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有道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沈崇決定用自己的血肉為引炸碎三合秘境之時，的確是存了死志。
自爆成功的那瞬間，他的意識的確已經徹徹底底消散一空。
他甚至能感知得到自己的「靈魂」，又或者只是殘存著的一縷意識，在虛空里飄飄蕩蕩，越飛越高。
宇宙虛空里似乎驟然出現了個無形的漩渦，將自己這縷因天級一品境界而融匯成實體的強大思維吸了進去。
隨後，他又在不知不覺中，沿著某種指引不斷前行，隨後「啵」的一聲撞破了個似乎不存在的薄膜，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萬千條單向的通道。
沿途見能看到許許多多與自己相似，又或許千奇百怪的靈魂，都各自在處在不同的通道里，緊閉著雙眼，像傳送帶上的包裹般往前，再往前。
當時沈崇不知道這是什麼現象，現在他蘇醒過來，卻是驚得渾身冷汗。
這與當初忘數老人那聲「我去也」，靈妖始祖那聲「多謝上神」之後發生的事情幾乎一模一樣。
對忘數老人、靈妖始祖又或者和沈崇所看到的那些同行者而言，這是靈魂升華的過程。
他們找到了「我去也」的下一步，找到讓自身生命升華，從有限可能的世界邁入無限可能世界的階梯。
至於沈崇本人，他來自地球宇宙的靈魂本就比靈妖世界高一個層次，死後更是毫無懸念的循原路返回。
那與自己并行的萬千條通道，以及那片通道所在的空間，正是靈妖宇宙與地球宇宙各自邊界的中間地帶。
如果沒有任何外力的干擾，他的確就這般回去了。
在那沒有時間與空間限制的漫長歲月里，他並沒什麼自我意識，只知隨波逐流。
當時他曾短暫的清醒過一次。
那時他內心極其矛盾，既在慶幸終於能得償所願回家。
同時，他心中卻又陷入莫大的迷惘與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在三合秘境中與星妖的戰鬥究竟耗時多久，但肯定超過幾十年。
按照他平時帶欣欣和林知書進三合秘境時的經驗，時間流速與外界一致。
那麼外界的一切都已經滄海桑田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很想出去看一看，親眼所見才能讓他死心。
就這樣有頭無尾的離開，他覺得自己像個逃兵，沒盡到為人父親，為人丈夫的責任。
但尚未等他想到如何中斷自己升華過程的辦法，便又失去意識，陷入混沌。
就在此時，在他身處這條通道外壁驟然出現道閃電。
閃電下方與靈妖宇宙的邊界相連。
照理說，閃電是從這邊界里直接衝出來的，至少得破開個洞。
但奇妙的是閃電底部與這原本無堅不摧的邊界卻渾然一體，並未如方才沈崇通過時那樣在上面開洞，而是彷彿本就生長在這上面。
閃電以極快的速度順著通道蔓延而上，直撲順著通道遊離往上的沈崇的靈魂，並最終趕上，然後穿過通道邊壁，將裡面的沈崇牢牢捆住，開始往下拽去。
毫無自主意識的沈崇，便又在這道閃電的拉扯之下，以比上浮的速度更快的程度逆向回落。
當時沈崇毫無所覺，不知道這閃電是何物。
如今他卻知道了。
這所謂的閃電，正是由一個又一個他與欣欣相處的畫面組成。
這畫面由近極遠，最近的一個，正是在欣欣十七歲之前，他離開空間站之時與母女倆「交代後事」時的場景。
然後便是十六歲、十五歲……直至每一年。
時間線再繼續往前追溯，直到他剛穿越重生過來之時，一身洋裝的欣欣張開雙臂向自己飛撲而來。
昏暗的樓道口在這一剎那，彷彿被旭日照亮。
這滿天滿地的世界，都只有將滿五歲的欣欣那可愛的笑容。
沈崇的耳朵里，彷彿回蕩著她口中喊出來的第一聲「爸爸」。
時間再繼續往前推移，卻全成了欣欣的回憶。
四歲的欣欣問林知書，「媽媽，我的爸爸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呀？我好羨慕陳彥正呀。」
三歲的欣欣問林知書，「媽媽，我的爸爸在哪裡呀。」
兩歲的欣欣被林知書雙手抱著，一臉羨慕的看著小區里與自己同齡，卻依然只會喊爸爸媽媽的孩子們。
她早就會喊爸爸媽媽哥哥姐姐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了，但她卻不知道爸爸在那裡，媽媽也不也喜歡她問。
她只敢偷偷把嘴捂在衣袖上，學著別人那樣，輕輕的喊著不知道在哪裡的爸爸。
再然後，沈崇便醒了。
這道閃電，這是欣欣對他的思念。
欣欣的思念跨越了一切時空壁障，衝破靈妖宇宙邊界，給了沈崇一個支點，將他生生拽回靈妖世界。
原本他的身軀已在靈妖宇宙中徹徹底底的隕滅，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即便回來了，也只能成為個遊離在所有生靈之外的看不到的孤魂野鬼，並在時間侵蝕之下漸漸因為沒有根基得不到補充而走向消散。
奇妙的是，在沈崇靈魂回歸后不久，竟在地球上找到個支點。
準確來說，這不能稱之為地球上，而是在某個半成品小世界中。
這小世界，正是封吹雪的畫中境。
沈崇在外界的身軀所散落出來的一切物事，無論是在宇宙中，還是在無菌條件又或是真空條件之下，都無法免疫靈性和時間的侵蝕，會慢慢喪失活性。
但他當初在封吹雪的的畫中境里做離子對撞實驗時，曾極其偶然的遺落下一根帶毛囊的頭髮。
作為自愈靈源的擁有者，沈崇平素極少脫髮，也就是在做離子對撞實驗時，因為沒什麼保護措施，導致自己完全暴露在強輻射之下，額頭頂上可算有根呆毛沒撐住。
這根頭髮掉落後，並未跟隨沈崇一同離開，而是被保存在了封吹雪的畫中境里。
當封吹雪沒激活畫境時，裡面的時間幾乎呈完全靜止狀態。
在這些年裡，封吹雪雖然能力特異，但她畫中境的施展條件實在太苛刻，再加上她本體過於脆弱，讓她出戰的次數極少。
到目前為止，沈崇這根帶毛囊的頭髮還剩下一絲極其細微的活性，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沈崇醒來時，整個人就困在這根頭髮里。
他以毛囊為根基，重鑄身軀。
但如今他的靈源可是天級一品，並且早已練滿，因為他靈源無限疊加的特性，讓他的肉身在天級一品中都稱得上無敵強韌。
他要再造身軀，所消耗的靈性簡直海量。
封吹雪的畫中境又是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幾乎得不到外界補充。
在重塑肉身這段時間裡，封吹雪的畫中境一點點被他吸收吞噬。
外面的封吹雪眼見著這副承載了自己實力的畫上色彩一天天變淡，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她想去檢視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
這一個月來，外界的戰事一天天吃緊，封吹雪卻只能躲在大後方的奇妙牧場里終日愁眉苦臉。
直到這天，她的心血之作上最後一層色彩驟然消失，這幅畫無火自燃。
她心頭悵然若失。
當初她得到畫中境時，還只想著怎麼把畫中境剝離，好還給鬼龍。
可如今真當自己失去這東西時，卻有些突然失去了多年來的寄託之感。
她仰頭望著窗外夜空，長嘆一聲，心想，沒就沒了吧，反正他現在也出去了回不來了。
就在此時，她身前光芒一閃。
沈哥緊夾雙腿，兩手擋在褲襠前，光著屁股出現在她面前。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