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刁蠻
一直到殷彩霞一行合歡宗數人越走越遠消失在眼前,燕雲才鬆了一口氣,這才發覺,不知何時,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剛才真是千鈞一發。
隻要對方想對他不利,他可能已經屍骨無存。
燕雲討厭這種自己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甩甩頭,讓頭腦清醒一些,還是自己修為不夠,歎息一聲,向回走去。
卻說合歡宗一行人轉了個方向向北而去,管春雷吃了治傷的藥物,傷勢得到控製,臉色好看了一些,隻是不敢抬頭,更不敢出言,怕惹惱了聖女,毀了自己的前途。
說到底,管春雷不過是法王的候選人之一,修為也不出眾,唯一有些自傲的就是他還算英俊,一直以來給聖女的印象都十分好。
這次偷跑出去,實在是私心作祟,看見這麽漂亮仿佛天仙般的少女,一下子就被迷住了,更難得對方還是處子,雖然不是修真者,但能得到對方的處子元陰,對他修行也大大有利,沒想到會半路殺出燕雲,不僅破壞了他的好事,還被打成重傷,若因此惹怒了聖女,他以後在合歡宗還有何前途可言?
沉默的氣氛讓管春雷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壓的他透不過氣來,突然,管春雷豁出去的抬頭道:“聖,聖女……”
一開口,管春雷才發覺,他的聲音變的十分嘶啞。
殷彩霞微掃了他一眼,露出和以往相同的笑顏,千嬌百媚冬雪初融,登時讓管春雷恢複了不少信心,還沒等他開口,邊上一個青年已經道:“自作聰明,你那點小心思聖女豈會不知?你前腳剛走,我們就跟了過來,要知道你這麽沒用,我們就不來救你了。”
管春雷黑著臉衝他吼道:“沈浪,你別欺人太甚。”
沈浪怡然不懼的反瞪著他,兩人修為在伯仲之間,以往都是管春雷稍稍壓製他一頭,今次重傷,沈浪當然不會放過天賜良機。
殷彩霞身後的一名黑衣老者回首看了兩人一眼,兩人齊齊一震,別過頭去,竟不敢與之對視,老者這才轉過身,淡淡的道:“沒想到竟在這裏巧遇燕雲,聖女何不趁此機會……”
老者沒有說完,未盡之意卻十分明顯。
這名老者瘦骨嶙峋須發皆白,滿臉鐫刻著飽經風霜的皺紋,整個人都縮在黑衣裏,他一開口,眾人都露出認真傾聽的神色,顯然這老者地位非同小可。
殷彩霞看了對方一眼道:“我何嚐不想殺了燕雲已絕後患,但——”
殷彩霞儀態萬方的瞥了眾人一下才悠悠一歎,漫不經心的道:“宗主和四位護法已經警告過我,一天沒有殺掉洛汐,我的身份沒被確定,很多事都不能隨心所欲,這個時候洛汐我不能動,這個燕雲素女宗已經明確表態,是明王的唯一人選,這個時候若他死了,我們還出現在附近,後果不堪設想。”
歎息一聲,續道:“自從素女宗聖女心法遺失後,素女宗已經連續數屆爭奪宗主失敗,怨氣已經積攢到了一個臨界點,我不想看到合歡宗和素女宗徹底決裂,這個責任沒有人能承擔得起,明白嗎?”
見眾人都微微點頭,殷彩霞又道:“所以我才將心法的線索透漏給素女宗,這是一個善意的信號,雷公雷婆不會不明白,這是我計劃的重要一環,我就是要洛汐看到希望,甚至以為可以翻盤,再在最後一刻讓她失望,絕望,痛苦的死去。”
一提到洛汐的名字,殷彩霞眼中射出陰毒的目光,好像將對方千刀萬剮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又想到了什麽,殷彩霞瞥了管春雷和沈浪一眼,最後看向黑衣老者,歎道:“這隻是其一,另外一點,你們以為這個燕雲是這麽好殺的嗎?”
似乎看出眾人的不解,殷彩霞解釋道:“我已經得到可靠消息,燕雲已經被確定為燕家家主的繼承人,我們殺了他,燕擎天這老鬼還不殺上門來?況且因此開罪了魔教,更是大大的不值。”
黑衣老者這次也露出驚容,顯然也是頭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相比其他人一知半解的模樣,他更清楚其中的利害,不由問道:“魔教已經注意到燕雲了嗎?”
殷彩霞微微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麽,複雜之色一閃就被隱去,轉移話題道:“還不僅如此呢,燕雲的妹妹已經被碧海七絕之一的葉靈犀收為關門弟子。”
眾人又是一驚,黑衣老者凝重的點頭道:“既然這樣,看來一直以來的傳言恐怕是真的了。”
殷彩霞也點頭道:“恐怕不是空穴來風,天一道人雖是一介散修,但已經達到了散修的極致,不僅本身修為高絕,更是當世首屈一指的陣法大家,還和玄天宗關係密切,這種人交好還來不及,得罪他實在太不明智。”
目光一轉,又道:“所以這個燕雲隻能拉攏,不要得罪,若是將他搶到我這一邊,那就太美妙了。”
眼前似乎已經浮現出洛汐因失去燕雲而傷心欲絕的樣子,即便想想,已經讓殷彩霞心情大好。
管春雷和沈浪對視一眼,都感到了深深的危機。
黑衣老者等人顯然都知道殷彩霞和洛汐之間根深蒂固深入骨髓的仇恨,黑衣老者轉移話題道:“今次玄陰教主動向我們示好,想要和我們結盟,恐怕沒那麽簡單。”
殷彩霞從遐思中回過神來,讚同道:“玄陰教上下急功近利,為了擴張無所不用其極,除了第六教主是個人物外,其他人不過爾爾,和他們合作不過是與虎謀皮互相利用罷了。”
眾人都深以為然的點頭,黑衣老者道:“我看他們是怕自己的氣焰太過囂張,引起正道聯手討伐才想和我們結盟。”
另一名青年趁機道:“我聽說玄陰教不久前和魔教接觸,想同魔教結盟,卻被天魔婉言拒絕。”
管春雷終於找到發言機會,搶著表現,道:“什麽婉言拒絕?我聽說來訪的一行八人被天魔殺了七個,隻留下一個還被打的半死,就是讓這個活口傳個話回去,聽說玄陰教六位教主大怒,揚言要掃平魔教。”
沈浪插言道:“這件事我也聽說了,不過依我看,玄陰教雖然近百年來日漸囂張,但魔教根深蒂固無數年,正道聯手掃蕩了多少次?人家還不是風風光光的穩坐邪道頭把交椅?我看玄陰教也就是嘴上說說,借他們個膽子也不敢和魔教作對。”
這話得到了眾人一致讚同,殷彩霞也向沈浪投去讚許的一瞥,管春雷心中大怒,要在平時早已經出言奚落對方,但現在他重傷,地位堪憂,還哪敢多言?隻得將怨氣憋在心裏。
殷彩霞憧憬道:“可惜魔教分崩離析數千年,早不負當年的盛況了,現今的四大魔王,四大護法,四大獸王,每一個都野心勃勃,想要一統魔教,正道各派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巴不得魔教窩裏鬥,依我之見,天魔雖然才華蓋世,修為高絕,想做魔教之主,恐怕還差些火候,多半還是維持著魔教現今的局麵。”
眾人紛紛表示讚同,一時間馬屁如潮,恭敬之詞泛濫。
殷彩霞隻是微微笑了笑,叮囑道:“今次玄陰教前來的是第六教主唯一的弟子,在玄陰教地位僅次於六位教主,你們不要因為對方的長相露出任何輕視的表情,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們。”
眾青年連忙應是,都想起了傳言中的這位,堪稱修真界的奇葩之一。
燕雲回到破廟,發現綠衣少女一行並沒有離去,八名侍衛互相攙扶著,她們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隻是真氣侵入體內經脈穴道,行動不便,休息個把時辰就能行動自如了。
綠衣少女見到燕雲回來,美眸一亮,迎了上來,施禮道:“多謝燕大哥救命之恩,小女子真是無以為報。”
燕雲笑笑,趁機道:“你是否打算以身相許呢?這個就不用了,不過要將我的飛劍還我。”
眾侍衛見燕雲竟然出言調笑,都露出憤怒神色,可惜行動不便,而且知道對方修真者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綠衣少女先是臉上一紅,白了燕雲一眼,氣道:“誰說要,要以身相許了,也不害羞。”
又想起燕雲冒死相救的情形,冰容消解的道:“我什麽時候拿你的飛劍了?”
燕雲指指綠衣少女手中的白劍,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另一把被侍衛拿著的青劍,笑道:“這兩把劍本是一對,裝在一個木匣裏,我遭遇沙暴龍卷遺失了,現在可以物歸原主了嗎?”
綠衣少女杏眼一瞪,就想矢口否認,轉念一想自己撿到這對雙劍時,的確有個破爛的木匣散落在一邊,對方長相英俊,一雙銳目直透人心,有一種大義凜然的氣勢,也不像是騙子,更何況對方還救過自己。
話到嘴邊又改口道:“就算這兩把劍是你的吧,雖然你剛才救了我一命,但之前我也救你一命,我們算扯平了,我還送你一桌酒席一套衣服,我看這樣吧。”
對身後拿劍的侍衛使了個眼色,眉目含笑的看著燕雲,道:“還你一把。”看了眼手中的白劍,嬉笑道:“見者有份,這把我就當你送我了,我們現在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