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碧瑤
“何人再此!”緊接著聽見一道女人的嗬斥聲在屋頂上想起,然後一串噠噠的腳步在頭頂上一閃而過。
陳子夕最先反應過來,執起青劍也追了上去。
司映仍呆愣在那,久久不能回神,容十三扯了扯他衣襟有些擔憂:“司捕頭,你是不是嚇傻了,剛才房頂上那個女人是誰?”
司映了好像突然哽住了,然後他眼圈慢慢的紅了起來,輕輕喚出一個名字來:“傾心。”
烏雲被風牽製,月時明時暗,陰森森地好似吞沒人心。
鳳傾心手持骨刀站在房頂上,微眯著眼,被夜風吹得輕顫的睫下,幽深的眼眸似一段黑雲漫過。
“出來,我看見你了。”
她清幽的聲音落下,周圍仍是一片死寂,無人應答。
鳳傾心冷哼,那黑影狡猾的很,被她逼到一角,此時,竟然藏了起來。
突然,夜風拂麵,房簷下突然竄出一個黑衣人,但見他手腕一番,一道白光自袖底升騰朝著鳳傾心直直略了過來!
鳳傾心冷然低吒,骨刀橫切,那白光頓時萎靡,抬眸看向那黑影,突然對上了一雙冰涼的眼睛,隱隱泛冷,似乎帶了殺氣。
他縱身直上屋簷,無聲無息落在了青色瓦片上,隨即在上急走幾步,,躍過後堂與北院之間狹窄的空隙,瞬間消失不見。
鳳傾心緊追不舍,雙臂一展便輕巧的落在北院長廊裏,走廊上掛著微弱燭籠,見此處裏靜無一人,她眯起眼,掌間捏著的刀鋒橫在胸前,映得整個院落都似乎閃了一道光,一股冰涼的寒意穿空而來。
突然,走廊盡頭轉角處一點腳步聲低沉的響起,鳳傾心豁然起身,兩步竄了上去,腳步一錯,身子已然滑過轉角,抬眼間,骨刀便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明顯怔了一下,當即反應過來,麵容微冷,質問道:“你是什麽人?”
鳳傾心柳眉微顰,眼前之人竟是個女子,一張俏靨極是嫵媚,眉峰略略斜挑揚起,柔美中又透著幾分淩厲。
倒是個絕色女子,隻是這半夜為何會獨身一人出現在這,又偏偏在死了人之後,思及至此不禁冷聲問道:
“你是什麽人,半夜三更為何孤身在此?”
那女子聞言冷冷勾唇,映了清冷月光的眸子在鳳傾心身上掃過,道:“放肆,這句話應當我問你才對,深更半夜私闖民宅,該是我拿你見官才是!”
鳳傾心一時語噎,竟答不上話來。
“她是我們離南府的捕頭,鳳傾心。”
陳子夕從走廊上緩緩走過來,沉聲替她解釋道,司映和容十三在後麵也跟了上來。
司映看著眼前那一抹青色背影,心中便湧出萬千思緒在心底翻江倒海,可最後他也隻是輕輕喚出她的名字來:“傾心,你回來了……”
鳳傾心收了刀回過身,眼神一暗,笑了笑啟唇剛要答話,容十三在眾人身後小聲道:“少夫人……”
“少夫人?”司映擰眉,驚詫的看著鳳傾心身後的女人,疑聲道:“原來,你就是王府的少夫人。”
少夫人碧瑤看著一眾持刀舞劍的人,不禁冷哼一聲:“我王府今夜好生熱鬧,竟然會引來這麽多人。”
她目光緩緩落在最後的容十三身上,聲音陡然一寒,厲聲嗬斥道:“別人身份尊貴我奈何不了,你這個小丫頭也不知好歹想要造反麽?”
容十三身子一顫,立刻跪在地上,哭泣道:“少夫人恕罪,少夫人恕罪!”
碧瑤瞥了一眼她,臉色冷硬道:“明日一早去賬房領了錢離開王府吧。”
容十三一聽,眼淚啪啪的落,一心急更是說不出話來,隻是不停的抽泣著。
陳子夕收了青劍,轉頭看著碧瑤勾了勾唇角,突然道:“少夫人,你家王府又出人命了,難得你這少夫人竟還如此冷靜。”
“什麽,又出人命了!”碧瑤一驚,眼中卻也劃過一絲驚恐,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容十三道:“是麽?”
容十三拚命的點頭,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道:“是,是王管家……”
“那你又如何出現在那?”碧瑤驚疑的看她。
容十三一愣,輕聲道:“夫人,不是你讓花枝姐姐讓我去幽羨苑花瓶裏插上丁香花麽?”
“放肆!”
容十三一哆嗦,連忙低下頭。
月色如輝,廊下的女人清輝如霜,碧瑤深吸一口氣,看著鳳傾心和司映,忽然道:“此事還要勞煩幾位捕頭了,但願你們早日將凶手緝拿歸案。”
說罷,轉身拂袖離去。
“少夫人且慢。”
鳳傾心突然叫住她,碧瑤卻不以為意,輕笑一聲,緩緩轉身問道:“鳳捕頭還有何事麽?”
鳳傾心看著她突然一驚,但見她那雙桃花般的明眸,分明掠過一絲淩厲,靜夜裏,別有深意。
“少夫人不該解釋一下麽?”
“解釋什麽?”碧瑤輕笑。
“少夫人就解釋解釋你為何在半夜出現在這兒?”
“怎麽,鳳捕頭是懷疑我?”碧瑤緩緩抬手掠一掠發,狹長的幽眸閃過了一抹淡淡的光芒,她垂目輕聲道:“若是有證據鳳捕頭可以隨時來找我,若沒有,小婦人身體不適,便不便奉陪了。”
說罷,轉身在消失在走廊盡頭。
鳳傾心看著她消失的身影,思緒深沉,這個女人可不簡單。
“傾心,你還好麽?”司映此時已然走到她身旁,一臉擔憂的看著她,不過才短短時日不見,竟讓人恍惚有了隔了一世的錯覺。
鳳傾心心裏一熱,低眉笑了笑道:“我很好。”
“那他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陳子夕在一旁問沉聲道。
鳳傾心心裏揪痛,她當然知道他是誰,細眉微微的皺起別過臉,彎了彎唇角,卻是冷冷淡淡的一笑。
“他走了,帶著艮犬舉月燈,不知去了哪兒。”
陳子夕眉峰漸蹩,低眉默然片刻,突然轉身離去。
“你去哪兒?”容十三看著陳子夕走的急促,忍不住跟了上去。
長廊下靜謐下來,隻有他二人,司映微微歎息,她說的雲淡風輕,可司映卻也明白,這麽多天,她護著忘塵從絕情涯九死一生的回來,這其中是怎樣一番生死搏殺,從她口中,都是如此地輕描淡寫。
他上前一步,抬眼看她,她也抬眸,在眼眸對上的一瞬間,她的臉上笑意微斂,他劍眉輕皺,卻忽然伸手擁她入懷,胸腔裏隱蘊著縷縷的心疼。
“傾心……”
——
幽羨苑突然熱鬧起來。
許久沒人來了,院落裏突然來了好些人,連風聲都有些不適應。
入王府這幾日來,除了昨夜一暼,司映是第一次見到少夫人,不禁探究的深看了一眼。
“管家死法詭異,少夫人當真要看?”
碧瑤勾唇:“畢竟是我王府的總管,我總要給他的家人一個交代,司捕頭帶路便是,全當做是祭奠吧。”
“好。”司抬甩開袍子抬腿腿踏著台階走上閣樓,推開門又看到一地慘狀,就算昨日裏見過王大林死的模樣,再看一次司映仍然心有餘悸。
而鳳傾心來了有些時間了,蹲在屍體旁正在驗屍。
司映瞥了一眼一旁的少夫人,見她雖然害怕,目露驚懼,卻仍神色如常,讓司映不禁想起陳子夕的話來,這個女人果然不是簡單的女子。
“死者死狀淒慘,而凶手殺人者手法奇特。他的頭該是被人近距離用鐵韌性極好的鐵絲將頭生生割掉的,除此之外,他全身再也找不到一點傷痕。”
“鳳捕頭的意思是說,他是被人用細絲割斷,可聽容十三將,昨夜他與捕頭大人同在門口,王總管身旁並沒有看見其他人,凶手又如何近距離殺人呢?”碧瑤一句話道出心中所疑,可字字都說在了刀刃上,
“那是因為……”鳳傾心站起身看著她道:“凶手就是藏在閣樓耳房裏的門後,昨夜這畫中女人被樹影勾扯著模樣格外恐怖,他們幾人皆被驚的有些心不在焉,自然發覺不到,耳房後還藏著一個人。”
司映頓時恍然,想起昨夜之景,仍覺得驚心動魄,不由自主將目光落在牆上的女子畫像上。
此時,她安安靜靜的對鏡梳妝,沒了昨夜恐怖的一麵 。
“對於她詭異的死法,少夫人可知道些什麽?”司映將目光收了回來,轉頭看著碧瑤不禁問道。
碧瑤勾了勾唇,道:“司捕頭真會開玩笑,風月姐姐是病死的,不知誰要亂嚼著舌根,要講著這些莫須有的事情惑亂人心!”
司映看著她,啟唇欲辨別些什麽,卻被鳳傾心伸手攔下,她抬眼看著碧瑤,淡笑道:“倒是我們唐突了,隻是不知王府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家相公王公子怎麽沒有出現?”
“怎麽鳳捕頭又懷疑起我相公了?”碧瑤淩厲的反問。
鳳傾心看著她,眸子沉了一抹光芒,緩笑道:“夫人誤會了,我們隻是公事調查,隻是王公子現在何處?”
碧瑤笑得平靜,斂下的眸子看不清情緒,淡道:“在妓院裏,幾位若是想去查,就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