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聖嬰
卷首語：聖嬰降世多罹難，洪荒輪回演宙宇。
歲月流光，一晃數萬億年過去了，在這無邊宇宙中僅存的玄天大陸，無數能人異士創出無上道法，百宗千派競相爭鳴，更有六位修為最為精深者被譽為創世六仙。
這創世六仙每一位都有驚才絕豔之資，法力通天，更有傳言說這六人得到了上古修真者的傳承，還有傳言說這六人就是上古時期的混元大羅金仙轉世，種種傳言版本各異，但相同的是，沒有任何人質疑這六人通天徹地的莫大神通。
更有傳言現在的仙界三十六重天，就是這六人合力開辟空間所建立，而且為了和上古傳說中的三十六重天相區分，還取了不同的名字，隻是這種傳言沒有得到任何證實，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傳說，連同創世六仙的種種神通，一起成為了傳說，就和那些上古傳說一樣。
隻是仙界的三十六重天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至於為何同上古傳說中的三十六重天名字不同，難道有兩個仙界嗎？這些問題卻沒有人深究了。
仙界三十六重天第四重天皇極驚世天，一座小島如一葉扁舟般載沉載浮的遊蕩在天河之水中，這座小島上一年四季如春，鳥語花香仿如人間仙境，世外桃源一般。
小島正中的一座涼亭裏，一白衣男子端坐石台前，石台上放著一架古色古香的檀木古琴，白衣男子雙手撫琴，琴聲時而悠揚如仙子，時而歡快如出穀黃鸝，時而舒緩如潺潺流水，時而激蕩如千尺飛瀑。
突然白衣男子一改琴音韻律，剛剛還激昂的琴音，一下子變的細膩悠長，剛剛還如珠落玉盤般叮叮咚咚，這時卻如戀人相擁時呢喃細語。
至始至終白衣男子的目光都半點也未落在琴上，而是落在亭前翩翩起舞的水色身影身上，白衣男子的目光充滿了蜜一樣的愛意，好像整個天地中，隻有眼前的水色身影。
這道水色身影突然飛身躍起，如鳳凰展翅般甩出了手臂上的長袖，長袖帶著勁風在水色身影身後的花海中一掠而過，帶起漫天花影，在漫天花影中，水色身影一化為九，每個身影的動作表情都不相同，如鳳凰身上的九朵羽毛般輕飄飄的徐徐飄落。
“霜妹，你這鳳舞九天當真越來越精妙了，連我都險些分不清楚真偽。”白衣男子說著飛身而起，已經在九個身影中找到真身，將水色身影攬在了懷裏。
“天哥又來取笑我，你的琴藝才越發精妙，宛轉悠揚讓我恍如夢中。”水色身影一雙剪水的漂亮眼眸深情的注視著眼前這張英俊的臉龐，似要將這張麵孔深深的印在記憶中。
“若是有來生，伴君天下舞！但願生同時，日日與君老。”水色身影略有些走神的呢喃道。
白衣男子臉上笑容漸漸收斂，定定的注視著眼前的嬌顏，輕聲道：“怎麽突然說這樣大煞風景的話？來生是很久遠的事情，我們不是說好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嗎？真有那麽一天，我們同死而已！但在那之前，我們要快快樂樂的活著。”
“是啊，快樂的活著。”水色身影喃喃自語，突然迎上白衣男子睿智的目光，不禁有些慌亂，竟然不敢與之對視。
“霜妹，這幾日我就發現你神思不屬，究竟有何心事竟然連我也不能說嗎？”白衣男子臉上現出了疼惜之色，話語中略略有些責備。
“原本也沒想瞞你。”水色身影猶豫了一下，才慢慢的道：“我有身孕了……”
白衣男子先是一驚，繼而露出狂喜之色，一下子扶助了水色身影的雙肩，激動的道：“真的嗎？真的有了嗎？我要做父親了？？”
與白衣男子的狂喜不同，水色身影麵色越加艱澀，微微點頭道：“真的有喜了，可是……可是我們都自身難保，又有什麽能力來保護我們的孩子？天哥，我們……我們還是不要了吧。”
水色身影越說越堅定，見白衣男子臉上的狂喜之色隨著話語漸漸消失，語氣越發堅定的道：“我們可以不為自己著想，但卻不能不為孩子著想，你我都知道我們的結局會怎樣，一個沒有父母的孩子該怎麽活下去？天下之大又那裏有他的容身之所？況且連我們都自身難保，又怎麽保證我們的孩子能夠不受傷害？”
白衣男子定定的望著水色身影，一直到水色身影的眼裏蓄滿了淚水，才下意識的伸手去擦拭，也才漸漸回過神來。
白衣男子一邊慢慢的擦拭著水色身影的淚水，一邊似自言自語的道：“是啊，孩子怎麽辦？怎麽活？不要孩子了？不！不能不要，那是我們愛的結晶，不能不要。”
白衣男子越說越激動，神情裏滿是傷痛，水色身影在也忍不住，伏在白衣男子胸前大聲的哭了起來，哭聲越來越大，似乎所有的傷痛，所有的痛心，所有的委屈，一下子都哭了出來，天下間有哪個女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這些天隱藏在心中的秘密一下子說了出來，隻覺得無比的暢快，似乎隻有這大聲的哭泣才能洗刷這些天的委屈。
白衣男子隻是一隻手抱著水色身影，一隻手緩緩的拍著水色身影的後背，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保住孩子，至始至終都沒考慮過不要這個孩子。
白衣男子下定了某種決心般，伏在水色身影耳邊低低的道：“不如我們回龍宮……”
“天哥不要！”白衣男子還沒說完，水色身影已經按住了白衣男子的唇，不讓他在說下去。
白衣男子輕柔的拿開水色身影的手，神情越發堅定，緩緩道：“聽我說完，我們直接去老祖閉關的地方。”
“龍祖？”水色身影吃了一驚，緩緩搖頭道：“你不是說龍祖閉關多年一直沒有出關嗎？”
“確實如此，不然我們也不會有家不能回。”白衣男子說到這裏，臉上現出無奈之色。
水色身影搖頭道：“那就更不能回了，你想想，龍祖能出關當然好，若不能出關，或者打擾他老人家修煉，萬一出了差錯，我們萬死也難辭其咎，更何況還要連累四海龍宮。”
白衣男子如何不知道這些道理，隻是無論如何，孩子都不能不要。
白衣男子頹然道：“你說的我何嚐不知？但這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水色身影咬牙道：“天哥，我們回翠煙派，師父那麽疼我，是不會眼看著我們不管不問的。”
白衣男子苦笑搖頭道：“霜妹，算了，在想其他辦法吧，翠煙派雖然實力不弱，但也萬萬不是神霄道宗和神劍門的對手，這數千年來兩派又弄出個萬仙盟，實力越發強大，況且當初訂下天規時，你我兩派都是讚同的，不要給他們借口趁機對你我兩派發難了，我可不想因為你我之事連累了我們的師門。”
其實這些問題在兩人剛在一起時就討論過，一是因為不想把門派牽連進來，二是因為兩人心底的傲氣，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牽連門派又算怎麽回事？因為這些想法，兩人才一直在這島上一呆就是數百年。
許久，水色身影好像一下子相通了什麽，神情輕鬆了下來，雙臂纏上了白衣男子的脖子，兩人情不自禁的擁吻在了一起。
良久。
唇分。
水色身影輕輕一笑道：“天哥，我們在這島上也有數百年了吧？”
白衣男子也有些出神，點頭道：“是啊，四百多年了，真想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水色身影手捂小腹，輕柔的道：“天哥，若想保住孩子，恐怕隻有一個辦法。”
白衣男子也是聰穎之輩，剛才隻是一時情急，這時見心愛之人欲言又止的模樣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凡仙界？”白衣男子淡淡的道，心中卻有些不舍。
水色身影點頭道：“對，就是凡仙界，隻要把我們的孩子送到凡仙界，就不會有任何危險了，隻是要苦了這孩子，一出生就見不到父母，也不知道等他長大了有沒有團圓的那天，那時還有沒有你我。”
“霜妹，跟著我讓你受苦了。”白衣男子一把將水色身影摟在懷裏，心中卻在暗暗發誓：隻要我活著一天，定要護住你們母子周全。
兩人有了決定，也就不在為此事所羈絆，兩人又恢複了往日裏神仙眷侶般無憂無慮的生活，雖然兩人都知道這份快樂隻是暫時的，但兩人都決定把其他的遺忘，好好珍惜現在，哪怕隻有一天，也要彼此珍惜。
水色身影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算算日子，已經懷胎整整十個月了。
這一日水色身影斜靠在白衣男子懷裏，一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手縷了縷額前的秀發，輕聲問道：“天哥，你說小家夥生下來會不會有你們龍族的尾巴？會不會頭上長角？生下來是人還是龍呢？”
白衣男子怔了怔，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你不要想那些不著邊際的了，不管生下來的是什麽，都是我們的孩子。”
白衣男子摟著水色身影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眉宇間有一絲愁雲。
水色身影歎了口氣，道：“可是天哥，這都十個月了，肚子都這麽大了，連一點胎動都沒有？會不會……”
沒等水色身影繼續說下去，白衣男子搖頭道：“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話雖這樣說，但白衣男子心裏也有些擔心，這時水色身影突然一愣，繼而大喜，歡喜的道：“天哥，他動了，他動了，剛剛，剛剛他踢我來著。”
“真的嗎？真的動了嗎？讓我聽聽。”說著，白衣男子已經將頭貼在了水色身影肚子上，凝神細聽起來。
不一會兒，白衣男子一臉喜色的道：“真的動了，一定是知道我們擔心他，這是在告訴我們他沒事呢。”
“天哥騙人，他還那麽小，怎麽知道我們擔心他。”水色身影反駁了一句，但滿臉的喜悅怎麽也掩飾不住。
隻是普通的胎動，一下子衝散了兩人的憂愁，隻是讓兩人沒有想到的是，人類懷胎不過十個月，水色身影懷胎數年一直也沒有要生產的跡象，兩人最初十分焦慮，但也能感受到肚子裏孩子的旺盛生命力，也就漸漸放心，漸漸的習慣了。
“天哥，算算日子，到今天已經懷胎一百年了，也不知道小家夥什麽時候能出生，不如你先給孩子起個名字吧？”這一日，兩人如往昔般相擁在一起，水色身影突然調皮的道。
白衣男子剛要回答，突然，整個天空隻一瞬間，就由蔚藍色變成了漫天的紅雲，同一時刻，水色身影哎呀一聲叫，竟然在這時要生產了。
白衣男子在無心思注意天上的異象，趕忙照顧自己的愛人。
“哇～哇……”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這個在水色身影肚子裏一百年的小家夥終於降生了。
隨著哇哇的啼哭聲，漫天的紅雲頃刻間煙消雲散，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水色身影緊抱著孩子，開心的道：“天哥，是個兒子。”
白衣男子微微點頭，收斂笑容蹙眉道：“天有異象，劫難必重。”
水色身影顧不得懷裏的孩子，凝重道：“天哥，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就是仙人，仙嬰天成。”
“仙嬰天成？”白衣男子麵露驚容，剛才隻注意心愛之人和孩子有無生命危險，沒有注意其他，這時一聽，連忙過來細細察看。
隻見水色身影懷裏的孩子全身仙氣繚繞，這是仙氣外放的征兆，顯然小家夥還不懂得如何利用仙氣，然而幾個呼吸間，圍繞在身周的仙氣都被吸進了身體裏，白衣男子連忙把手搭在孩子身上，分出一絲神識跟著被吸入身體裏的仙氣遊走。
半晌，白衣男子緩緩睜開雙眼，麵露驚奇的道：“仙嬰天成，吸納天地靈氣有如呼吸般順暢自然，我分出的神識竟然隻能跟隨一段經脈就被排斥出體外，雖然不知道這套生而帶來的功法威力如何，但照此修煉，日久必有所成。”
水色身影有些虛弱的點點頭道：“天哥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白衣男子微微點頭，仔細的注視著自己的孩子，小家夥粉嫩粉嫩的，隻是出生時哭了幾聲，這時好像也知道父親在看著他，竟然不哭了，白衣男子注意到孩子頭上有兩個微微的凸起，向後退了一步。
突然亮光一閃，一抹寒光如晴天裏打了一道閃電般，向著水色身影懷裏的孩子斬去。
正是白衣男子揚名仙界的天翔劍！
水色身影根本沒想到白衣男子會向自己的孩子揮劍，一愣之下在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血光乍現，小家夥頭上的那兩團凸起，一下子被斬了下來，白衣男子力道控製的極好，既不多斬下一分，也不少斬下一毫。
“哇，哇……哇。”小家夥一下子就哭開了。
白衣男子探手將兩團凸起接在手裏，天翔劍有靈性般收入體內，連忙向右一側身，躲過一道寒芒，口中輕呼道：“霜妹住手，先聽我說。”
水色身影右手抱著孩子，左手一點寒芒若隱若現，嬌軀氣的直發抖，但還是停住動作，鳳目含淚道：“你幹什麽？幹嘛下重手傷他？莫非你以為是哪個老妖怪轉世投胎不成？”
白衣男子連忙解釋道：“霜妹莫怒，不是這樣的。”說著，白衣男子連忙伸出了左手。
水色身影一看，正是剛才白衣男子斬下的那兩團凸起，隻有半個指甲那麽大，就聽白衣男子無奈的道：“這是龍角，人身龍角，別人見了很容易就會聯想到你我身上，那會害了我兒。”
白衣男子見水色身影有些出神，繼續道：“我兒仙嬰天成，乃是聞所未聞的聖嬰，若不斬下這對龍角，等他長大了，必惹來無邊殺禍。”
“你說我兒是聖嬰？”水色身影一下子被這兩個字震撼到了。
“仙嬰天成，天現異象，出生成聖，不是聖嬰是什麽？你聽說過誰的孩子一出生就是仙人的？”白衣男子說著已經走近了水色身影，一下將母子都環抱在懷中。
“我這也是不得以而為之，我又怎麽忍心傷害你和孩子？你們是我最重要的人，誰想傷害你們，我都會和他拚命！”白衣男子說著，雙手環抱的更緊了。
“哇哇哇～～”
小家夥依然在不停的哭著，水色身影連忙催動仙氣包裹住小家夥頭上的傷口，嘴上嘟囔著：“兒子別哭，都是你爹爹太狠心了，等你長大了，娘親幫你一起揍他。”說完，水色身影還不忘狠狠的瞪了白衣男子一眼。
白衣男子看著兒子頭上的傷口結了痂，小家夥許是哭的累了，沉沉睡去，心裏卻很不是滋味，握著龍角的手顫抖了一下，想了想道：“我兒出生時，天有異象，紅雲漫天，就叫敖雲怎麽樣？”白衣男子說完，詢問的目光望著水色身影。
“敖雲？”水色身影沉吟了一下，才點頭道：“這個名字好，就叫敖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