敢在人前使用，若傳了出去，他即便是大羅金仙轉世，也隻有死路一條。
天一道人此時卻大張旗鼓的將玄天劍宗的驚雷劍法演示給他看，就不怕他學會後不小心用出來嗎？
燕雲深深吸氣，看向天一道人，想從天一道人的表情找出答案，可惜天一道人仍是那副淡然的樣子，好像一切都理所應當，好像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而然。
燕雲再次深深吸了口氣，問道：“你不怕玄天宗找你算帳嗎？”
心裏卻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就算你和玄天宗交好，這種涉及一派興衰的事情，對方也絕對不會容忍。
天一道人卻笑了，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劍招劍技也是一樣，相同或相似的多了去了，隻要不是刻意偷學，誰會管你？”
燕雲不由問道：“可是你……你不是說這是玄天劍宗的驚雷劍法嗎？”
天一道人笑道：“我又不會玄天宗的心法，這世間劍法雖多，但看上幾遍也就會了，難道你每天將劍的基本招式刺斬點撩掃等都寫在劍譜裏，取名叫燕雲基礎劍法，別人就不能用這些招式了嗎？”
天一道人的話讓燕雲一愣，就聽對方又道：“那幹脆隻你一人用劍，別人都不要用劍好了。”
燕雲細細體會對方的話，感覺有些道理，也好像在強詞奪理。
天一道人道：“重要的不是劍法劍招的形，而是其中的劍意和與之對應的心法。”
燕雲恍然大悟，是阿，劍招劍術雖然能模仿，但沒有與之對應的心法，也是無用，而初創者當時的心境別人也無法想像，這就是劍意，無法體會自然無法知道劍招劍術的精髓，得其形而失其神，又有什麽用呢？
天一道人看燕雲明白了，續道：“劍的基本招式就那些，心法和劍意卻有不同，所以很多看似形似的劍招劍術卻截然不同，適用的時機也不相同。”
燕雲微微點頭表示明白，到這時燕雲多少明白了一點天一道人的心意，不是不教他劍招劍術，而是讓他先明劍意，然後自己去頓悟，去創造屬於他自己的劍招和劍術，隻是這個過程絕對不容易。
天一道人道：“驚雷劍法這三式你已經看過了，何時想出破解方法，再來見我。”說完不理燕雲，獨自向竹舍走去。
燕雲則來到了竹林中，這半年下來，燕雲已經習慣了在竹林練劍，回想著天一道人施展的三式劍法，認真細想著破解的方法，手中握著竹劍，時而閃電般刺出一劍，自己覺得不滿意，又遙遙頭，繼續思考。
不知過了多久，已經過了晌午，燕雲正想著如何破解劍招，想到什麽，突然刺出一劍，還是不對，又想象著天一道人出手時的樣子，一道劍光如洗，側身斬去。
“吱吱！”
一劍斬出卻嚇了燕雲一跳，原來被燕雲打傷屁股的那隻灰毛猴子小灰正捧著兩個大桃子來到他身邊，竹劍正從猴子的頭上斬過，小灰和燕雲都嚇了一跳。
小灰眨眨眼，向身後望去，“吱吱”叫了幾聲。
腳步聲起，袁聖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臉上一副苦思的模樣，走到近前才問道：“兄弟在練劍阿，小灰不懂事，沒打擾你吧。”
燕雲搖頭苦笑道：“是我太專心了，差點傷了小灰。”
袁聖接過小灰手中的桃子，自己留下一個，將另一個扔給燕雲，小灰則看了看竹劍，一溜煙的跑了。
燕雲也咬了口桃子，腦中卻還在回想著剛才的劍招。
袁聖目光閃了一下，幾口吃掉桃子，將果核一仍，一下竄到一株青竹麵前，並不見他如何用力，輕而易舉的折下了一段竹枝。
燕雲知道他天生神力，況且這隻是普通竹子，當然不會費力，隻是不明所以的看著對方。
袁聖回想了一下，突然手中竹枝一展，一道青光向燕雲斬來，用的正是剛才燕雲施展的那招。
燕雲嚇了一大跳，手中竹劍斜挑，在對方的竹枝上輕輕一碰，隨即一展，已經點在袁聖胸口。
這一下兩人都吃了一驚。
袁聖眼珠轉動，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燕雲吃驚過後心裏一喜，之前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招，沒想到被袁聖突然襲擊，竟然輕而易舉的化解了這一式，隨即想到什麽，不由看向袁聖。
“你隻看我施展了一遍就學會了？”
袁聖點點頭，道：“還是兄弟厲害，我偷襲都沒能得手。”
燕雲卻搖搖頭，他已經想了一上午，破解這一招並不算什麽，燕雲覺得理所當然，反而對袁聖過目不忘的本領佩服不已，可惜天一道人後麵兩招速度太快，第二招還模模糊糊有點印象，第三招卻一點印象都沒有，隻記得眼前一花，身上就被戳了好幾個洞。
袁聖這時也看到燕雲衣衫上的破洞，不由投過來探尋的目光。
燕雲臉上一熱，但沒隱瞞，就將之前和天一道人過招的事情說了。
袁聖目光灼熱的問道：“我能陪兄弟練劍嗎？你把老神仙施展的劍招傳我，然後我和你對打，你破解的不是更快嗎？”
燕雲大喜，一想的確是這樣，心裏一動，向袁聖看去，看著袁聖清澈的目光，燕雲知道自己多慮了，當即答應下來，可後麵兩招……
袁聖聽燕雲也記不清後麵兩招，抓了抓頭，沒有懷疑什麽，反而覺得老神仙就是老神仙，出手如電，記不住他的招式很正常，隻是這樣又如何破解呢？
燕雲也有些無奈，但讓他回去在問天一道人，或者再讓對方演示一下，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見袁聖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衣衫上，突然心裏一動。
燕雲幾下就將衣衫脫了下來，鋪在地上，認真的看了起來，半晌，燕雲眼前一亮，大笑道：“我明白了。”
袁聖也學著燕雲的樣子在查看，可半點頭緒也沒有。
燕雲也不多言，當下站起身來，竹劍一閃，迅雷疾電的數道劍光刺出，袁聖也覺得眼前一花，在看時，燕雲已經收劍。
燕雲心裏對天一道人更高看了幾分，將劍招放緩，又演練了一遍，袁聖果然記憶力驚人，竟然立刻就學會了，當即兩人一攻一守，對打了起來。
三日後，燕雲來到竹舍之前，揚聲道：“老頭，出來。”
竹舍裏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回音，正當燕雲不耐煩的時候，竹舍中火光閃動了一下，這種光芒燕雲有印象，知道天一道人正在煉器，又等了好一會兒，天一道人才走出竹舍。
燕雲信心十足的點了點頭，道：“出劍吧。”
天一道人也不說話，手腕一翻取出一柄長劍，卻不是之前見過的竹劍，劍光一展，就向燕雲攻來。
和燕雲預想的一樣，前麵兩招都有驚無險的被輕易化解，到第三招時，燕雲卻搶先出手，以比天一道人更快的速度揮出數道劍光。
“叮，叮當！”
寂靜空曠的獨一峰山頂閃過幾聲金鐵交鳴之聲，燕雲收劍後退幾步，得意的看著對方，同時微微掃了鎮魂仙竹一眼，見竹劍完好無損才徹底放心。
天一道人點了點頭，道：“還算不錯，三日就想到了破解方法，不過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
不等燕雲說話，天一道人再次攻來。
仍是驚雷劍法中的那一招，燕雲揮竹劍輕輕一擋，反手向對方攻去，天一道人仍前逼一步，長劍舞動，卻施展出了第三招。
燕雲一驚，想以攻對攻已經來不及了，隻覺得身上衣裳一涼，低頭看時，衣裳上再次破了幾個洞，剛要發怒斥責對方不守規則，天一道人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用劍是為了對敵，敵人可不會按照你熟悉的套路來。”說完，竟然不理燕雲，轉身回了竹舍。
隻留下燕雲一個人，呆呆的愣在原地。
一陣風吹過，燕雲感到了幾分涼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不是風有多冷厲，而是被對方的話驚醒。
再好的劍招，再好的劍術，對敵時也不可能完全一招一式的按照招式套路來，更多的是見招拆招，見式破式，他一心想要破解這三招，可同樣的招式，順序一變，他立刻受製，而對方會出什麽招，他完全無法預料。
燕雲呆在原地，好像這三天的努力都白費了，他以為很熟悉的三招，對方隻是調換了一下順序，他就毫無還手之力，這到底是為什麽？
燕雲抬頭望天，腦海裏卻仍回想著天一道人的話。
是阿，敵人不會按照自己熟悉的套路來，既如此，就不去想套路，這似乎正回應了天一道人那句“大道無形，不必拘泥於招式。”
燕雲喃喃自語：“‘大道無形，不必拘泥於招式。’原來如此，所謂劍招即是無招，所謂劍道即是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