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淚如雨下
「停停停！護士馬上就來了，麻煩護士幫忙削吧。」
護士小妹很快就來了，先簡單打了個招呼，然後一邊削水果一邊嘴巴甜甜的逗起欣欣來。
「小妹妹真可愛，你多大啦？你叫什麼名字呀？」
護士小妹雖然略怕沈崇，但面對著其他人時倒自在許多。
欣欣也自來熟，「我五歲啦！」
說著，她還比出五個指頭。
然後欣欣又道，「我叫欣欣。」
護士小妹誇道：「是叫沈欣欣嗎？真好聽。」
不曾想，欣欣卻搖頭，「不是啦，我叫林欣欣。」
護士小妹略尷尬，誰能想到沈先生的女兒竟不是跟他姓的！
沈崇也很僵硬，到現在為止自己都沒問過欣欣姓什麼，鬧出烏龍來了。
他不禁幽怨的看向林知書。
好氣喲，為什麼就不能跟我姓？
別的小孩子都跟爸爸姓，就欣欣不一樣，這多不合群？
林知書本想瞪他，大體意思就想表達，欣欣跟我姓不天經地義嗎？
但林知書剛瞪到一半，卻又收住了，人之將死，我又何苦與他過不去？
等護士小妹削完水果，欣欣先小心翼翼的喂沈崇吃了兩片，然後又分林知書兩片，自己再把剩下的吃了。
小寶貝又有新問題了，她問沈崇，「爸爸你為什麼不和媽媽住在一起呢？媽媽說你工作很忙，沒有空陪我們，但我同學他們的爸爸媽媽也都很忙呀。」
沈崇瞪眼，這女人也忒會甩鍋了，卑鄙！
但現在不能拆林知書的台，不能給欣欣形成大人說假話的印象，只能順下來。
「是的呀，爸爸以前是好忙，不過沒事呀，你想爸爸的時候，可以過來看我哦。」
欣欣重重點頭，「好的！」
林知書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了，顯然沈崇現在是自知活不長，卻拚命的給欣欣許空頭支票。
可你有沒想過，等你一死，我去哪兒給欣欣找和你長相一模一樣的爸爸回來？
她從後面抱住欣欣，輕聲說道：「欣欣，過段時間你爸爸就要出遠門，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會回來。」
話說到後面，林知書自己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沈崇卻差點把牙齒都給磨碎了。
尼瑪，明明是你不讓我見女兒，這鍋也能甩？
甩得還這麼花式？
聽起來好像我就快死了一樣，給你臉了？
過分了啊！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偏偏欣欣還真信了，雖然有點失落，但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好事，「爸爸你要去哪兒呀？會給我買禮物回來吧？我要吃冰激凌！大大的冰激凌！」
沈崇心道，不行，你這台我必須拆！
「你媽媽和你開玩笑的呢，爸爸哪兒也不去，就陪著欣欣。禮物肯定也有的呀，只要你喜歡，要什麼有什麼！」
他越是這樣，林知書心裡就越是難受，算了，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欣欣完全不知道爸爸媽媽之間的暗戰，倒是又想起自己昨天的禮物來，「我喜歡爸爸買給我的禮物！但是昨天的禮物全部弄丟了，蛋糕也沒有吃，不開心。」
沈崇見林知書終於閉嘴，自以為旗開得勝，繼續哄女兒，「沒事，等爸爸病好了，去給你找回來。」
「真的？謝謝爸爸！哦也！但是蛋糕應該不能吃啦，幸好我已經許願啦。」
林知書沒忍住，問道：「欣欣你許什麼願望了？」
欣欣正要回答，沈崇卻趕緊打斷，「欣欣你可不能說，生日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根據他的科學分析，自己今天在女兒身上做的文章，打的鋪墊已經夠多。
欣欣的生日願望是大殺器，如果她再當面說出來，就怕明年她生日自己得上演赴美尋娃之旅了。
以林知書之前的表態，她完全能幹得出這種事來。
「啊？這樣的嗎？那我不說！打死也不說！」
欣欣壓根不記得自己昨天已經說漏嘴一次了。
「一家三口」難得的在各懷鬼胎中享受了個把小時的病房溫馨，外面天色漸晚，林知書終於帶著依依不捨的欣欣離去。
等人都走了，沈崇默默長舒口氣。
雖然很渴望，但他其實沒想到今天就能見到欣欣，這是意外之喜。
他最在乎的事情並非別的，而是欣欣身上的異香，已經全沒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更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那種鬼東西當然沒有了更好。
不過沈崇暗暗決定，自己一定得儘快把這事查出個名堂來，不然心裡難安。
萬一哪天欣欣身上又爆發異香，自己卻不在她身邊，她身旁再出現怪羊那種妖怪可怎麼辦？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應該趕緊把林知書攻略成功，讓欣欣和自己全天候二十四小時呆在一起！
我絕不會承認我這當爹的在粘女兒！
於是乎，接下來的兩天，他果斷決定全宅到病床上。
其實他第二天下午時就感覺骨傷已經好得差不多，能下地能跑能跳沒痛感。
即便沒有完全痊癒，但最多已經只剩下點骨裂。
就這點傷勢，沈崇覺得撐不到晚上。
那麼可怕的傷勢，如果傷勢也有情緒，一定會很悲傷，對普通人如同洪水猛獸，在自己這兒竟敗倒在一箱爽歪歪之下，毫無還手之力。
但他能現在就出院嗎？
絕對不能！
他看著手機時間，還有個把小時寶貝女兒就要來了，想想就美滋滋。
下午四點欣欣準時出現，不過這次陪她來的不是林知書，而是蔣玉。
父女倆又是樂呵呵的聊了個把小時，總感覺有說不完的話。
蔣玉臨走時倒幫沒來的林知書解釋了一下，「沈先生，林總今天在公司主持會議，所以沒來。」
沈崇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有女兒就好，要孩子媽做什麼？
讓她又來給自己下眼藥，隨時隨刻都想把欣欣從自己身邊拉走么？
「對了，明天林總上午有空，會和欣欣一起過來。沈先生你……還是要更堅強一點，唉。」
蔣玉說完就拉著欣欣走了。
這個把小時里，看著沈崇「強顏歡笑」著哄欣欣開心，蔣玉其實挺難受的。
雖然她一直都不怎麼看得上這男人，甚至覺得他玷污了林總，但沒想到他竟為保護欣欣快把命都搭進去了。
人死如燈滅，過往的是是非非，錯錯對對，都煙消雲散吧。
沈崇滿心不爽，什麼叫我要更堅強一點？
意思我以後真不能見女兒了？
你和林知書真吃了秤砣鐵了心，做了的決定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別逼我啊，你們知道你們面對的是什麼人嗎！
特權組織斬妖的新晉大佬！
惹急了我，我管你什麼豪門，我就不信，斬妖的正式成員連見女兒的權利都拿不住！
混吃等死的編外人員？
別逼我把上進心熊熊燃燒起來，我凶起來連自己都怕！
其實現在沈崇還有另一種思路，那就是認認真真的泡林知書。
孩子爹泡孩子媽，得天獨厚。
雖然兩人身份地位相差懸殊，但以林知書的善良心性，還有女兒這個天生最強內應，不說十拿九穩，機會總是不小的。
但他完全沒往這方面想過。
一方面是現在兩人懸殊的確太大。
另一方面是他身為宅男根深蒂固的秉性在發揮作用，在真·宅男的字典里，女神那都是用來看的，不是用來泡的，更何況還是林知書這種有錢有顏值有身材有氣質又有能力的真·五有女神。
他前世作為大手子研究了無數領域，唯獨沒研究過泡妹，就連他幫歌唱區的妹子做音軌，那都只是因為想試試做音軌這件事，覺得蠻有趣。
至於幹活隨便把妹？
不好意思，約會得出門，在下的黃曆里每天都宜宅。
第二天上午十點，林知書帶著欣欣準時出現，她看起來精神狀態不太好，略顯萎靡。
出乎沈崇意料的是，這次林知書竟完全沒和自己杠嘴，也沒再提那種往後不再讓自己見欣欣的話，而是全程坐在窗檯邊擺弄大屏手機，不發一言。
她手機屏幕上滾動著的似乎是一份又一份的各種文件，她真的很忙。
若是花叢高手，此時肯定會說點什麼「你不要太辛苦」，「休息一下」之類的話。
但是很抱歉，沈崇完全沒這自覺，全程只顧著逗娃，把欣欣樂得哈哈大笑。
若非寶貝女兒提醒爸爸不要亂動，會痛，沈崇幾次差點忘了裝傷員，試圖把手伸出來。
等到正午十二點，林知書關掉手機，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也沒避諱在沈崇面前側面展示自己的婀娜身姿了。
昨夜她就沒睡好，來這兒之後更忍了一上午，只有把注意力放到公司的事務上，才能勉強掏空內心不要去想那本不值得悲傷的事情。
沈崇笑眯眯的看著女兒，卻也在盤算時間，今天之內必須去斬妖報道，所以這傷員恐怕裝不下去了。
他有點不舍，但沒有辦法。
他就是苦惱該怎麼撒謊，好名正言順的讓欣欣知道爸爸明天就不在醫院了，又不被林知書識破自己在演戲。
「沈崇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如果我沒有特別要緊的事，我會帶著欣欣再來。欣欣，來給爸爸說拜拜。」
他正猶豫著，林知書已經帶著欣欣要走了。
欣欣拉著媽媽，回頭沖沈崇揮動小手，「爸爸拜拜，明天欣欣再來……」
沈崇見不能拖下去了，只好趕緊說道：「那個……明天你們不用來了，我……我不在醫院了。」
他有點結結巴巴。
完全不知道這謊該怎麼撒才顯得圓滑，可又不能拖，沈崇索性硬著頭皮說出口，並暗暗祈禱，你們可千萬不要問我理由和原因。
不曾想，林知書聞言卻先渾身一顫，竟什麼也不問，只重重點頭，「好！欣欣，和爸爸說拜拜，和爸爸說以後你會想他的。」
沈崇簡直驚詫莫名，大姐你這是吃錯藥了？
你這突然轉性，讓我猝不及防，很慌張啊。
欣欣什麼也不懂，照著林知書教的，又對沈崇擺手，「爸爸拜拜啦，欣欣會想的你喲。」
沈崇茫然點頭，「好……好的，爸爸也會想欣欣，欣欣拜拜。」
林知書拉著欣欣推門就走，剛出病房，淚如雨下。
她拽著欣欣的手甚至不知不覺的用力。
她在心裡默默想著，欣欣你一定要堅強啊。
你的爸爸，這次真的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