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聽證會
第二天,當炎狼、土狼和瑪多斯特聚集在郊區的一間酒吧裏哈哈大笑時,一張法院的傳票直接送到了位於舊河大道西岸的詹姆斯·洛夫安特先生的家裏。這傳票是瑞切爾太太先在信箱裏看到的,然後她交給了冰狼,冰狼思索再三之後把它交給了洛夫安特夫人,洛夫安特夫人瞄了一眼就甩給了詹姆斯。
“找你的。”洛夫安特夫人坐在沙發上織著毛衣頭也不回的說到,“上麵說你誘導未成年人**以及故意傷害維特·格雷。看上去是那位朱小姐提的訴訟,上麵有她的名字,她要10W英鎊的損失和小詹姆……小詹姆呢?”
“睡覺呢,昨晚折騰到一點多才睡。”詹姆斯拿起傳票皺眉看著,“誰告訴他我帶小源去酒吧的事情的?”他揉了揉眼睛問到,但冰狼隻聽見前麵那句話:“一點多?”他張了張嘴,“我說你啊,以後能不能正常點,他現在——”
“已經是一天一次了,你還要我多頻繁?”詹姆斯攤開手看著他,隨即他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我敢打賭,等金楓從醫院裏出來之後,你倆的次數肯定更多。”話音剛落風狼就在一邊笑了起來,冰狼拿起一邊的遙控器便砸了過去,瑞切爾太太這時走過來把三明治放到桌上。“怎麽處理這張傳票?要我跟法官說下嗎?”
詹姆斯想了一下:“嗯……不用了。”他抬頭道,然後把視線移向冰狼:“如果我們對這張傳票視而不見的話,小源要怎樣才不會被他們要過去?”
“小源會被遣送回國的。”冰狼說,“而且就算我們對這傳票視而不見,根據這裏麵的規矩,你也恐怕得坐牢——孤單一人坐牢,因為上麵隻寫了你的名字。”
詹姆斯把身體靠在了沙發上:“那麽……就算我們上了法庭,也贏了,他還是會被遣送回去的吧?”
冰狼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因為他……怎麽說,算是什麽人來著……算了,管他呢。小源在這沒個合理的身份,這在法庭上可隱藏不了。他需要一個法國國籍來繼續呆在這裏——當然了,如果你想帶他去其他國家的話,那就可以和他一塊走了。”
“隻需要國籍就行?”
“對!而且如果他一回去,朱翠他們在這裏得到的判決就會失效,而他的國籍——中國的法律可比世上任何一個國家的法律都有趣啊……我說了有趣嗎?”冰狼嗬嗬的笑了一聲,瑞切爾太太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是的,你說了。”
風狼伸了個懶腰,順手把傳票從詹姆斯那裏拿過來,“你認為他們有證據嗎?”風狼問,詹姆斯搖了搖頭:“我隻想知道是誰告訴他們的……炎狼和土狼呢?”
“和瑪多去酒館喝酒了,”冰狼答道,“你說這大早上的喝什麽酒?他們三個應該是腦袋燒壞了。”
“瑪多?”瑞切爾太太抬起頭,“我記得他好像沒在聚會上出現過吧?他去哪了?難道你冰狼把他的財產給搞砸了?”冰狼趕緊舉起雙手:“他什麽財產都沒有要,隻要了一份族譜——我記得他那天說要去簽什麽文件,好像是因為他在這裏買了套房。”
“在這買房?哈——”洛夫安特夫人笑了一聲,“瑪多這孩子以前不是說最愛河岸邊的房子嗎?他還試圖讓詹姆斯把這別墅給讓出來呢,怎麽?他改胃口了?這城裏可沒什麽人在河道邊搞開發。”
風狼眨了眨眼:“對岸不就有一個嗎?”
“停了!”洛夫安特夫人說,“幾個月前就停了,政府說他們破壞植被,他們隻來得及在那建兩套別墅——聽說到現在還沒賣出去呢!”
詹姆斯搖著頭笑了一聲,然後就對冰狼說:“十點我會帶上小詹姆去法院,你也要去,因為你是我們律師。”
冰狼抬頭看了他一眼:“樂意效勞——不過現在才八點呢。”
“我們可以出去兜兜風。”
說完詹姆斯便沿著階梯走上了二樓,而且絲毫忘了自己剛剛說過什麽話。當我醒過來時,他正躺在一邊衝我笑著,我一睜開眼睛他便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把我拉起來,我打了個哈欠,問:“幾點了?”
他舉起手看了下手表:“九點二十七分,”他說著把衣服幫我套上來:“我今天要帶你去個地方,你一定會終身難忘的。”
“嗯哼——鬼屋麽?”
“嗯……算是吧!”他笑著拍了下我的腦袋,“快去洗臉刷牙,一會我們就去探險啊——不過我可不喜歡你到那裏之後就問東問西的哦。”
“我不是小孩了,隻要別讓我進下水道就行,那裏可是有美人魚的……哦!天啦!我是會看到被剝皮的還是被剝皮之前的?”我邊說邊往衛生間走去,詹姆斯在後麵嗬嗬的笑了幾聲,好像還說了幾句話,不過我沒聽清楚。
十分鍾後,我揉著仍然有些發困的眼睛跟著詹姆斯走下樓去,瑞切爾太太往我手裏塞了個三明治:“祝你好運,小瘋子——你會沒事的,要我們都陪你去嗎?”
“啊?”我看了她一眼,“不就是……詹姆斯不是說去鬼屋嗎?”
瑞切爾太太一愣……所有人都一愣。“鬼屋?哈!”風狼笑了起來,詹姆斯瞪了他一眼,“……沒錯!是鬼屋。既然這樣我們就不跟著去了,你們三個玩得開心點啊!”
希望如此吧。
外麵的天氣不錯,陽光不大,微風也隻能把樹葉吹得輕微搖晃。詹姆斯讓冰狼開著車子,然後和我坐在後排上。我一路上打著哈欠,好幾次都差點睡去,我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他倆在談話,但是沒聽清楚,也沒注意去聽,隻是詹姆斯的手把我握得有些緊,他們在一個地方停了有十多分鍾。
“嘿……嘿!”迷糊中聽到了詹姆斯的聲音,我果然還是睡著了。“怎……怎麽了?”我睜開眼睛問到。“到了!”他說著把我抱下去,冰狼站在一邊看著前麵,我使勁的眨了眨眼,好讓自己不那麽想睡覺,詹姆斯這時指著一邊的建築物說:“這裏就是鬼屋了。”
我定住眼睛看了看,發現眼前這建築就和學校的教學樓一樣,隻不過要寬很多。前麵不遠的地方有兩片花圃,裏麵髒的要命,看上去不常打掃。一根旗杆豎在這樓的正前方,三色國旗在旗杆上迎風飄動著。
“這是……學校嗎?”我有些懷疑的問到,冰狼在一邊笑了笑,詹姆斯說:“這是法院,你的好媽媽今天把我給起訴了,明白了沒?”說著他敲了敲我的腦袋,我怔了怔,然後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你是說……朱翠把你給告了?”
“直呼其名,好樣的!”詹姆斯拍了拍我的肩膀,“現在我就不擔心你會向著她了……我們進去吧,可別讓人家久等了。”
我後退了一步,詹姆斯趕緊拉住我,當我正要問問題時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還記得你出來時曾說過的話嗎?不能問東問西,你看著就行了。”
“可……可是我想弄明白——”
“不,你不需要弄明白。”詹姆斯拉著我往前走去,“還記得你出來時曾說過嗎?不能問東問西。”
“但他需要知道一些——”
“不,冰狼,我不想他知道這些。”詹姆斯說,“你現在隻是個律師,你提的建議應該隻限於有益,所以你不能對我的決定說三道四,因為這是對的。”說著他便拉著我走進大樓,我對這地方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懼。詹姆斯摁著我的肩膀,我忽然伸出手去拉住冰狼的衣袖,他一怔,隨即看了我一眼。
“也許我們應該等一會再上來,”冰狼提議道,“我可以把時間再往後推半小時。”
詹姆斯回過頭,我趕緊把手縮回來,“沒人需要這樣做,行嗎?”電梯門在這時打開了,我走出去看到朱翠正用優雅的姿勢站在走廊的一扇門邊,她一見我們就輕哼一聲,踏著高跟鞋走進一邊的門裏。詹姆斯拉著我走了過去。
“我……我能不進去嗎?”在走到門前的時候我停下來說到,詹姆斯回過頭,冰狼和他都比我高了十多厘米,我得抬頭才能看著他的眼睛。
“不,你得進去,這是——”
“為什麽你不想進去?”冰狼在一邊問到,我張了張嘴,但話到嘴邊時忽然變了:“不知……不——沒有為什麽……我……我們進去吧。”但他倆都帶著疑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後還是把門打開了。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著頭走了進去。
房裏有很多排椅子,一個法官坐在正中間的長桌後麵,朱翠在一邊直起身子看著,詹姆斯拉著我坐到一邊,冰狼把一些文件放到前麵的桌上,然後他和那邊的律師都站了起來。
“羅賓·凱恩。”法官咳嗽了一聲開口道,“看上去律師們都來了,那麽我們就開始吧,誰先來?”
這位法官看上去五十五歲左右,頭發掉了一根不剩。他穿著一件黑色帶徽章的長袍,眼睛和老鼠一般轉來轉去……我好像在說他的眼睛很靈活。
“法官大人。”那邊的律師先開口,“對方於9月13日那天帶著……”
“你想要什麽?”法官直接打斷,“請你說快點,不要拐彎抹角的把你的調查全說出來,不然我就判你侵犯別人隱私。”
冰狼捂著嘴笑了起來,法官瞪了他一眼,“你也別笑,律師,如果你無法推翻他的理論,這……這小夥就是這女士的了。”
“打斷一下——”朱翠把身子弄得更直,“他本來就是我的……我生下他的。”
法官翻翻文件,“嗯……看上去是這樣——但你能解釋為什麽十七年來沒見過他一麵嗎?證據上說你和你老公把他扔了。”
“聽上去你已經不需要我說了。”對麵的律師開口道,法官把頭轉過去:“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棄了嗎?還是你認為我可以代替你幫這女士辯護?如果你認為如此的話,那我告訴你——我會駁回你的訴狀,因為這無理可循,一個母親在什麽情況下都不能丟掉自己的兒子……當然了,三歲以後的除外。”
“話是這麽說,但——對方撫養他的原因如果隻是為了讓他**的話,那麽……我認為這孩子應該回到生母的旁邊。”
“你同意嗎?”法官忽然把視線轉過來,我一愣,詹姆斯在我耳邊翻譯了一下,我點了點頭。“我不認識她。”我用英語說到,“而且我也不想認識她。”
法官轉過頭去:“你們聽見了?”
“他有可能被威脅說這句話。”對方律師說到,冰狼笑了一聲,然後拿起一份文件走上前放到法官的桌上。他轉身說到:“這位朱小姐和格雷先生膝下無子,而小詹姆是你們在十多年前生下後就扔掉的,辯方律師可以問下她是出於什麽原因嗎?”
“反對——”對方律師開口,“這不是聽證會的調查內容。”
法官挑了挑眉:“可我對這問題也是很有興趣,朱小姐能說一下嗎?”
“在我的國家。”朱翠不顧律師的眼色而開口說到,“在我的國家,兒子就是用來傳後的。我生下他,現在我又能保證他的物質生活充足,而對方顯然不能讓他過上好日子,而且他今年還是17歲,詹姆斯·洛夫安特這個35歲的老男人卻誘導他與之上床,我想——這算不算故意……嗯,那啥?”
“他還沒有成年嗎?”法官臉上的玩笑表情一掃而空,冰狼點點頭:“但詹姆斯·洛夫安特給了他十多年來未曾有過的安全感。”
法官直接轉過頭去:“維特·格雷進醫院的事情呢?”
“我猜是對方故意的,他們想阻止這一切發生。”那邊的律師笑了笑說到,冰狼趕緊回了句:“你有證據嗎?”
“哦,先生——這種事情就連一個五歲小孩都能推斷的出,你不能拿證據來說——”
咚——
法官敲了下錘子,冰狼和那邊的律師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但法官隻是咳嗽了一下,然後便道:“聽證通過,但原告——你得收集對方傷害維特·格雷的證據,不然你們就得不到10W英鎊的賠償。而被告律師……我相信你的客戶沒有傷害維特·格雷,所以你在兩天後的法庭上隻要能說服陪審團成員把小詹姆留下來就行——各位,兩天後的早上八點我們再見,日安。”
說完他便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就走了,對方的律師還想說些什麽,但這法官留給他的隻有背影。詹姆斯拍了拍肩膀,說沒事了,我看了冰狼一眼,他們剛剛的對話我一句都沒聽懂,不過……應該還是會有事的吧,冰狼到現在還沒有說話。
“兩天後見。”對方律師走過來說到,冰狼點點頭說了句同樣的話,朱翠這時走過來站到我前麵,“我本來不想這樣的,”她說,“但維特·格雷為你而受傷,就憑這點,你就應該回來。”
我聽著忽然有些發火。
“是嗎?”我看著她,“但我覺得這是你的問題,如果你不來找我的話,他就不會受傷了,對吧?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被別人弄傷的還是被你弄傷的,所以你就收好自己的話,回去對維特·格雷三娘教子吧。”
“啊?”朱翠眨了眨眼,居然沒有反應過來。冰狼捂著嘴偷笑了一聲:“叫潑婦應該好些。”
“你以為自己必勝嗎?”我站起來看著她的眼睛,“我想我從未明白過維特·格雷這麽多年來忍受你的原因,所以我就隻能猜了——你年過50,卻還穿著高跟鞋走來走去,這在中國的語言裏叫做蕩婦。你你年過50,卻還整天想著……哦,抱歉,我不知道你整天想什麽,但我覺得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你能稱得上青樓裏的老鴇了——單從外表判斷。如有失誤,還望見諒。”
因為我們這段對話用的都是中文,所以她的那個律師一直摸著頭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但現在朱翠的臉色很好看,他也知道自己的客戶將要發火了,於是急忙把朱翠拉了出去,冰狼回過頭衝我笑了笑,他整理著桌上的文件。
“呃……那個……我能……問個問題嗎?”冰狼整理好文件後衝我說到,我點了點頭,他把文件拿在手中:“額……那個……青樓裏的老鴇是什麽意思?”
我愣了一下,然後噗哧一聲就笑了起來,詹姆斯咳嗽了一下,他解釋道:“這個老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中國的古代,好像是人盡可夫的那種人。”
“你非要這麽拐彎抹角的解釋嗎?”我笑著看了詹姆斯一眼,冰狼果然還是沒聽懂:“什麽是……人盡可夫?”
詹姆斯笑著往門外走去,我拍了拍冰狼的肩膀,然後告訴他鴇其實就是妓女,而老鴇就是妓女的頭頭。冰狼一下就明白了過來,他尷尬的笑了笑,詹姆斯這時在外麵叫我們快出去,我們應了一聲,走出去的時候冰狼順手把門給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