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柳暗花明
鳳傾心大驚,手腕一番,骨刀如電橫身攔去,碰的一聲兩刃相接,骨刀旋轉而回,在此刹那,野林間竄出一個紅衣女人,右臂一振,持劍又刺向那黑紗女人幡然背心!
鳳傾心嬌叱一聲,一躍而起,骨刀一番隨勢橫截使出,不僅將長劍的殺招盡數擋回,甚至半空擰身,一手向紅衣女子的脊背抓去。
緋紅不妨被她抓了正著,卻像一條魚兒一樣滑了出去,顧不得鳳傾心,看著向前逃命黑紗女子眼中驀的閃過了一道寒光,藏在袖下的短刀脫鞘而出,如流星一般直插她小腿。
噗的一聲,短刀割開皮膚的聲音,黑紗女人頓時趴在地上,緋紅一步一步走向她,速度極快,她臉上的黑紗擋住了她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美麗冰冷的眼睛,直直迎著不遠處那淬著寒光的長劍。
突然,緋紅止住腳。
“在我麵前殺人滅口,你好大的膽子。”鳳傾心如鬼魅一般定在緋紅身後,而手中的骨刀橫在她的脖頸間。
“你先走。”鳳傾心對那黑紗女子說道,那女人也不猶豫,眉毛都未皺一下就把小腿的短刀拔了出來,站起身忍著疼痛離開了。
緋紅抿緊唇角,看著漸漸消失的黑紗女人,目光狠厲。
“辰龍派你來的?”
緋紅不言語,亦不動,僵持之間她突然厲喝了一聲,腰身一扭,已向側麵閃了開去,與此同時,手中的長劍斜掠,反攻向了鳳傾心的脖頸之間,劍鋒凜然至極,雖未至,卻已令鳳傾心脖子生寒不已。
這瞬息一變令鳳傾心躲避不及,隻好抬刀迎了上去,聽“嗆然”一聲脆響,她身子晃了幾晃,後退了一步。
“還真是無趣。”緋紅咕嘟了一句,看著黑紗女人離去的方向,忽然身形一閃,化作一道青光,其急如箭,直朝前方射去。
鳳傾心看著眼前漸漸消失的那抹緋紅,眸底騰起深色,她究竟是不是辰龍派來的,而那個黑紗女子究竟又是誰,為何要定做那兩個木匣,為何給她一個?
“傾心。”忘塵也追了出來,手中拿著那個木匣,道:”你沒事吧?”
鳳傾心搖了搖頭,看著紅衣女子消失的方向,一股不祥的感覺漸漸在心底升騰,突然她抬眸驚道:“不好,那老人有危險!”
鳳凰街到了晚上更加靜了,連一絲狗吠都沒有,一女子一僧人站在一座破舊的坊門前。
忘塵伸手推開破門,二人向泥屋裏走去,卻見門沒有關。
一股死亡氣息撲麵而來,鳳傾心兩步竄了進去,見屋內燈火搖晃,老人如白天時一樣,端坐在炕上,若不是脖頸間殷紅的血跡,她會以為老人睡著了。
“我們來晚了。”
忘塵雙手合十在胸,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風傾心心中不忍,若不是白天她查到這,這位老人是否不會遭此劫禍。
“你能查到他,別人自然也能。”忘塵看破她心中所想,出聲寬慰道。
鳳傾心輕歎,線索又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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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時令還是尚早,清晨的郊外有些苦寒。
廢棄的祠堂,不知是哪個家族沒落了,僅剩下斷壁殘垣,隻有一間石頭搭建的祠室還豎立的,供奉的牌位原本該是光宗耀祖的先輩,如今皆被掩埋在黃土裏,誰又知,其中暗藏著多少見不得人的秘密。
奪笑天看著一室狼狽蕭索,一向陰鷙的眉眼竟也稱出幾分淡傷隱憂來,錚的一聲,窄劍出鞘,以劍做筆,他的手竟也抖了起來,努力了半天,在石壁上寫下“誰能平此恨,豈是北宗人!”
寫完,他的眉宇又凝起狠厲,滿身寒意,連周圍的空氣都帶著肅殺和蕭索的意味。還未收劍,角落裏一聲細微的呻 吟聲落入耳廓。
“誰?”
周圍很安靜,什麽氣息都沒有。奪笑天握緊刀柄,向石室角落裏走去,幹枯的長草堆起了一個人的輪廓,他橫起長劍,目光中卻有種釘子般的尖銳:“出來。”
那人未動,奪笑天一怒,長劍一掃枯草瞬間紛紛散落,漏出一張極美的側臉,奪笑天一怔,隨即將窄劍橫在她的脖頸間,道:“你是誰,怎麽出現在這?”
女子腿上有傷,虛弱的抬眼看他,力氣一點一點被抽離身體,艱難蠕動著泛白的嘴唇道:“救我,劍上有毒……”說罷,身子一軟便癱倒在地上。
奪笑天沒有動,心口被她無助而絕望的眼神震了一下,那種絕望和無助,他曾經也有過。
倏地,他身子一繃,祠堂外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而且不止一人,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女人。
而此時,石室外破風竄來無數支強弩,利箭如蝗,飛射而出。
奪笑天窄劍橫掃,劍身翻轉,青芒耀眼,強弩支支化為斷箭,而後隻見一紅衣女子從門口走出,身後數十個黑衣死士手中強弩對著他。
緋紅瞄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冷哼道:“正巧你們都在這,今日就讓你們見閻王。”
說罷,她向後一退,這群黑衣死士鬆開強弩,刹那間,呼嘯的飛箭又射了過來,奪笑天猛提手腕,以長劍揮掃劈下,劍光一閃,箭弩迎麵破開,他悄然後退一步,挾起地上的女人背在背上,而後窄劍連番,細碎的劍芒如銀龍起舞,在黑衣死士的視線中留下殘影,隻覺身上一疼,心房處殷紅的血跡噴灑而出,緋紅大駭,在抬眼間,二人早已經不就見了蹤影。
“告訴辰龍,我還是會去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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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鳥鳴將她從失神中喚醒。坐在窗下抬頭看,天上起了一層淺白色的雲,將日光淺淺籠住,雲淡風輕,可是天像高了一些,清楚了一些,那日光似乎也永遠觸摸不到了。
司映和陳子夕麵麵相覷,難得的看見鳳傾心提不起破案的興趣來,司映走上前拍著她的肩,寬慰道:“線索沒了可以在查,傾心這可不像你!”
鳳傾心抿唇不語,眼神卻暗淡下去,忘塵在一旁看著她,輕聲道:“人活一世,生生死死皆是定數,莫要強求。”
“紛紛世事無窮盡,天數茫茫不可逃。”鳳傾心的確不想在查下去了,因為她不知在查下去又會有怎樣一番殘忍的真相,就像遠寒寺那一百二十條人命一樣,地下行宮裏又是怎樣的故事呢?
一陣靜默是被司北門的歎息打破的,見他穿的朝服,欲往外走,鳳傾心急忙站起來問道:“大人要去往何處?”
司北門伸手扶額,劍眉緊皺,仿佛眉宇間鎖了十分無奈和隱忍。
“皇帝聖旨下來,刑部巡按胡濱來查那焚火案。”
司映想了想道:“刑部的人想來會秉公執法吧?”
司北門搖頭輕歎,鳳傾心問道:“大人覺得會有何不妥麽?”
“刑部巡按,嗬,他胡濱正是辰龍的表弟,皇帝拗不過辰妃的枕邊風,讓他來協助本官查辰龍一案,而且辰妃也來冀州了,若再找不到證據,恐怕……”司北門沒有說完,但鳳傾心知道,辰妃一來,就會有許多顧忌,若真的沒有證據,那時,辰龍就會無罪釋放,甚至官複原職。
隻是她卻沒有想到,這世間還有一個詞叫做柳暗花明。所以她和司映打算出門碰碰運氣,看看能否找到線索,才踏出客棧門口,迎頭就看見玲瓏走了回來。
“玲瓏……”
玲瓏在屋裏掩麵哭泣了好一會情緒才算平穩下來,她說奪笑天控製了她的自由,更不準許她出來作證,她就算知道奪笑天沒有傷害她之意,可心裏對他仍是一種深深的怯意。而他此次出門,竟然好久沒有回來,她好不容易才撞破了房門,這才逃了出來。
鳳傾心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慰道:“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你可知奪笑天為何不讓你出來作證,你覺得他和辰龍有沒有關係?”
玲瓏搖了搖頭,有些迷惘,隨後有沉下雙目,道:“我知道就算他和辰龍沒有關係,但是他與十年前之事必定有所關聯。”
“十年前的事?”鳳傾心一驚,看來她猜測的不錯,果然有案中案。
玲瓏眼中神采頹靡,帶著濃烈的殤然,悲戚道:“鳳姑娘可還記得在冀州官道天空之上的所見的巫女?”
鳳傾心點了點頭,腦中似乎還閃回著煙火驚雷中的女子,婉轉哀絕的歌聲。
“她的棺槨就在那地下行宮裏,她已經死了十年了。”
鳳傾心皺眉,疑道:“我記得你說這行宮是兩年前才建的,何以她的屍骨會在那裏。”
玲瓏抬眼看她,搖頭道:“誰說她說的棺槨在那,屍骨就在那,十年前她就被焚燒的一點不剩了,可驚奇的是,她雖不是佛教中人,但屍身燒毀後卻出現一顆極大的血紅舍利,有人剔下一角打磨圓潤,竟做成了簪子,現在就在辰妃娘娘的頭上。”
鳳傾心與司映皆是不可置信,那巫女竟焚出舍利來。
“那剩下的舍利呢?”
玲瓏低垂的眼深的如海,她沉聲道:“就在地下行宮裏,而且我知道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