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永恆的孤獨
他將通靈丹遞還給我，抬起頭眼神怨毒的瞪著牆洞。我抬頭望去，竟在牆洞裡面看到了熟悉的東西。
紅色甲胄！是那位神秘強者！
看來這位神秘強者並不買黑月的帳啊，不過我心裡也暗暗有些佩服，如此強悍的高手，黑月居然可以撐兩分鐘。
「無聊的螻蟻！」冷哼聲從裡屋傳來，強者的身影逐漸透明消失。
黑月臉上的神情變得和厲鬼一樣陰沉可怕。五指緊緊握著，突然舉起手狠狠開始捶地，我聽到清脆的骨折聲，明顯是將自己的手骨錘碎了，他沒有知覺嗎？這該是多強的憤怒？
我阻止他想要先替他治療，可黑月卻死死咬著牙，半晌從口中擠出一個令我怒火中燒的字，「滾！」
我眉頭登時皺了起來，這不是恩將仇報么？黑月看我沒動作，竟轉過頭來用吃人的眼神瞪著我，「我叫你滾啊！」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世上竟有如此不講道理的人。
「好自為之！」我冷漠的扔下一句話然後便朝著門外走去。此時顧白正盯著明晃晃的河水發獃，我便招呼她一起走。在即將踏出道觀門的時候聽到了裡面歇斯底里的吼聲。
這聲音包含著令人心碎的痛楚和失意
第二扇門後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回到黑月門顧白便爬上床，大大的羽絨被裹著她纖細的身子，似乎還在微微顫動著，我揉了揉發酸的鼻子，替她關上房門。
我接到醫院小孩母親的電話，她的聲音激動的有些顫抖，告訴我孩子已經醒過來了，雖然精神狀態不佳，但是意識已經不再模糊。
電話里她對我感恩戴德，我只能苦笑著應和。可是心裡的沉重卻一點也沒減少，珠城的厄運真的到這裡就結束了嗎？也許，並不……
老譚說要回一趟老家拿點東西，我提出隨行但老譚卻拒絕了。他眼神有些閃躲，我不由得暗暗皺眉，這傢伙難道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嗎？
不過他已拒絕我也不能多說什麼。突然想起來自己也有很久沒有回蘇家，黃華那小子不知道恢復沒有。
回到房間，顧白仍面朝里床，我坐在床頭輕輕撫著她的腦袋，長長嘆了口氣。
「還好嗎？」我柔聲問道。顧白仍舊一言不發，過了十幾秒她突然轉過身來幽幽的盯著我，然後竟撲倒我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抱著她，像哄孩子一樣拍著她的背。興許是哭累了，興許是被接連不斷的厄難折磨累了，顧白逐漸平穩下來，等我再次低頭看她竟發現這丫頭已經睡著了。瓷白小臉上掛著兩行未被風乾的清淚，她的心痛即便隔著兩個心臟我仍可感同身受。
我沉吟一番，輕輕抱起她向著門外走去。黑雷看到我有些詫異，壓低聲音道，「蘇門主，您這是……」
「我回老家一趟，回來的時間暫時沒確定。這段時間黑月門由你做主，如今道士們已經有了點狼性，你可別把他們再帶成恃強凌弱的狗！」我沉聲道。
黑雷正襟危坐，臉色凝重得應了聲是。
我把顧白放在後座，然後便踏上了濱海市的歸程。後視鏡中顧白睡得香甜，她很累的，但我還不能累。
快靠近濱海市的時候她醒了，她揉揉眼睛抱起鬼偶娃娃坐了起來，詫異的看著我，「你帶我去哪？」
我偏過頭去笑著瞥了她一眼，「醒了？帶你出去散散心，認識幾個老朋友。」
「你的夥伴嗎？」她偏著小腦袋，語氣中帶著些許羨慕。
我點頭應是。顧白沉默很久緊接著從中間爬到了副駕駛上，然後認真的扣好安全帶。我不由得撲哧一笑，這丫頭，簡直萌死人不償命。
「我還能轉生嗎？」顧白突然偏過頭來看著我，我心裡微微一沉，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鬼奴，是不老不死的……這是他們最大的優點，但也是最大的缺點，，因為永生意味著永久的孤獨，尤其是對顧白而言。
「我明白了……」顧白幽幽地說道。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輕鬆，「為何突然想要轉生了？」
「我想……有爸媽，像你說的那樣帶我去遊樂園，吃拉麵和冰糖葫蘆。」顧白偏過頭去看著窗外，小腦袋枕在車窗上。借著玻璃反光，我看到了一雙空白的絕望的眼睛。
我深吸一口氣，用呼吸的方法緩解鼻尖的酸意，「我可以帶你去啊，或者你可以把我當成爸爸。」
顧白猛然轉過頭來，眼神不悅的瞪著我，「你敢占我便宜！」
「我去，有我這麼好的爹你知足吧！」我憤憤的白了她一眼，心間突然想到了蘇凌，於是嘿嘿笑道，「說不定我還能給你介紹個漂亮媽媽。」
顧白臉上竟浮現出一抹古怪神情，一副「你懂得」的模樣，看得我直想揍她，這丫頭也太早熟了吧。
「她漂亮嗎？」顧白突然開口問道。
我腦海中像是放電影一般劃過蘇凌的容貌，嘴角忍不住掛上輕柔弧度，「應該說，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
「那我想見見她，」顧白突然開口道，「要是滿意，我就要這媽媽了，不過你給我走開。」
我白了她一眼，這傢伙簡直要把我給氣死。
「那……她是人類嗎？可以永生嗎？」
我心臟像是被一隻小手猛地揪了一下一般生疼，握住方向盤的手掌逐漸握緊幾分，心中充斥著煩躁之意。
顧白所問一直都是我迴避的問題。
毫無疑問蘇凌是永生的。可我呢？也許連普通人的壽命都無法達到吧？某一天我和她定然也要經歷一次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