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晚安
夢神——詹姆斯對這名字並不陌生，有傳言說他的身世是處在東南亞那一片廣袤的罌粟花田中，誘人的花香使之天生就擁有了催眠的能力，他能在任何時刻讓人沉睡夢中，使其說出那心底最深的秘密——但詹姆斯對此人沒多大興趣，就現在來說，他覺得這人像個偽娘。
“久仰大名。”詹姆斯伸手握了一下，那人扯出一個官方笑容，直接就在冰狼的旁邊坐下了。詹姆斯隻好把手縮回來。“我想鬼狼應該不會聽過我的名字。”夢神身體前傾，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他。
詹姆斯毫不客氣：“的確如此，如果支撐你那鋥亮黑頭發的——花瓣？——哦，抱歉，我形容詞一向用不好。”
冰狼瞪了他一眼，詹姆斯沒理他。
坐在詹姆斯旁邊那人捂著嘴偷笑著，詹姆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是美好的，你不該把它藏起來，因為你對麵那人看起來素質不錯，他是不會對你的評價發火的。”
那人馬上停止了笑容，他看了詹姆斯一眼，一會兒後又笑了起來，“凱勒·格拉德拜克。”他笑著伸出手，詹姆斯和他握了一下：“詹姆斯·洛夫安特。”
“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冰狼被眼前的情況給弄糊塗了，那夢神毫不在意的掏著自己的耳朵，詹姆斯和凱勒曖昧的笑了一會兒後便轉過頭，他看著夢神：“我不想多說廢話，所以你能透露下夢神之外的名字嗎？好讓我以後要尋仇的話能知道往哪邊走。”
那夢神笑了笑，然後又把身子坐正了，“你可以叫我藍宇。”他說，“這名字順口一些。”
詹姆斯的眉毛做了個很搞笑的動作，它分成了三段。
“那麽你在車禍中意外死亡了嗎？”他好笑的說到，“還是你那悍東又把你弄醒了？”
這會兒捂著嘴偷笑的就不止凱勒了，連冰狼都笑了起來，那夢神仍淡定的坐在那裏，他看了看詹姆斯抱著的那人。
“我趕時間，”他說，“我還得回到我的上等機艙裏睡覺呢，這經濟艙讓我感到窒息。”
“沒事，他已經睡了，要我把他叫醒嗎？”
夢神看了我一眼，然後站起來用手撐開我的眼皮看了看，他嘖了一聲：“深睡眠，這可不太好辦，不過我們也不能擾人清夢不是？把他抱正點，然後——”他拿下一直背在身上的小包，然後從裏麵拿出一個很小的筆記本。
“你要幹嘛？”詹姆斯警惕的看著他。
夢神正把一根線插在那“筆記本”上，見詹姆斯這麽問便搖了搖頭，隨即把那根線的另一頭交給了詹姆斯。
“讓他握著，”夢神說，“別讓這線掉下來就行。他的睡眠會在我按下按鈕後變得清晰起來，也就是他即將清醒，但他的夢仍然會繼續，而且我保證他不會記起任何事，我保證。不過這位——凱勒？”他轉過頭看了凱勒一眼，“你能去衛生間那呆幾分鍾嗎？你可以向走過來的空姐們借一支煙，謝謝。”
凱勒的眼睛轉了轉，隨即他站了起來：“這位置不會給別人吧？”
冰狼站了起來：“我和你去吧，這樣你能安心點。”
於是他倆就離開座位，往機艙的前麵走去。詹姆斯看了看他們一眼，然後把視線轉回來對夢神說：“開始吧。”
夢神按下了“筆記本”上的一個按鈕，然後詹姆斯就感到我身體猛地震動了一下，他急忙抱得更緊了。
“放鬆他，”夢神小聲的對詹姆斯說，“別抱著他，把他放到座位上，你這樣很容易把他弄醒。”
詹姆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隨即還是慢慢的把我移到了座位上。夢神點了點頭，然後又按下了“筆記本”上的一個按鈕。
“你叫什麽名字？”他用堅定的語氣問到，詹姆斯皺了皺眉，但他很快就聽見了我的聲音：“源林。”
夢神看了看詹姆斯一眼，他點了點頭，於是夢神便接著問：“你的父——哦不，你的家庭怎樣？”
“——我沒有家庭。”
詹姆斯一怔，夢神不確定的看了他一眼。
“繼續吧，”詹姆斯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問這上麵的問題，不過最後一個就別問了。”
夢神接過紙張看了一眼，他的視線直接跳到了最後那個問題上。
“咳咳——”他咳嗽了一下，“能告訴我那張照片是怎麽回事嗎？”
“——我開車撞了她。”
“她是誰？”
詹姆斯急忙製止，這問題不在紙上。
“——我母親。”
“那麽——誰開車撞了她？”
“——我。”
“誰？”
“——我。”
“誰？”
“——我。”
“誰？”
……
詹姆斯想讓他別問了，因為答案一直在重複，而夢神的問題也一直在重複。就在他忍不住想開口讓夢神問下一個問題時，他聽到答案在瞬間變了。
……
“誰？”
“——她自己。”
兩人齊齊一怔，隨後詹姆斯驚訝的看了夢神一眼，但夢神沒理他。
“為什麽說是她自己撞了她？”
“——不，她沒撞她自己，她當時想撞的是我，但是我躲過了。她的車從公路上翻了下去，在六米高的橋洞上懸了一下。”
“然後呢？”
“——然後她汽車的引擎忽然又響了起來，當時她正想從車裏爬出來，但她的引擎卻忽然響了，於是她就連人帶車掉進了河裏。”
“她死了嗎？你看見她的屍體了嗎？”
“——不，有人把我敲暈了，我沒看見她的屍體。”
夢神簡單的瀏覽了一下紙上的問題，然後他便知道自己該問什麽了。他把紙條還給詹姆斯，然後眼睛緊緊的盯著我。
“為什麽你會認為是你殺了她？”
“——她為我而死，間接的來說就是我殺了她。”
“但她如果撞了你的話，你可能就死了。”
“——可她沒有，所以是我殺了她，她因為撞我而死去，這是——”
“這是罪有應得！”詹姆斯忍不住罵了一聲，夢神瞪了他一眼。“如果你不能堅持下去的話，就請離開。”
說著他抬起頭朝衛生間的方向看了看，然後揮了揮手把冰狼叫了過來。
“怎麽了？”冰狼走過來問到，夢神看了詹姆斯一眼：“鬼狼的情緒有些不太穩定，他似乎需要有個人來給他揍一頓。”
冰狼笑著坐到了詹姆斯旁邊，詹姆斯沒說什麽，夢神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便繼續問著——
“她為什麽要撞你？”
“——她恨我。”
“為什麽？”
“——我不知道。”
“好吧，嗯——”他頓了頓，“按照你的想法來看，那張空白的紙條上為什麽會有字出現？插在骷髏頭上的十字架是什麽教會的標誌？你對這個教會知道多少？”
“——也許是——我殺了我母親，然後又殺了我父親，這是罪惡，那張紙條就是罪狀，它隻在有罪之人麵前顯現出來。我不知道那個標誌是什麽教會，沒人告訴過我它的存在，我對它一無所知。”
“你父親為什麽恨你？”
“——我是他撿來的，他告訴我。”
“那你母親為什麽恨你？”
“——我不知道。”
“你殺了你父母，那麽為什麽紙條上隻出現了你父親的名字？”
“——我不知道。”
“你——嗯？”
夢神還想再問什麽，但詹姆斯把線抽走了，他對夢神輕輕的搖了搖頭，夢神隻好把問題收了起來。
“就快完成了，”他說，“你不想聽聽最後的真相嗎？”
“我害怕知道一切，”詹姆斯道，“我知道一切後就會讓他停止自己的想法，但我知道這會顛覆他所有的思想，所有的世界觀，所有他經曆的一切，所以我不想知道。”
夢神點了點頭，然而就在眾人認為他要把“筆記本”收起來時，他忽然又把那線塞進了我的手中。
“詹姆斯和金楓，你最喜歡誰？”
詹姆斯急忙製止，但冰狼反應極快的把他抱住了。
“放開我，冰狼，我不想聽這個答案。”
但他的眼睛卻看著那張翻動的嘴唇，他在這時說出的話猶如——
“——我不知道，我想念楓，雖然他不知道在哪裏。”
晴天霹靂——
“那麽對於詹姆斯呢？”夢神打破了沙鍋。
“——他是我的夢中的情侶——你知道的，他們這類大叔都長得很迷人，很帥，很——”
夢神飛快的把線拔掉了，他把工具放回自己的小包裏，詹姆斯滿臉不相信的看著我，然後又把視線移到窗外。
“你對他來說太夢幻了，鬼狼。”夢神趁機說出實話，“像你這種人隻存在於他的夢想中。他把你當成了偶像，自然就不可能對你產生任何想法。你節奏或許太快了，你得讓他相信電視上的胡渣帥大叔在生活中也真實存在，不然他就永遠把你當作偶像，並且——”
“你能離開了嗎？”冰狼站起來說到，但詹姆斯招了招手：“讓他說完。”
於是他接著道：“對我來說，你就像Lady Antebellum裏那位胡渣大叔，但人家的聲音聽上去比你溫暖多了——所有的大叔聲音都比你溫暖。我這不是在告訴你要改變說話方式，而是在告訴你不要像電視機上演的肥皂劇男主一樣對他，這隻會讓你在他的心目中覺得更加的遙不可及——再見，我想我該去睡覺了，晚安。”
夢神說著便起身離開，他在經過衛生間時告訴凱勒這邊已經完事了，於是凱勒便走了回來。
“詹姆斯，”冰狼拍了拍他的肩膀，詹姆斯喃喃自語著：“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他覺得我不在夢裏，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他相信在他身邊也是有很多的，長胡子的人在的……”
凱勒在他們的對麵坐下來，冰狼告訴他不要想太多了，詹姆斯點了點頭，忽然間他便想到了什麽。
“如果我天天帶他去酒店的話，這種想法會不會隨著時間而消除？”
“哦，得了！”冰狼否定道，“酒店裏太混亂了，你想讓他被人吊起來亂摸嗎？”
詹姆斯緊盯著他的眼睛：“我會在一邊，他不會的。”
“那你還不如帶他去天安門廣場，”冰狼笑道，“這樣解決不了任何事。”
天邊忽然射出了一道柔和的白光，層層的白雲被照亮了，詹姆斯看著這雲層之上的景色，雙手不由得握緊起來。
“如果我把他扔夜店的話——”
“哦！不行，詹姆斯，他聽不懂法語。”
“——如果我把他扔夜店然後在他看不見我的地方看著他的話——”
“不行！我說了！詹姆斯，不行！你別忘了也有人找你搭訕的！你不可能一直看著他，而他卻能在一瞬間消失在你的視線裏！”
“——如果我把他扔夜店裏的話，他也許會改變對我的想法。”
冰狼用力的拍了拍腦袋，他不想跟詹姆斯坐到一塊了，於是就走到對麵和泰勒坐到一塊。
“我能抱著你嗎？”他問泰勒，泰勒明顯一呆，然後站起來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背包就離開了，冰狼不由得有些鬱悶。
“你在幹什麽呢？！”他轉過頭問詹姆斯，詹姆斯把我叫醒了。
“早上好，”他說著把我的腦袋轉向窗外。
“我敢打賭你從沒見過雲層之上的太陽。”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他沒再說什麽，陽光透過窗子給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如果Lady Antebellum你旁邊唱Just a kiss的話，你會怎樣？”
“索要簽名。”
“那如果我在你旁邊唱Just a kiss的話，你會怎樣？”
“你會跑調麽？”我問他，“如果你會跑調的話，我還是接著睡算了。”
“哦——”他張了張嘴，“那麽你接著睡吧……嘿！你還真睡了啊？”他說著使勁的搖著我的肩膀。“我還很困，行嗎？你要真想唱的話那就唱吧，我正缺催眠曲。”
“你不會睡著的，因為我唱歌從不跑調。”
“好吧，那你繼續。”
……
“嘿！我聽著呢。”
他失笑一聲，早晨的陽光把淡淡的光芒灑在他身上，錯覺使其聽上去附和了風琴的聲響。但——好吧，無視這個但。
但他沒有跑調——
……
Just a kiss on you lip in the moonlight（月光下親吻你的雙唇）
Just a touch in the fire burning so bright（一起來觸碰這燃燒的火焰）
And i don't want to mess this thing up（我不想把事情搞砸）
i don't want to push too far（也不想把你推向遠方）
just a shot in the dark that you just might（隻需要在黑暗中的一個目光)
be the one i've been waiting for my whole life(你就可能成為那個讓我在生命裏等待的人）
so baby i'm alright' with just a kiss goodnight（所以，寶貝，我很好。在晚安時給我一個吻吧）
no i don't want to say goodnight（不，我不想那麽說）
I know it's time to leave,but you'll be in my dreams(因為我知道是時候離開了，但你會在我的夢裏）
Tonight,tonight,tonight……（就在今晚……）——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