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十指緊扣
沈眠表麵不動聲色,看不出任何情緒,實則內心已經海嘯地震火山爆發一起來。
她的餘光往下一掃,果不其然,看到江沉的右手正和她的左手十指緊扣著。
沈眠:!!!
她驀然懂了,江沉之前那個極為配合的“嗯”的意思,不是“好,我不碰你”,而是“好,我不在鏡頭拍到的時候碰你。”
隻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偷偷碰你。
因為鏡頭隨時都有可能掃過來,所以沈眠不敢亂動,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拍到,而後被目光如炬的父親看到發現異常。
她突然覺得,江沉好像就是故意的,這種情況下,她簡直就是砧板上待人隨意處置的鹹魚。
於是,她隻能把手又往裏伸了伸,用身體擋住後麵人的視線。
江沉察覺到她的舉動,唇角微微勾起一下。
而這一幕,恰好被鏡頭帶到。
彈幕一下炸開了鍋:
【臥槽臥槽臥槽!我老公笑了!他居然笑了!這是不是直播到現在第一次?】
【小狼同學不會喜歡蘇離吧?看她唱歌就笑了?】
【小狼同學美顏盛世啊,會不會出道啊?】
……
坐在江沉身後的何文瑞默默移開了眼神。
而坐在沈眠身後,同樣圍觀了一切的女同學,看著胡亂猜測的彈幕,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嗬嗬,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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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檔網絡直播節目,陰差陽錯引發了熱烈的討論。
江永青年近七十,對於網絡不熟悉,也沒有任何興趣,因此他本沒有注意這檔節目。
但保姆張嫂在江家工作這麽多年,早已摸清了他死鴨子嘴硬的性格,因此故意趁他在客廳的時候,打開了電視機上的直播欄目。
果不其然,在江沉出現的那一刻,江永青的步子停住了。
張嫂在一旁打量著他的神色,故意讚賞說:“沉沉可真厲害,聽說今年的高考狀元,說不定就能從這些孩子中誕生呢,我看啊,大概率就是沉沉了。”
“高考狀元,你以為市場上買大白菜呢?”
說著,江永青在沙發上坐下,端著個紫砂壺冷哼一聲,情緒不明,但視線卻直直地聚焦在電視機上。
張嫂見狀,憋著笑就走了,算是給他留了麵子。
電視裏,主持人拋出了很多問題,比如:“大家一般考試的時候都是如何緩解緊張的呢?”“麵對高考,有沒有什麽有用的複習小技巧?”
不少同學都積極踴躍地參與了回答,但江沉卻絲毫沒有反應,因為不回答,自然也就沒什麽鏡頭。
江永青本來神情還算輕鬆,直到從主持人口中聽到蘇離的名字。
他眉頭猛然皺起,放下了手裏的紫砂壺。
當年江思笛離家之後,徐詹國曾去報警妻子失蹤,但江思笛很顯然有刻意在躲,因此並沒有被找到。
那時候的江永青,脾氣比現在更冷更硬,他一方麵氣江思笛不聽勸,和個小混混離家出走,最後落到這步田地。
另一方麵,他也覺得就是該讓她吃點苦,才會回來好好待在家裏,因此並沒有特意派人去找。
哪曾想,她的脾氣也倔,這麽多年了,別說回家,甚至一次都沒有聯係過家裏。
但大概十年前,江家收到過一次快遞,裏麵是幾件孩子衣服。
質量一般,但幹淨整潔,看上去,還特意清洗過。
當時是張嫂收的快遞,她認出了快遞單上的字跡,開心地對當時才隻要八歲的江沉說:“媽媽給你寄東西回來啦。”
哪曾想,江沉絲毫沒有開心的神情,他把那幾件衣服拿在手裏看了一會兒,而後,便麵無表情地把它們都扔進了垃圾桶。
這件事,江永青並沒有親眼所見,但張嫂和他說的時候,他卻是理解的,也能感受到江沉對於母親的恨意。
於是她交代張嫂,以後這種快遞就不要收了。
自此之後,快遞送來又被退回,連著退了五六次後,那邊終於不再寄來。
這些年來,江思笛這個名字,再也沒在江家被提起過。
江永青知道,對於江沉來說,這是一個不可提起的禁忌。
但現在,這個禁忌,卻和江沉一起出現在了節目裏。
江沉會不會失控呢?江永青不敢想。
他眉頭緊皺著看了下去,出乎意料的是,當蘇離唱歌的時候,鏡頭帶到一旁的江沉,他的神情卻是輕鬆的,甚至帶著罕見的笑意。
江永青一怔,細看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別人或許看不出,但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麽久,他能感覺到,江沉的餘光,似乎落在右側。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坐在他右側的應該是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
江沉在江家生活了十多年,在潯城也讀了那麽多年書,別說女生了,就沒聽說過他有什麽朋友。
現在轉去瀾城也就大半年,整個人的感覺都變了。
江永青心裏升起了一個大膽的揣測——
難道,他當時沒有緣由地執意要轉學去瀾城,就是為了這?
身後傳來開門聲,打斷了江永青的思緒。
他聞聲回頭,隻見江思南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急匆匆地進門喊了聲:“張嫂,湯好了嗎?”
張嫂聽到喊聲,立刻從廚房裏跑了出來:“快好了快好了,再五分鍾。”
“好。”江思南轉身,這才發現自己的父親還坐在客廳裏,氛圍一時有些尷尬。
直到江思南的視線掃過電視機,看到了一個熟悉中又帶著陌生的身影。
那是自己的姐姐。
可是她已經快不記得多少年沒見過了。
江思南嘲諷似的笑了一聲,陰陽怪氣道:“都多少年了,何必這時候搞假惺惺懷念這一套。”
“你!”江永青又氣不打一處來。
江思南以前雖然性子也冷,但起碼不是這般喜歡冷嘲熱諷的人,好像就是從江思笛離家出走之後,江思南就開始變得渾身帶刺,每次遇到他,不和他吵幾句,就不舒服似的。
擺擺手,示意她走,江永青懶得和她說。
江思南也不留戀,拿了張嫂遞過來的保溫盒就又出了門。
張嫂見狀,不由歎氣:“您說您強什麽呢,就不能好好說話?”
“好好說話?”江永青冷哼一聲,氣衝衝地指著門口說,“你看她像是要和我好好說話的樣子?”
“二小姐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和您一樣嘴硬心軟嘛,您就先道個歉嘛。這些年她為公司付出了多少,要不是她撐著……”張嫂是從小看著她們長大的,忍不住低聲嘟囔,“何況本來也確實是您當初不對。”
“那也就是運氣。”江永青繃著一張臉,擲地有聲地扔下一句:“讓我給她們道歉?下輩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