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問題
「人和鬼好像也沒有什麼兩樣。而且死後越是兇惡，生前的怨氣也就越重，若是他們能保有人格……不，也難說。」
我本想說若是他們保有人格便不會為惡，但若這種情況真正存在，那會發生什麼卻又難說，成為鬼魂手握鬼術那逐漸擁有復仇的力量，仇恨是連鎖的。
情況也許會更糟，我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竟感覺自己的腦袋裡暈乎乎的有些發脹。
掌靈輕聲笑了笑，旋即伸出手指在我太陽穴輕輕一點，驅散我腦中的混沌，「很難回答是不是？我如果告訴你當年天師道人也是被相同的問題困住，你會不會覺得很驚訝？」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掌靈，「這……不會吧？」
他笑了笑，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用力一扔，漆黑夜色裡面看不見石子落向，只能聽到一陣微弱的咕咚。
「我最看重你的便是你的思維能力和判斷能力。你有很堅定的心性，因此不會……像我一樣輕易被外界左右，但以後你定然會獨當一面立於頂峰，可到那時候你若看到隱藏在濛霧之後的東西可能連你自己也會懷疑自己的道。」掌靈聲音很沉悶，這一刻我沒有一點打趣的想法，完全像個學生一樣聽著自己師尊授課。
「你的判斷比大部分大道士都要準確，千年之前陰陽分宗，但陰宗卻並不代表著黑暗面，只是他們對於魂魄的態度曖昧，主張保留魂魄的意識，不願用道術趕盡殺絕，因此被陽宗之人嘲笑為道門異徒，不得不自立宗門。」
我點了點頭，但卻立刻察覺到了不對，「保留魂魄意識？這怎麼可能？」
「地府從來就沒有剝奪過靈魂的意識。」掌靈偏過頭來淡淡說道。
「那意識呢？」
「紅靈山脈，被抽離的第八縷魂魄，」月色傾灑，在掌靈身上鍍上一層陰霾，「你父母被關押的地方。」
聽到這個名字我只感覺自己心臟猛然一顫，一股子融於血液之中的疼痛和憤怒悄然遍布全身，「那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沉默，他半眯著眸子臉上沒有一絲輕鬆的表情，半晌，一口濁氣從掌靈口中吐出，「我不知道。」
「但紅靈山脈的主人你應該也知道，當年與天師道人戰鬥令其隕落之人：靈元之首！」
我心裡一沉，牙齒咬得只感覺腮幫子生疼。呼吸不可遏制的急促起來，紅靈山脈居然是這樣的來歷？那我該如何救出父母？
掌靈拍了拍我的肩膀，「這不是你現在該想的。我們接著說下去。與陰宗相對，陽宗道士主殺，他們認為妖鬼只會亂道，死人就不應該保有任何感情。千年之前的道門先祖是真真切切擁有著滅殺魂魄的能力，而天師道人就是陽宗的初代宗主。」
「果然如此，」我暗暗點頭，如今的道宗玄門將天師道人奉為上聖，而陰宗雖然尊敬但卻並沒有過多的祭祀禮儀，這便足以看出天師道人的派系。
「當時的人都擁有著八道靈魂，」說到這，掌靈的眼神突然凝重起來，我也立刻在腦海中想到了一個人，那天牧家祠堂前，那擁有著八道影子的傢伙！
前者朝我微微點了點頭，「你猜的沒錯，那人便是靈元之首。」
「轟——」我只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炸了開來，自己居然和靈元之首交過手？沒死真要好好燒香了。
然而掌靈看透我心裡想法之後卻只是冷笑了一聲，「傻小子，還真以為你運氣好？若是他動殺心，恐怕你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信嗎？那傢伙的能力能夠一念直接將這整座小島從海面上抹去。」
我嚴肅的點了點頭，這一點我毫不懷疑，靈元掌握著空間能力，靈元之首的本事恐怕更甚。
說到這，掌靈卻又沉沉得嘆了口氣，「而且我要是沒猜錯，和你交手那個不過是一道投影，他本尊仍在冥界，這是他與天師道人之間的承諾。」
我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但這一次掌靈卻選擇了住嘴。我明白他的做派，若是我實力不到，便沒有任何可能從他那裡了解到真相。
「當今世上唯一一個擁有八道靈魂的人，他和天師道人一樣是掌燈仙人的弟子。但這個傢伙卻屬於陰宗，他的出現點燃了陰陽宗之間的火藥並最終發展成了戰爭。」
我有些不解，「既然靈元之首也是人類，那即便有爭執他也不可能幫助冥界入侵人界吧？」
掌靈眼神中浮現出一抹躲閃，旋即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這眼神分明告訴我，這事兒和剛才一樣，不可說。
「那傢伙與天師道人戰鬥之前也是道士，是人類，而且二人道術修為幾乎無異，但不一樣的是他沒有獲得靈泉的青睞，那場戰鬥中天師道人以靈泉引動天地精元戰鬥，靈元之首很快落入下風。
可是所有人都低估了他的決意和慧根，那廝居然自棄軀體成為魂魄狀態，失去肉身的束縛反而擁有了更極致的力量，那場戰鬥之壯烈，根本就不是你這種活在和平年代的人能夠想象的。」
這話令我不舒服，但卻是鐵的事實。祖先們浴火而戰，殺身燃血拚來的和平與安定到了這一代竟逐漸被違背，塗炭人間的從不只是鬼魂，還有人類自己。
「師父親眼見到了他們的戰鬥？」可這話剛問出來我就後悔了，掌靈臉上的尊崇逐漸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自責和歉疚，半晌，一口綿長濁氣從他口中吐出，像是要吐盡千年的失意。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掌靈是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