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憑本事騙的錢,為什麼要還?(感謝太極飛羽1萬賞!)
剛睡下去不久。
外面傳來一陣鐘鳴。
當!
當!
悠揚地傳遍了整個汴京。
熟睡中的王琛感覺自己被人推了好多下,耳邊傳來柳琦紅的聲音。
「官人?」
「官人?」
王琛這才掙扎著睜開沉重的眼皮子,有些茫然地四處張望了下,看見窗外依舊黑漆漆一片,他看了看燭光下貌美膚白的柳琦紅,問道:「琦紅,怎麼了?」
話剛說完,又「當」地一聲響起。
柳琦紅用手掖著被子擋在身前,指指外面,「朝鐘響了,今日要上早朝。」
王琛有些無語。
老趙故意的吧?明知道哥們兒昨晚洞房花燭夜,今兒個就上早朝?
他非常無奈啊。
早朝不能不去,王琛只好撐起身子準備起床。
誒,也不知道為啥,昨晚放了兩炮后,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肚子里還非常飢餓,用一個詞來形容非常準確「餓得慌」。
這時,外面傳來丫鬟的聲音:「小郎君,老爺吩咐我等伺候您起床上朝。」
已經有過一次早朝經驗的王琛沒像上次那樣一驚一乍,對外喊道:「進來吧。」
吱嘎,門被推開。
幾個丫鬟魚貫而入,有人端著銅盆,有人拿著牙膏牙刷,當然,還有捧著朝服。
芸兒搶在她們前頭,主動伺候王琛刷牙洗臉更衣,柳琦紅更是披上衣裳,從下人手中接過朝服,親自拎著給王琛穿上去。
更衣中,王琛餓得不行,他伸著雙手道:「芸兒,叫東廚給我熱點熟肉。」
芸兒忙問道:「熱多少?一碗夠不夠?」
一碗肉已經不少了。
可是王琛本能地覺得不夠自己吃,一邊系著朝服的扣子,一邊道:「熱兩斤牛肉,我記得昨天晚宴的時候,似乎看到牛肉了。」
嗯,宋朝初期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不準吃牛肉,不過默認不準吃,牛是勞動力,在某些時候比人還金貴呢。
而在古代,牛肉和羊肉屬於上等肉,豬肉是下等肉,王琛作為從三品大員納妾,宴席上弄點牛肉,趙匡胤和朝廷大員們看見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追究什麼。
「好的阿郎。」芸兒匆匆出去了。
……
離開家。
坐在轎子里,王琛捧著牛肉吃個不停。
一向在北宋不會飢餓的他,再一次體會到了飢腸轆轆的感覺,上一次被還是林少夫人的王文秀用手解決后,也是如此。
王琛猜測,可能自己不屬於這個時空,又沒有新陳代謝,想要強行留種的話,需要花費高於尋常人幾倍的能量。
大概只能這麼解釋了。
否則他真的想不通為何每次釋放過後,會如此疲倦飢餓。
兩斤牛肉一掃而空。
照理說,吃這麼多下去,人早就肚皮撐爆了。
然而王琛卻一點撐的感覺都沒有,甚至只覺得半飽,還想吃東西。
進了皇宮,在文德殿門外朝堂的東廡裡面等待了一個多小時。
快到五更天的時候,眾官員在鴻臚寺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垂拱殿。
和上次大慶殿大朝會不一樣,今天只是日常朝會。
王琛作為從三品大員,身份地位已經很高了,他站在左邊第五排,左右都是大佬,比如說諸正議、通奉大夫、御史中丞、開封府尹等等。
至於武官站在右邊,隔了一個走道,同樣從三品的武官有諸衛上將軍、護軍等等。
靜候了幾分鐘,忽然間鼓樂齊鳴。
一身便服的趙匡胤打著哈欠從裡面走出來,徐徐坐到龍椅上,和眾人打招呼道:「諸卿早。」
這裡不得不提一句,皇帝的龍袍不是隨時隨刻都穿,甚至上朝的時候都未必穿,只有遇到重大事情的時候,皇帝才會穿龍袍,比如說年前大慶殿朝會。
其主要原因是龍袍做工極為精細,用的都是金絲銀線孔雀毛,做工無可挑剔,要是洗滌的話,很容易損壞,哪怕到了現代社會,各種高科技洗衣方法扔不能夠解決龍袍清洗問題,乾洗也不行,所以一般而言,龍袍會一穿到底。
可是製造一件龍袍的代價非常大,大概一千貫錢,耗時非常久,約莫兩年才能製造一件,所以皇帝平時不怎麼會穿龍袍。
在場三百來官員在鴻臚寺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齊齊跪拜道:「見過吾皇。」
渾身無力的王琛也混在人群里,懶洋洋道:「見過吾皇。」
「眾卿平身。」趙匡胤顯然也沒怎麼睡好,說話都有點有氣無力,他強打起精神,「元夕已過,各司、各地積壓的政事諸卿可以處理起來了。」
王琛眨眨眼,今天怎麼沒說「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這句話?按照慣例,要是沒啥事的話,皇帝一般性都會說這句話,雖然這句話的出處源自唐朝皇帝李隆基為了寵幸楊玉環,但是後來皇帝覺得妙都拿來用了。
也就是說,趙匡胤今天有話說?
王琛是這麼猜測,估計還不是小事。
宰相薛居正立刻上前一步道:「臣有事啟奏。」
趙匡胤問道:「何事?」
薛居正一五一十道:「潭州太守朱洞上書言,建立了嶽麓書院,望陛下能夠御筆親書賜塊牌匾。」
王琛暈了一下,這種事都要拿到朝堂上來說?
未曾想,趙匡胤還一臉認真道:「朕今日政務繁忙,擇日再議。」
薛居正退下了。
供奉官、閤門祗候王審銳上前道:「啟稟陛下,家父病重,一蹶不起,近日內可能無法再上早朝。」
這人王琛認識,是北宋開國名將王全斌的兒子,難道王全斌身子骨不行了?
朝堂里也是一片嘩然。
「王節度使生重病了?」
「他已經六十九歲,眼看古稀就要來臨,希望吉人自有天相。」
「下朝後去探望探望。」
趙匡胤也是一臉關心道:「待會朕帶太醫前去探望。」
陸陸續續又有人啟奏了一些事情。
諸如攻打北漢、哪裡又發生天災人禍。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全在商議國家大事。
和王琛沒啥關係,他身子骨還是很疲憊,低著腦袋險些睡著了。
沈義倫剛剛啟奏完一件政事退下。
突然,趙匡胤話鋒一轉,道:「年前朕特將靜海升為州,任王大夫為知州事,但靜海臨海,物資瘠薄,朕想從三司批五十萬貫助靜海發展,諸卿覺得如何?「
嗯?
說到自己了?
這件事王琛記得,過年前趙匡胤和自己說過,答應批五十萬貫給自己當「電能」發展經費。
只是吧,五十萬貫不是小數目,這種事情肯定要拿到朝堂當中來說,獲得實權派首肯后才能執行,畢竟皇帝不是一言堂。
其實趙匡胤的理由也很合適。
靜海剛剛升級為州,確實需要資金髮展,王琛覺得大臣們應該不會有啥意見,要知道哪怕如今是北宋初期,宋朝的國庫里依舊堆滿了金銀珠寶,非常富裕。
未曾想,意外發生了!
一直表面上和王琛關係還可以的宰相薛居正第一個跳出來,他大叫道:「陛下,萬萬不可啊,五十萬貫不是小數目,如今太原未平,北有遼人,每年軍費支出就不少了,靜海地處平原,沃野千里,賦稅慷慨,要發展何須朝廷支出錢財?」
三司最高執行長官沈義倫也緊隨其後,「臣也覺得五十萬貫不妥。」
首相和次相都跳出來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戶部尚書……
度支大臣……
一連跳出來十幾個位高權重的大佬。
他們都只有一個意見,否決趙匡胤批「五十萬貫」給王琛。
每一個人都語氣堅決無比,甚至有人直接在朝堂上和趙匡胤辯論了起來,目的就是不答應批五十萬貫錢。
————
我草啊!
沒錢怎麼發展電能?
你們這幫孫子知不知道電能多牛逼?
見狀,王琛有些傻眼,看到朝堂大佬們聯名否決趙匡胤的提議,他非常無語,希望趙匡胤態度能夠強硬一點,告訴眾人這五十萬貫錢批也得批不批也得批,然而,事情的發展還在繼續惡化下去!
「請陛下收回成命!」
「靜海乃是富裕平原,無需再投入錢財發展!」
「若是陛下一意孤行,我等寧願辭官不做告老還鄉。」
「五十萬貫啊,三司一下子怎麼能拿得出這麼多錢?」
「王大夫不是深知經商之道么,要錢財發展,讓其自己想辦法解決得了,況且臣覺得靜海發展的已經很好,雖然曾是縣,但賦稅遠超不少州,陛下何必再投入一大筆錢?「
「我支持薛相的意見。」
「還請陛下三思,有這五十萬貫不如投入軍中,爭取早日攻克太遠!」
「我不知道王大夫給陛下您灌了什麼迷魂藥,竟然許諾五十萬貫錢財?靜海農事、商業、航運發達,想要錢,地方自主解決的辦法太多,朝廷何必浪費這麼大一筆錢?或許被某些人中飽私囊都說不定!」
「對,被人貪墨也有可能。」
「靜海又不缺錢。」
「沒道理再投入一大筆錢。」
十幾名大佬站出來后,又有一大批官階稍低的官員們跳了出來,他們都一個意見,不答應趙匡胤的提議,甚至還有人說話非常難聽,覺得王琛給趙匡胤下了迷魂藥,想要藉機中飽私囊,王琛從來沒看見這群大臣這麼團結過啊!
眾人群起而攻!
一直站在那邊沒說話的王琛心裡很不是滋味,哥們兒想要做點實事,這群人拚命扯後腿,其實他心裡明白,也不怪大臣們聯合拒絕趙匡胤的意見,因為趙匡胤根本沒有說起電能的事情,這是秘密,在沒有完全研發出來之前,趙匡胤已經下了死命令,不對外讓任何人知道,而靜海確實屬於有錢的地方,在這之前雖然是一個小小的縣,但是稅收比很多州都要來得多,自然,官員們覺得再投五十萬貫進去,完全沒有必要,所以這些王琛很能理解!
然而他不能理解的是,這群狗比大臣們丫的是不是出門沒漱口,左一句我中飽私囊,右一句想要貪墨,我招你們惹你們了啊?
貪墨?
我貪你妹!
中飽私囊?
我中飽你大爺!
別說五十萬貫了,就是五百萬貫,當做發展電能的經費都不嫌多啊。
王琛十分清楚,北宋的工業基礎幾乎為零,雖然手工業什麼發展的還不錯,但是想要弄個發電量不錯的火力發電廠出來,難度十分之高,哪怕他有現代社會的幫忙,可以斥巨資買來設備什麼,但是安裝呢?但是操作呢?都要自己培訓人手!
這就算了。
大不了自己辛苦點,一點一滴當老師給人培訓。
問題是總不可能什麼材料都讓我從現代社會買吧?且不說自己有沒有這麼多錢,光說就算火力發電站弄起來了,每天要燒多少煤炭?需要多少電線去拉電網?
沒錢?
沒錢幹個幾把!
招工不要錢?材料不要錢?
你們只知道靜海每年稅收不錯就否決趙匡胤投資,你們怎麼不想想趙匡胤作為開國皇帝,為什麼要花大量錢財去發展靜海?
開口閉口說我給老趙灌迷魂湯,想要中飽私囊,我有那個膽子嗎?五十萬貫啊,還是趙匡胤在朝堂之中當著眾人的面提出來的,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這個錢不可能被貪墨的,你們這群大臣怎麼不動腦子想想?
無法接受!
王琛內心窩火不已!
他不是沒有遇到過缺錢的問題,比如當初在現代社會知道父親生重病的時候,自己為錢愁的夜裡都睡不好,但是那是自己個人的私事,他無話可說。
只是現在,王琛想要拿一大筆經費搞電能,讓北宋提前進入「工業革命」,乃至進入現代化文明,這是造福全世界、壯大宋朝實力的跨時代大事,說句不好聽的話,王琛是在朝著聖人的道路上前行,這群大臣們拚命拖後腿!
氣人!
沒錢哥們兒不幹了!
……
朝會不歡而散。
因為要保密的原因,趙匡胤磨破了嘴皮子都沒說服大臣們,只能把這件事擱淺了。
好多大臣離開垂拱殿的時候還在說起此事,話里話外帶著點刺。
「呵!」
「王琛?」
「沒有參加過科舉成為朝廷從三品大員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還想蒙蔽陛下?」
「就是,五十萬貫錢需要多少黎明百姓交稅收?他王琛想要中飽私囊也不帶這麼明目張胆吧?」
「王大夫應該做不出這種事吧?太明顯了啊!」
「做不出這種事?那你說說,靜海不缺稅賦,為何讓陛下再批五十萬貫錢?還有,石侍中今天居然支持靜海侯,石侍中什麼樣的人你們不清楚?」
「誒,還真有可能。」
「石侍中背地裡不知道貪墨了多少錢財了,如今支持王大夫,我看是兩人同流合污了啊。」
「不管怎樣,這件事千萬不能鬆口,絕不能讓妄臣王琛得逞。」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這回哪怕陛下私底下找人來說情,我依舊會咬住不鬆口。」
「之前王琛獻上千里鏡立了大功,我對他感官還不錯,未曾想他居然能夠做出蒙蔽陛下這樣的事情來,簡直不當人子。」
「我早看出來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了,先是獻上價格昂貴的牙膏牙刷之類討皇帝開心,然後又獻上手錶,後來不知道怎麼讓陛下高興封了靜海侯,這人絕對心術不正。」
駁斥聲充滿了整個朝堂!
有人試圖為王琛鳴冤,然而被眾多官員噴的抬不起頭!
但不管抱有什麼觀點的人,此時此刻都只有一個差不多一致的想法——絕不能讓王琛拿到五十萬貫錢!
一個字都休想!
態度就是這麼堅定!
……
垂拱殿里。
當事人也是這麼想的。
王琛沒有去參加文德殿常朝,主要原因是被趙匡胤叫了下來。
從龍椅上走下來的趙匡胤目光炯炯地看著他,「王大夫,今日之事你如何看待?大家都不同意我批五十萬貫錢給你。」
王琛苦笑一聲,「我能怎麼看待。」
趙匡胤也有點生氣,嘆氣道:「我雖然貴為九五之尊,但是朝廷並非我一個人治理,要是他們都不同意的話,這五十萬貫還真批不下來。」
「我知道。」王琛很平靜道:「不過臣有言在先,要是沒有錢的話,電能可能真的沒法鼓搗出來,我實話和您說,五十萬貫錢發展電能塞牙縫都不夠,如今大家不同意朝廷支錢給我,那更困難了。」
趙匡胤寬慰道:「我知道你才思敏捷精通商業,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私人拿點錢出來,電能之事勢在必行。」他停頓了下,「晚些時候我派人隨你去見見那些大臣,你和他們好聲好氣說道說道,看看他們換取一兩個人支持,若是薛相或者沈相能夠支持你,事情就好辦多了。」
王琛頗為無奈,只好道:「好的吧。」
還要哥們兒低聲下氣去求這幫大臣?
麻痹啊,老趙你這件事乾的有點讓人不太舒服了!
只是考慮到自己想要在北宋迅速發展電能必不可少,要是單獨自己去鼓搗的話,指不準傾家蕩產都未必能弄得出來,王琛覺得自己只能接受趙匡胤的意見,私底下找薛居正、沈義倫等人求求情,要是他們真的不答應,可能哥們兒的電能計劃真的要擱淺了。
年前的時候,王琛還浮想聯翩,想著電能鼓搗出來后,到底是在北宋搞實業好,還是弄點高科技過來玩玩,現在可好,什麼也別幹了!電能的經費都沒有!
王琛第一次覺得,封建社會的朝堂制度太妨礙自己發展了,要是有機會的話,一定要推翻這個制度!
————
下午。
王琛跟在趙匡胤派來的老太監後面,一一走訪了朝堂的幾位實權大佬。
當初韓信能夠忍受胯下之辱,王琛覺得自己想要在北宋發展電能,委屈就委屈點吧,先忍忍,等回頭干出成績來了,這群人一個都別想好過。
只是這些實權大佬的態度實在太堅決了。
政事堂。
這裡是宋朝宰相辦公的地方。
「靜海侯來了,請坐請坐。」薛居正語氣十分客氣。
王琛眼前一亮,和朝堂之上不太一樣,難道有戲?他坐了下來,打招呼道:「薛相。」
薛居正放下毛筆,說話很溫和道:「朝堂之上的事情還請切勿責怪,大家各司所職,老夫也不想為難於你。」
王琛道:「我知道,薛相,我就是為此事來的。」
薛居正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是為此事來的,不過我也有言在先,批五十萬貫給靜海這件事,我是持反對態度,你可能不知道朝廷財務支出情況,咱們大宋朝繁花似錦,朝廷稅收也頗為豐富,但是連年征戰有些入不敷出,其實……唉,三司那邊也沒什麼錢啊。」
王琛點頭道:「這些我都聽說過,其實薛相的本意我明白,為朝廷著想,只是這五十萬貫錢並給我蒙蔽陛下,而是確實有重要的用途,具體用途我不能和您說,我只能這麼說,比攻打太原還要來得重要。」電能的事情趙匡胤下了死命令保密,哪怕是他王琛,一樣不得透露半分,所以哪怕來求薛居正,王琛一樣沒有透露一點點口風。
薛居正道:「我為陛下做事幾十年,清楚他的脾氣,若是沒有正事,萬萬不會拿這麼多錢出來,只是……我真的不能支持你。」
王琛道:「為什麼呀?既然您猜到是正事,為什麼不支持我?」
薛居正苦笑道:「我雖然不清楚你和陛下密謀了什麼,但是你試想一下,你們要做的事情成功了還好,若是失敗了,我作為支持你的人,白白損失五十萬貫錢財,是不是會成為咱們大宋朝的罪人?是不是會被其他官員口誅筆伐?你別看朝堂之上一片和氣,盯著老夫位置的大有人在,靜海侯,我知道你滿腹經綸,能耐也很大,用曠古爍今的奇才來形容都不為過,只是老夫年事已高,真的背不起你們失敗后的罵名,更承擔不起損失五十萬貫的責任,你懂嗎?」
王琛一聽,知道煩對方也沒用,「謝謝薛相坦誠相待。」
薛居正道:「我知道今天在朝堂上給你添了很多麻煩,這一塊,我實在幫不上忙,但是其他地方你需要幫襯的話跟我說,能幫的我一定幫,我薛居正不說慧眼如炬,最起碼最基本的識人眼光還是有的,你王琛將來絕對能夠位極人臣,甚至青史留名,比我成就高。」高說的都說了,薛居正表明了態度。
至於五十萬貫經費?
他倆都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再談下去!
哪怕今天是薛居正第一個跳出來否定趙匡胤的提議,在和薛居正面談過後,王琛內心還是舒服了不少,貴為一國首相,薛居正能夠和自己推心置腹交流這麼多話已經很不容易了,最關鍵一點,王琛從薛居正的話里明白一件事,對方不是把自己當成政敵,只是這件事上態度有分歧而已,俗話說身在其位當謀其職,薛居正的做法並沒有什麼不妥。
走訪下一個大佬吧。
三司。
作為次相、三司使、中書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的沈義倫位高權重,要是能夠說動他,哪怕薛居正不支持,王琛覺得還是有希望拿到五十萬貫錢。
裡面,王琛見到了沈義倫,「沈相。」
沈義倫伸了伸手請他坐下,盯著他看了半響,沒說話。
王琛笑道:「沈相,有什麼話您就說吧,沒事兒。」
沈義倫這才道:「你來找我是為了五十萬貫錢的事情吧?而且我估計你已經去找過薛相,沒猜錯吧?」
王琛嗯道:「是這樣。」
沈義倫道:「我不知道薛相是怎麼會答應你,但是就事論事,這件事情上,以前也好,現在也罷,我還是那個態度,反對,並非針對你個人,你王大夫和我往日無仇近日無冤,我無需給自己樹立一個敵人,可是你知道朝廷的財務支出嗎?我主持三司,每一筆錢財出入都一清二楚,說真話,錢是有,可是按照往年來看,今年軍費支出就能掏空我三司積蓄,所以你想要這五十萬貫,可能真的很難。」
人家話都說得這麼清楚了,王琛不可能不明白,他漸漸變得冷靜起來,笑了笑,「謝謝沈相直言相待,我知道你們三司也很有困難,你作為長官難做,我不給您添麻煩,再找其他人說說吧。」
沈義倫覺得有點歉意,主動好聲好氣道:「若是他人能夠支持,哪怕我三司省吃儉用都會把五十萬貫錢替你湊齊,王大夫,抱歉了。」
不論對方是真心還是假意,能和自己說這麼多已經很難得,王琛抱以笑容道:「沈相無需客氣,但若是我能說服他人,接下來還得麻煩您。」
沈義倫深深地嘆了口氣,「怪只怪不是時候,要是如今已經平定北漢,不用耗費大量軍費,我或許就支持你了。」
「軍費確實支出很大。」
「我知王大夫要錢有用,也知你的本事和才華,抱歉了。」
「您千萬別這麼說,否則我心裡過意不去。」
「這話應該我對你說才對,王大夫,對不住了。」
兩位宰相都不願支持自己,王琛只好找老熟人樞密使曹彬聊聊,說起來曹彬和自己以及王繼恩關係都不錯,照理說應該能通融下。然而現實卻是曹彬也委婉地拒絕了,意思和薛居正、沈義倫差不多,軍費支出太大,曹彬作為樞密使,求著三司那邊拿錢,哪可能再幫王琛向三司要錢。
找了三位大人物被拒絕後,王琛的心情有些沉重,不搞電能,他一樣可以在現代和古代混的風生水起,這是肯定的事情,不提別的,光說北宋大量的資源,就足以讓他走上人生巔峰。只是啊,電能能夠讓王琛飛的更高,甚至觸摸到兩個世界最高峰,自打接觸過真正的頂層社會後,他已經不滿足於小打小鬧,渴望獲得更高的社會地位和權勢,他從骨子裡渴望自己成為人上人,而在北宋搞電能是他達成目標的最關鍵條件,必須去做啊!
站在世界之巔!
成為兩個世界舉手抬足跺跺腳能震三震的大人物!
這一切要從電能開始。
然而如今,電能還沒有開展就遭到了毀滅性打擊,王琛連研發資金都弄不到。
要放棄嗎?
——這是他現在迷茫的心情。
然後,又走訪了三位大佬,同樣被拒絕,王琛沒感到有什麼意外。
比如說如今已經不問世事,但是影響力還是很大的尚書左丞呂餘慶,王琛見著他的時候,對方直接表示不干涉政事。
王琛早就想到了結果,多嘴問了句,「呂相,您覺得這五十萬貫我是不是沒有戲了?」
呂餘慶笑呵呵地另有所指回答了一句,「其實並非沒戲,若是有一個人能夠支持你,或許事情就成了。」
王琛大喜,趕緊詢問了到底是誰。
呂餘慶淡淡道:「吏部侍郎盧多遜。」
王琛剛開始不明所以,盧多遜這貨又不是什麼好人,並且權利也不是太大,怎麼能夠幫到自己?
或許是看出他的疑惑,呂餘慶還特地解釋了一句,說什麼趙普被貶和盧多遜有關。
王琛瞬間就明白了,呂餘慶告訴自己,盧多遜是小人中的小人,再加上剛剛把趙普弄下來,如今在朝廷里威望正高著,一旦盧多遜肯出言相幫,不說所有人吧,絕對有不少官員會附和。
得知有人能夠幫到自己,王琛很高興,特地帶了點東西去吏部找盧多遜。
吏部。
盧多遜低著頭眼皮子都沒抬,「王大夫何事?」
王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道:「盧侍郎,在下有一事相求。」
盧多遜毛筆一甩,抬起頭輕哼一聲,道:「你莫非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來意?王大夫,我人言輕微請恕不能幫忙,而且就算能幫,我也不會幫你。」
說話有些難聽啊,王琛強忍著一口怒氣,盡量和聲和氣道:「幫不幫忙再言,我給您帶了點東西過來,還請笑納。」說著,王琛把京城人夢寐以求的花露水遞了過去。
誰知道盧多遜哈哈大笑道:「王大夫,你這是在行賄,我定當向陛下參你一本!」
我他媽!
你腦殼有屎吧?
大家都是從三品,哥們兒送點東西給你,又說明不一定要幫忙,還說我行賄?
王琛真的生氣了,他眯起眼睛,「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好心好意送你東西,你居然說我行賄?也罷,東西我收回去,就此告別吧。」
————
就此告別。
照理說事情到這兒已經結束了。
哪怕盧多遜事後向趙匡胤打小報告王琛也不在乎,雖然他不明白盧多遜為何對自己這幅態度,但是知道此人不能結交。
沒想到的是,盧多遜喊住了抬步要走的王琛,「慢著,王大夫。」
王琛側頭看過去,「什麼事兒?」
盧多遜饒有興緻地看著他,「你知道我為何不願幫你忙嗎?」
「不知。」
「你回去問問你的閹人義父就知道了。」盧多遜有些得意,「沒想到啊,你這個小閹人也會求到我頭上,沒卵子的玩意,還想我幫忙?你找錯人了!」
噢!
合著和王繼恩有仇啊!
怪不得對自己這樣,王琛突然笑了起來,這貨為難自己就算了,還連帶著王繼恩和自己一起罵,做的事情實在有點太過分,他可沒想就這麼算了,大家都是從三品,憑什麼哥們兒忍你?
王琛二話不說,跑上前去揪住盧多遜的衣襟拎起來,笑眯眯道:「再說一遍。」
盧多遜已經四十多歲,在古人當中已經算得上年紀的人,再加上讀書人、身材比較矮小,當下有點驚懼,可是他自持身份,依舊色厲內荏道:「沒卵子的小閹人,我再說一遍又……」
話沒說完,王琛揚起手掌,狠狠一巴掌抽了上去。
啪!
一聲巨響!
盧多遜的話音戛然而止,轉而吃痛道:「哎喲!」然後伸出手捂住被抽出五條紅杠的臉龐。
王琛依舊拎著對方衣襟,眯著眼睛道:「再說一遍。」
盧多遜渾身一哆嗦,氣得渾身都在哆嗦,咬牙切齒道:「小閹人你……」
啪!
王琛再次給了他一個狠狠的巴掌,語氣波瀾不驚道:「再說一遍。」
這一回盧多遜急了,努力怒罵聲連連,伸出雙手想要反抗。
可是這貨身材矮小瘦弱,哪裡是王琛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按在地上胖揍。
吏部其他官員聞聲趕來,想要分開兩人。
可是王琛不依不饒,哪怕被人拉開,依舊對著盧多遜臉上踢了好幾腳。
躺在地上的盧多遜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子里血都被打出來了啊,在眾目睽睽之下,別提多丟人現眼了。
即便被拉開,王琛依舊紅著眼睛對盧多遜撂了句狠話,「姓盧的,我告訴你,你嘴巴最好放乾淨點,不然夜裡走夜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本來見到同僚們拉住了王琛,盧多遜本能地想要說兩句狠話,可是看見王琛血紅的眼睛,他心裡不禁發毛起來!
王琛該不會真的殺了他吧?
看這個樣子不像是放大話啊!
先前還叫囂不已的盧多遜,此刻半個屁都沒敢放,只好看著王琛揚長而去,等到王琛走了后,他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為啥不敢還嘴?一時間,更覺得自己丟人了,那麼多同僚下屬盯著看,被揍得跟二百五似得,居然連嘴炮都不敢打,他心裡窩火啊。
其實盧多遜哪裡知道,王琛是真的殺過人,而且殺過好幾千人,自然,發怒的時候那種氣勢和普通人不太一樣,說起來很玄乎,實際上殺過人和沒殺過人真的不一樣。
嘴炮沒敢打,但是盧多遜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啊,他立刻進宮去找趙匡胤了。
……
宮裡。
趙匡胤看見盧多遜青一塊紫一塊的時候非常無語,有些難以置通道:「真是王大夫打你的?」
盧多遜哭訴道:「陛下,你要替我做主啊。」
趙匡胤還饒有興緻道:「他為什麼打你?」
盧多遜編造謊話道:「他找臣幫忙五十萬貫的事情,臣不肯幫忙,他一急之下就對我動粗了,可憐臣一介文弱書生又上了年紀,怎麼是年輕力壯的王大夫對手,陛下,臣心裡苦啊。」
「把我的玉柱斧拿過來。」趙匡胤忽然側頭看向老太監。
老太監對王琛的印象不錯,還以為趙匡胤要拿玉柱斧去打王琛替盧多遜找回場子,他急忙替王琛辯解了兩句,「陛下,當時我在門外,只聽到裡面有爭執,王大夫應該不會就盧侍郎不幫忙動手打人,您要不要明查一番?」
盧多遜怒目而視道:「公公,難道你認為是我挑釁王大夫不成?」
趙匡胤蹙起眉頭,「我讓你把玉柱斧拿過來,哪來這麼多廢話?快去!」
老太監心裡不是滋味,覺得收了王琛的東西后,幾次三番都沒幫得上忙,可是皇帝的命令又不能不聽,他只好怏怏不快地走到書桌旁邊,把趙匡胤鎮紙的玉柱斧拿了過來。
唉,希望陛下能夠念在電能的事情放王大夫一馬吧,老太監心裡是這麼想的。
可是當趙匡胤接過玉柱斧後事情的發展出乎了老太監意料,只見他掄起玉柱斧狠狠地朝著盧多遜嘴角砸去,罵道:「你竟然敢蒙蔽朕?」
砰!
遭到重擊的盧多遜痛得嘴巴都成「O」形了,門牙更是被砸飛了兩顆,他捂著滿是血的嘴巴,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趙匡胤,懵逼道:「陛……陛下,您打我幹嘛呀?」
趙匡胤冷笑一聲,「你當真以為朕身處宮中什麼事情都不知曉?武德司都原原本本告訴朕了,明明是你先欺辱王大夫,竟然還來宮中反咬一口,你說朕要不要打你?」
盧多遜嚇得魂飛魄散,立馬跪在地上求饒道:「臣知錯,知錯了,望陛下開恩。」
「滾!」趙匡胤踢了他一腳。
盧多遜不敢多言,屁滾尿流真的在地上打滾出了宮殿。
等到人一走,老太監眨眨眼道:「陛下,小的不記得武德司有人來彙報呀。」
趙匡胤扭過頭笑眯眯道:「是沒人來彙報,可是你看,朕一詐盧侍郎,他不就露出破綻了?」
老太監頓時哭笑不得,合著皇帝是在詐盧多遜,打心眼裡維護王琛啊,這聖眷真的沒話說了,他心裡在吐槽,要是盧多遜知道這件事,估計能氣死,而且,要是沒詐出來,今天盧多遜這玉柱斧不是白挨打了嗎?
趙匡胤把玉柱斧插在腰間,雙手套在袖子里,「待會把盧多遜被我打的事情出去傳一遍,另外,再罰他半年俸祿,記得,一定要讓大家都知道,順便你再去找王大夫一次,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和他說一遍,就說儘管去找人幫忙要錢,朕是他堅強的後盾!」
……
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京城。
盧多遜被打一時間成為了笑柄。
笑歸笑,不過更多官員卻心中一凜,知道趙匡胤什麼態度了。
薛居正沉默了。
沈義倫沉默了。
曹彬和其他官員們也不吭聲了。
……
剛剛從外面回到宅子里的王琛也從老太監嘴裡得知了這件事,他有些錯愕,原本還以為趙匡胤會責罰,畢竟自己先動手打了人,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趙匡胤支持自己到這個地步,居然親自動手教訓了盧多遜,擺明了是對今天早朝的事情很不舒服,想藉此機會告訴其他官員們,老趙要乾的事,誰反對就是盧多遜的下場,殺雞儆猴呢!
在聽到老太監的話后,原本都放棄求人的王琛,再次坐上轎子馬不停蹄去找大佬們給自己幫忙了。
一時間,整個京城的風向變得很快。
比如說中書省。
王琛找上門的時候,裡面所有的官員都二話不說,信誓旦旦保證下一次朝會的時候,一定替他要錢,並且有幾個人還拍著胸口保證,要是要不到錢,哪怕他們私人掏腰包也要幫王琛湊齊。
甚至搞笑的一幕發生了,已經不問世事、先前拒絕過王琛出餿主意的呂餘慶親自登門造訪。
宅子里。
王琛看見呂餘慶有點氣不打一處來,他知道這老賊肯定知道自己義父王繼恩和盧多遜不對付,居然還背地裡使壞叫自己去找盧多遜,明顯是挑事情,他沒好氣道:「你來幹什麼?」
呂餘慶陪著笑臉道:「靜海侯切莫生氣,切莫生氣。」
王琛冷笑道:「你挑事情還讓我別生氣?」
「都是老夫不好。」呂餘慶姿態擺的可低了,全程露出笑臉相迎,許諾道:「靜海侯,您不是要五十萬貫錢嗎?老夫替你召集一幫人向陛下進言,五十萬貫不算多,我相信在老夫的號召下,大家都肯替你說上兩句,先前我腦子犯渾行事不妥,還請您就此罷休,可好?」
本來就在氣頭上的王琛哪肯答應,二話不說要趕呂餘慶走。
呂餘慶苦苦相求道:「你要老夫怎樣才肯原諒?要不這樣,我家中還有一尊葫蘆的玉佛,我聽聞靜海侯您喜歡收集玉石,這尊玉佛權當賠禮道歉,如何?」
本來呂餘慶挑事情王琛肯定不想原諒,但是考慮到此人影響力巨大,再加上五十萬貫錢的事情確實沒解決,對方又願意拿什麼玉佛賠禮道歉,他想了想,決定暫時性先放對方一馬,等騰出手來再收拾。
於是,王琛勉強道:「原諒你可以,但是要是讓老子再知道你背地裡跟我使壞。」說著,他伸出手拍拍呂餘慶的老臉,「我一槍崩了你!」
一槍崩了你什麼意思呂餘慶不懂什麼意思,但是他知道盧多遜什麼下場,哪敢多說一個不字,忙道:「不敢不敢,我這就回去給您把玉佛取來,下次早朝的時候替您向陛下求情要五十萬貫錢。」
言罷,呂餘慶離開了。
大概半個時辰后,呂府派人送來了一尊葫蘆大小的玉佛,為了五十萬貫錢煩惱的王琛沒顧得上看什麼材質,直接丟在了神秘空間里,然後披星戴月地再次造訪一些朝廷大員家中,讓他們聲援自己。
態度大變!
有幾個早朝時候還罵王琛妄臣的人,口風立刻變了!
不僅答應幫王琛要錢,態度親熱的就像親爹一樣。
等到臨近半夜回到宅子里的時候,王琛非常的無語,心說這幫人真賤,早朝的時候老趙和他們商量不答應,非要哥們兒動手打了盧多遜,然後老趙殺雞儆猴般的力挺,才看得清形式調轉風頭。
早幹嘛去了啊!
嗯,不管了,看看下次朝會的時候怎麼說吧。
畢竟薛居正和沈義倫始終沒有來表態,王琛也不確定到底能不能要到這五十萬貫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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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北宋初期的早朝時間不固定,有時候三日一朝,有時候五日一朝,但總的來說,不會每天都上早朝。
只是不知道趙匡胤是不是和大家杠上了,第二天再次召開了早朝,依舊是垂拱殿視朝。
垂拱殿里。
趙匡胤精神不錯,坐在龍椅上,中氣十足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站在下面的王琛眨眨眼,誒,老趙今天玩得什麼套路?照理說老趙應該知道哥們兒找了很多人來幫自己說話才召開早朝,想要拿下電能的五十萬貫研發資金,怎麼還說「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這句話?
玩套路?
還是故意晾著眾人?
隨後王琛就知道老趙在玩什麼套路了。
話音剛落,其中一名正五品的中散大夫出列,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趙匡胤道:「何事?」
這名中散大夫主動道:「昨日早朝陛下說要批五十萬貫錢給新成立的團連州靜海州,當時被擱置了,臣覺得靜海剛剛升為州,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五十萬貫一點都不多,還望陛下批准。」
王琛微微點頭,噢,原來老趙是想讓這些官員們主動求著批准啊。
果然,趙匡胤話裡有話道:「朕是要批准,可是有人不答應啊。」
這名中散大夫義正言辭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王大夫即將擔任靜海知州,若是沒有錢,如何發展?」說著,他看向前排的薛居正和沈義倫,「我覺得薛相和沈相可以考慮考慮下官的意見。」
言罷,他退了回去。
薛居正和沈義倫沒說話。
此時,又有一名官員站了出來,是鴻臚寺丞劉翰,他昨天也參與了反對趙匡胤給五十萬貫錢給王琛,不過今天話鋒變了,他道:「陛下,臣也覺得這錢該批給靜海州。」
趙匡胤饒有興緻道:「劉寺丞為何這麼覺得?我記得昨日你不是這麼說,非常強烈的反對朕批這筆錢。」
「昨日臣一時糊塗,沒有想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劉翰一本正經道:「我昨晚回去想了想,覺得靜海人傑地靈,原本賦稅就不錯,俗話說強強聯合,若是陛下再批五十萬貫用於靜海發展,勢必能夠讓靜海成為本朝矚目的大都市,成為長茳流域經濟重心比肩揚洲也未嘗不可能,若是能再出一個揚洲,每年賦稅五萬貫以上,不出十年就能回本,我覺得是一本萬利的投資啊。」
這點王琛知道。
如今北宋各大城市稅收很不平均,比如說最牛逼的開封,每年稅收四十萬貫以上,排名第二的杭洲稅收只有八萬多貫了,但是如今朝廷每年稅收有七八千萬貫樣子,哪怕沒有達到峰值的一億六千萬貫,依舊很牛逼了。
別看揚洲如今只有四五萬貫每年的稅收。
俗話說積少成多,要是能再出一個揚洲這樣的經濟大城市,宋朝的執政者們肯定樂於看見。
畢竟要是靜海成功了,其他地方有可能效仿成功,倒是就不止一個四五萬貫稅收,可能是十個、二十個,積累下來數量還是很恐怖的。
自然,劉翰說的話有理有據,站得住腳。
只是王琛莫名覺得想笑,這貨昨天跟在薛居正、沈義倫後面叫的挺凶,如今自打嘴巴,還想了條正經到不能正經的理由,可想而知被昨天盧多遜事件嚇得有多心慌了,老趙是開國帝王,真的想干一件事,官員們還真沒有太多辦法,昨天他們仗著人多勢眾把事情壓下去,沒想到那麼快就被王琛間接性替老趙找回了場子,所以有些人見風使舵的比較快,該老實還是老實點,不要和老趙對著干,不然鼻青眼腫門牙少了兩顆的盧多遜很有可能是他們的下場。
趙匡胤沒再搭理劉翰,而是看向薛居正和沈義倫,問道:「薛相、沈相,你們意見如何?」
先前兩人可以自持身份不吭聲,但是皇帝問話了,哪怕他倆貴為宰相都不能不說話,否則大不敬。
薛居正作為首相,率先站出身,拱拱手道:「陛下,臣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靜海不需要五十萬貫錢。」
沈義倫緊隨其後,道:「不錯,臣也是這麼認為,不支持把五十萬貫錢投入靜海發展當中。」
聽到這裡,王琛暗暗佩服,雖然這兩位宰相和自己唱反調,但是這兩人是真心實意為朝廷辦事,並且意志力很堅定,並沒有受到任何外在因素影響威脅,依舊堅定地保留自己意見,怪不得這兩人能夠成為宰相。
相比較之下,劉翰等見風使舵的人,王琛反而有點瞧不起,這種人在現在環境下可以因為一些原因支持自己,未來,如果遇到其他的事情,肯定要會跳出來踩自己一腳,不過王琛可不怕他們,神秘空間里放著幾條槍,要是誰把自己逼急了,哼,讓他們知道死字有幾種寫法!
當然了,不到萬不得已,王琛不會這麼血腥,該論道理的時候,就好好講道理,只是有人膽敢威脅他的人身安全,那對不起,哥們兒不是吃素長大的!
兩人剛剛表態,馬上有人反駁了。
而且這次跳出來的人讓王琛非常意外,竟然是昨天被自己胖揍的盧多遜。
只見盧多遜論事道:「薛相沈相,我覺得劉寺丞剛才說的很有道理,靜海原本發展的就很好,要是再有大量錢財填進去,未嘗不能成為下一個揚洲,難道兩位不想我大宋朝變得更加富裕強大?」
哈?
你這孫子居然幫哥們兒說話?
真是賤啊,非要揍一頓才知道馬王爺是三隻眼睛的啊!
王琛心裡覺得舒坦極了。
薛居正不吭不卑回答道:「盧侍郎剛才也說了,未嘗不能,也就是說有失敗的可能性,一旦失敗,五十萬貫錢就損失了。」他停頓了下,「要是把這五十萬貫當做軍費,投入戰場之中,我是不是也可以假設,有希望攻下太原?到時整個太原的稅收,應該會比靜海來得多吧?」
沈義倫同樣道:「盧侍郎,我請問一句,你能保證靜海一定能夠發展起來嗎?要是你能保證,這筆錢三司可以出,但是發展不起來,這五十萬貫的虧空,你來填補嗎?」
盧多遜被兩位宰相說的滿頭大汗。
別說他了,在場有幾個人願意私人掏出五十萬貫錢啊?不說有沒有,就說你要是掏出來,老趙會怎麼想?雖然當官俸祿不低,可也沒到把五十萬貫不放在眼裡的地步啊,要是誰敢說隨隨便便拿出來,絕對會被老趙查的生活不能自理。
兩位宰相言辭犀利。
瞬間讓盧多遜無話可言。
但是王琛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今天支持自己的官員非常多,他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邊,壓根沒替自己說一句話。
接下來,重量級的人物開口了。
好久沒有來上早朝的呂餘慶今天來到了垂拱殿,他站出來道:「薛相,照你這麼說,花五十萬貫一定能平定太原?」他淡淡地說了下去,「相比較之下,給靜海投入五十萬貫錢,發展起來的可能性要遠遠比把五十貫當成軍費攻打太原的成功性大,既然如此,為何我們不選擇成功性更大的事情去做?」
影響力比較大的呂餘慶站出來后,立馬很多官員聲援了起來。
「呂尚書說的沒錯。」
「沈相,您剛才說要是靜海發展不起來,五十萬貫誰出,那麼我想請問,按照薛相所說,五十萬貫當成軍費,沒攻下太原,這筆錢是不是你和薛相兩個人出呢?」
「凡事不能想著失敗嘛,畏手畏腳如何讓黎明百姓日子過得更好?如何增加朝廷稅收壯大力量?」
「我支持給新成立的靜海州批五十萬貫錢。」
「靜海臨近海邊,又靠近長茳,得天獨厚的發展條件,五十萬貫錢哪怕只建造碼頭、船隻跑航運都能掙回來了,還怕失敗?」
「您們兩位多往好處想想。」
「是啊,靜海剛剛升為州,沒錢不行啊。」
「沈相,我知道三司掌管財政為難,這個要錢,那個要錢,你們要精打細算,但用於正途的錢該撥還是得撥,王大夫又不會拿著朝廷的錢自己花,你們說是不是?」
「那是,我聽說王大夫自身家財萬貫,斷然做不出貪墨這種事。」
「不是每個人都是貪官污吏,你們瞅瞅,王大夫長得人高馬大,多英俊,一看就不是那種人。」
自打呂餘慶開口之後,現場三百多個官員裡面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來三四十個替王琛說話的人,他們態度激昂,義正言辭。
昨天還有人說王琛會中飽私囊呢。
今天全都說王琛不是那種人,做不出那種事。
王琛聽得險些笑出聲,心說這幫當官的果然都是人才,見風使舵的本事一流啊。
反過來被群起而攻的薛居正和沈義倫兩人並未露出任何不快,尤其是薛居正,他朗聲道:「陛下,臣還是反對!」
沈義倫更狠,「要是陛下一意孤行,三司臣不執掌也罷,寧願告老還鄉去種種田。」
王琛翻白眼,你妹啊,這群古代當官的就喜歡玩這一套,什麼告老還鄉來威脅皇帝,像沈義倫能夠成為次相,自身十分有本事,趙匡胤肯定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批准啊。
和他想的沒有任何區別,趙匡胤被沈義倫弄得有些為難,他蹙眉道:「沈相,你雖然年事已高,但是朝廷離不開你,切勿再說告老還鄉的這種話。」
沈義倫大聲道:「那還請陛下收回成命,五十萬貫錢並非小數目,臣還是那句話,要是靜海發展不起來,這筆損失誰來承擔?」
眾人都不吭聲了。
人家沈義倫連告老還鄉都搬出來了,再多說就顯得有逼沈義倫辭官的意思,人家是次相啊,真的辭官了還好說,要是回頭被老趙挽留住,還不得找他們麻煩?
一時間,整個垂拱殿針落可聲。
不少人低下了頭,不再看王琛,準備聽候趙匡胤最終的決斷。
然而,讓在場三百多個官員都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有人說話了,不僅說話了,聲音還斬釘截鐵!
「我來承擔!」
大家急眼望去,只見說話的正是身處事件風暴中心的王琛!
沈義倫頗為錯愕道:「王大夫,你說什麼?」
薛居正也瞪大眼睛道:「你說你來承擔?」
「沒錯!」王琛輕蔑地看著在場眾人,「不就區區五十萬貫錢么,我王琛還不放在眼裡,要是發展靜海失敗損失了五十萬貫,這筆錢我來賠償朝廷!」
賠個幾把。
先把錢騙到手再說。
等到錢真的到了哥們兒手裡,哪怕投資失敗了,你們還真能問我要不成?我又沒有貪贓枉法,又沒有自己拿去花,憑本事騙來的錢,為什麼要還?
王琛心懷鬼胎,表面上卻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若是我不能把靜海發展起來,哪怕傾家蕩產、哪怕露宿街頭,我一樣會賠償這筆錢。」
嗯,哥們兒演技怎麼樣?
也不知道這群人會不會相信自己。
要是真相信的話,哈,那哥們兒騙錢計劃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