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侃侃而談（第一更）
報告會上的領導們都是老面孔，打過不只一次交道，但平時都是很隨意的小場合閑聊，今日狀況不同。
表面看，這只是個小規模的項目階段驗收報告會，但會議室房間角落裡的攝像頭指示燈卻閃爍不休。
表明這場會議正在某些普通民眾接觸不到的層面現場直播著，不知道觀眾里到底又有何許人，但肯定不是小角色。
直播觀眾里肯定還有更大的人物，說不定那位統治引領了斬妖科研力量多年的曠世奇才，一樣在關注著這件小事。
倉鼠王這會兒略顯緊張，每次它參加大項目的驗收報告會都這樣，生怕給一竿子打回去，來句驗收不予通過，那就很悲情了。
但沈崇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識，他也沒準備講稿，笑眯眯的站上台，先摸出倉鼠王準備好的電腦來一發PPT講解。
報告會的過程沒有任何新意，甚至四平八穩得讓人失望，常年不按套路出牌的沈爺突然變得正經起來，大家都好不習慣。
幸好PPT里的東西夠份量，夠重磅，這一整套由他單人獨力完成的超大型多功能解析腳本，稱得上重大成果，價值不菲。
別看它只是個並不起眼的模板分析套件，彷彿隨便拉扯群程序員堆在一起就能做，可這問題偏偏就難住了斬妖。
這是重複、枯燥且大量的編程工作。
他們明知道好處很大，但恁是湊不出個完整的攻關項目組。
只怪斬妖某種意義上對普通人還是太仁慈，真要攤上手段夠狠百無禁忌的主，可能早從外面拉來大量普通科研人員參與項目，完事後給每人來一發談心。
但他們沒這麼做，原因多方面，或許是受到什麼阻力，又或許是倫理上創始人團隊過不去心頭那道坎。
還可能是大佬們依然在等待著什麼，並未下定決心全力以赴的推進這事。
大佬的精力也有限，斬妖雖然強大，但資源也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得把力量集中使在最要緊的刀刃上。
現在好了，終於等來大牛出手，一個人把這事搞定了。
雖然在此之前鹿部長與其他觀看報告會直播的各大分佈技術人員都對腳本有不少了解，部分人甚至還拿到了拷貝開始試用。
但原作者的親自講解，尤其是對自己當時的思維模式重新剖析，卻又能帶給人不同的感受。
沈崇這算不上科普，或許算是啟發思維。
他是在用自己的成果與智慧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你們對我的重視沒錯，在下值得你們重視。
我有這個身價，你們以後得對我更好點。
人的地位得靠自己爭取，不是簡簡單單動動嘴皮子，就能變成大佬眼中的紅人。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沈崇與諸位大佬非親非故，他把這些看得很明白與透徹。
別人照顧他與幫助他，並非毫無所求的慈善。
這是一種投資，因為他到目前為止表現出了回報的潛力。
在斬妖這個將所有貢獻都用功勛值來衡量的組織里，想獲得更多的重視與資源傾斜，那必須表現出自己的價值。
他現在黃級二品的戰鬥力實在算不得什麼人無我有的高端價值，但他的頭腦智慧能人所不能，這便是他的價值。
在一番侃侃而談之後，沈崇關掉了PPT，輕咳一聲。
鹿部長依然面色清冷，神情如故，但沒人知道她心中卻有諸多想法。
沈崇的重頭戲要來了，他最後這天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看了很多文章與數據，自斬妖成立以來，各位前輩與同仁們始終在嘗試一個方向，試圖用設備儀器去更準確的監測到靈源與妖元的動態。大家普遍認為，只要能用現代科學去準確測試，就代表著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說著，他稍微頓一頓，「在這條思路上，前輩們取得了一定程度的進展，其中代表作便是特種塗料。但據我所知，這種塗料科技在早些年材料學發展到瓶頸時就已經拿了出來，這麼多年過去依然毫無寸進。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轉變思路！」
「現在我提出新的猜想，我認為我們的核心應該從實體研究轉向理論研究，先提出猜想，確定新的方向，再去嘗試著驗證！沈德巴赫猜想是這樣的，靈與妖的核心問題在於，我們為什麼能變強？不光是修鍊功法與服用活化丸能變強，也不光是生死搏殺能激發潛力而變強，哪怕什麼也不做，只是吃喝拉撒睡，隨著時間的推移依然會變強，區別無非只是快與慢而已。」
「這是真理，很多古代先輩並沒有適合的功法與活化丸，但他們依然在有生之年慢慢達到了天級！那這是為什麼呢？」
沈崇既是在向別人發問，也是在問自己。
在吸收了大量的知識之後，他早已從一個剛重生過來對靈妖世界一臉茫然的初哥，靠著無敵記憶變成了某種程度上的理論大師，與他琢磨畜禽養殖資料時一樣。
沈崇在發問的同時又在觀察所有人的表情，等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時，才大聲說道：「所以！我認為，無論是靈能者還是妖怪，假定我們的靈源與妖元如同核能一樣，是某種能量的外在體現，那麼當我們變強時，一定會有什麼物質或者能量態的東西被我們吸收了，並被貯存在我們的靈源及妖元之中。這種物質無處不在，濃度或許有高有低，又或許完全均勻。但它一定存在，只是用我們目前的技術手段無法檢測。」
「這符合當前科學界的主流意識，嗯，物質與能量守恆定律！這看似荒誕，因為在之前的研究報告里曾提過，如果體型沒有明顯變化，天級強者的體重比起他在黃級時也沒有任何區別，甚至可能更輕。我的猜想是，容納在靈源與妖元中的這種能量，它的質量計算方式與存在模式與我們認知的宇宙規則不太一樣！」
以鹿部長為首的幾位大佬們對視一眼，對沈崇這個猜想倒是不置可否。
沈崇以一個黃級二品修為的萌新選手，就在這裡侃侃而談指點江山，偏偏想得還如此深入，滋味實在有些難以形容。
鹿部長清冷道：「這理論之前曾有位物理學家靈能者提出過，和你的看法基本一致，但始終無法找到足夠的理論支撐，既不能證明其為謬論，也不能證明其為真理，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結論，那還交不了差。」
她故意在刁難。
沈哥皺眉，「這樣的嗎！」
丟人了啊，給德巴赫老爺丟人了啊。
鹿部長看他很是鬱悶的樣子，誘惑道：「當然，我們知道你聰明，但你也別小覷了天下英雄。如果你肯加入科信部，或許說不定將來有天你能完成。」
他當然不能聽了這要求，「我還沒說完，你們都知道宇宙大爆炸理論吧？」
除了倉鼠王和鹿部長之外，台下另外幾位大佬齊刷刷搖頭。
他們忙著匡扶正義，管理西南分部和自我修鍊呢，哪有時間去學習什麼宇宙大爆炸這麼遙遠的知識。
沈崇只得先簡單解釋了一番，然後又道：「首先，假定我們每個人的靈源與妖元都是顆星球。在宇宙誕生之初，這些星球不存在。宇宙就是一大團正在虛空中膨脹散開的灰塵霧團，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霧團中的灰塵因為引力的作用而匯聚到一起，最終成為一顆星球。」
「靈源與妖元所化成的星球，無時無刻不在吸收著漂浮在我們身邊的『微塵』，所以我們的靈源與妖元能夠緩慢壯大。我們所有增強靈源活性的手段，無論是藥品還是功法，又或是劇烈的運用，其本質目的是為了增強靈源和妖元對『微塵』的吸附能力。我認為，這足以在某種程度上證明我的猜想可行。」
說完，他兩手一攤，「好了，我的整套理論就是這樣，到底能不能通過給個准信唄。」
非要讓他給證明，他現在給不出足夠強力的證據，因為最為核心的圖表解析他現在沒能完成。
他只是在信馬由韁神遊天外的發獃過程中，下意識將靈妖與宇宙大爆炸結合到了一起。
但別人也沒法否認他。
場面上一片寂靜，眾人陷入長考中，或許又是在等待遠程評審團給出答覆。
以前倉鼠王也是評審團成員之一，但這次因為它也是項目參與者，就沒資格參加評審了。
其實沈崇這次項目驗收可以直接通過，但大家是對他最後舉的幾個例子興緻勃勃。
將宇宙大爆炸與靈妖能力的思維結合在一起，以前也有人想過，但把靈源與妖元比喻成星球的誕生倒蠻有新意的。
過去，大家普遍的共識是認為靈源與妖元是生命的伴生體，甚至可能有智慧。
但沈崇的思維里，卻又將其當成了沒有獨立智慧的自發生長星球。
他那所謂的「微塵」，指代的正是先前他假想的實力增強時會被吸收進體內的物質或能量。
這是個新思路。
良久，伴隨著投票結果出現在鹿部長這邊的儀器上，沈崇這次階段評審算是全票通過了。
但大家還有下文，表示希望他將來能更聚焦在這個理論研究上，爭取早日完成沈德巴赫猜想的證明。
生活在現代社會，修鍊著的卻又是超自然不可思議的能量，沈哥本人卻又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技術佬。
他的人生註定了要活在不斷的探究中。
別人或許會想不通就不去想，渾渾噩噩的變強也不錯，但他一旦進了那牛角尖，又沒人給他答案，那還真只能自食其力。
結果一出來，沈崇長舒口氣，和鼠爺眨眨眼。
就很高興，真怕這都交不了差，那就坑了。
同時他眼睛又在放光，自己想要的塗料研究資格到手了！
來吧，塗料小乖乖，讓我一點點剝開你的衣服，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