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聖廟
殷昊殺了費烏，將刀扔給了牛皋，讓他留了下來，幫忙姑娘料理後事，然後帶到封地的村子。
否則，留在這裡，必然沒有好下場。
安排之後，就上了馬車。
跟隨的護衛，這一次看向他的目光，都格外的不同了，尊敬之中，還帶著敬畏。
「小小年紀，殺心太重！」
比干看著染血的小身子，不由皺眉。
「爺爺，你也聽到了，他不過是費仲的兒子，竟然如此猖狂！當街搶人，還殺人父母，何等無法無天？搶一個少女，就會毀掉一個家庭，八百個呢？」
殷昊悲愴道。
比干沉默。
「皇城之內就是如此，若是放眼天下？」殷昊目光灼灼，「爺爺，你說，每一天有多少家庭被毀？若是這些人一旦不能忍受，暴動開來，會如何？若是皇城有上萬戶不堪凌辱，一旦爆發，又會如何？這個天下，什麼人最多？貴胄？又有多少？普通子民，佔據了九成九啊！」
「自古以來，貴胄主宰天下！」
比干深沉無比。
殷昊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沒有必要。
想改變一個人的觀念，太難太難了，特別還是既得利益者。
回到府中，洗澡之後，換了一身衣衫，這才繼續上了馬車，尋找比干口中的修鍊之人。
馬車一路向北，逐漸的人煙稀少。
最終穿過一片竹林，就見青山下，溪流旁，出現了一座石廟，下了馬車，比干整了整衣衫，神態恭敬了幾分。
他領著殷昊，來到了石廟前，站在外面就躬身行禮，神態極其恭敬：「大商比干，拜見守護者！」
石廟簡陋，周圍甚至長滿了青苔，可給人一種極其肅穆之感。
「守護者？」
殷昊大為意外。
他發現，石廟之內，供奉這三位不知名姓的存在，香火繚繞，看鼎中積累的香灰，都快溢了出來。
「進來吧！」
從裡面傳出了蒼老的聲音，兩人走了就去，就見一側盤坐著一位老者，白髮隨意的散亂在背後，鬍鬚飄蕩在胸前，看起來蒼老，卻給人一種飄飄欲仙之感。
比乾的神色，更加恭敬了。
他拉著殷昊，直接跪了下去，深沉的拜了幾拜，這才站起身，拿起旁邊的香，在長明燈上點燃，插在了鼎中。
「守護者大人！」
比干這才看向了一旁的老者。
「坐吧！」
老者一揮手，兩個蒲團飛了過來，落在了身前。
比干恭敬的坐下。
殷昊看著身前的蒲團，心中狂跳。
「身為大商皇族，當今亞相，應該知道，非大事，不入聖廟！」
老者一開口，威勢就極重。
「聖廟？」
殷昊心中，更有了疑惑。
他只是靜靜的盤坐著，保持沉默是金。
比干沉默片刻，這才將紂王在女媧廟祭拜前後的事情說出，以及道出了題詩一事：「守護者大人……！」
守護者擺了擺手，反問道：「若是你家的下人，看到你的夫人，題這樣一首詩，會如何？」
「杖斃！」
比干說罷之後，就身子一晃，臉色慘白，就連忙道：「可、可大王他、他根本不是這樣的性情啊，又怎麼會突然題這樣的詩？」
「什麼原因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沒有當場死亡，就應該很慶幸了！」守護者說著，就揮了揮手，「你且離去吧，這個小傢伙留下！」
比干臉色慘變，最後問道：「就沒有挽回的餘地？」
「是是非非，我也參悟不透，去吧！」
守護者再次揮手，比干輕飄飄的飛了出去。
啪……！
聖廟之門，也關上了。
一直盤坐的殷昊，心中不由緊張。
「你很不錯，真的很不錯，小小年紀，就創造出了筆、墨、紙、拼音，甚至鑄成了一冊傳文範本，有當年『字祖』之風範。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文明之火，猶如清晨的東方大日，紅光綻放，山河染色。」
「您老都知道了？」
殷昊已經平靜了下來。
眼前的聖廟，在封神榜中根本沒有出現，至於這位守護者，更是聞所未聞，而且聖廟之中的塑像，根本不是三清。
無論對方什麼來頭，還能殺了他不成？
「朝歌之事，瞞不住我眼！」
老者笑道。
「您老怎麼稱呼？」
「你可以叫我文！」
「文？文祖！」
「不、不，字祖才是文祖。我的名字，只是一個文！」
「那小子就叫您文老吧！」
「可！」
「那您將小子留下？」
「我觀察你很久了！」文老笑眯眯道，「你小子，聰慧不亞於當年的字祖，可對修仙成道之事，卻格外的上心！」
「人生一世，來自一遭，百年之後，黃土一堆，既然有長生之法，為何不追求？有了悠長的生命，才能做更多想要做的事！」
「比如？」
「您老究竟是什麼來歷？那三位又是什麼人？」
殷昊沒有回答，而是尋根問題。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症下藥，才有最好的效果。
他可不是冒失鬼！
「我曾在字祖身邊修行，大商立國時，我前來坐鎮，成為守護者！」文老說道，「至於那三位，是我們人族三祖！」
「三祖？」殷昊皺眉，「為何沒有女媧娘娘？」
「為何要有她？」
「女媧造人，她可是我們人族的聖母！」
「誰告訴你人族是女媧創造的？」
「傳言不都是這樣說嗎？」
「傳言未必為真！」文老說道，「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人族，不是女媧創造，只是她和人族，卻有極深的淵源，至於具體如何，我卻不知！」
「這……！」
殷昊心中凌亂了。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傳言女媧造人，可眼前這位倒好，竟然言說人族非女媧創造。
若是前世也就罷了，畢竟那是個沒有鬼神的天下，可這裡是封神世界。
還有字祖，或者說文祖，肯定是倉頡了，也是一位大能力者，眼前的這位，也絕對非同小可。
無論是坐鎮聖廟，還是跟隨字祖修行，都說明了這一點。
「接著剛才的話題，若是長生之後，你想做什麼，比如？」
文老將話題轉移了過來。
殷昊沉默。
「你小子，沉穩如山，也姦猾似鬼，可才能，卻又驚天動地！」文老點了點殷昊，就笑道，「你還是不信任我！」
「隨我來！」
他站起身，沖三祖像行了行禮，就走了出去。
殷昊也恭敬行禮。
從左到右，第一個塑像微微抬頭，好似眺望星空，充斥著睿智的意蘊；第二個微微低頭，滿是悲憫；第三個手握長劍，可斬蒼天。
「伏羲，神農，軒轅！」
殷昊心中有了推測。
到了外面，比干還沒有走，看到文老走出來，連忙行禮。
文老點點頭，就道：「你告訴你孫兒，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又是什麼來歷？」
比干閃過疑惑之色，還有一抹激動，連忙說道：「昊兒，這是我們人族的祖廟，又被稱為聖廟，供奉我們人族三祖。至於守護者大人，根據古籍記載，自從大商立國以來，就鎮守這裡，非妖魔肆虐，守護不出，所以常人根本不知，若是你提及修行中人，我都不一定想起來！」
「爺爺，我知道了！」
殷昊這才真正的確定。
「怎麼樣小傢伙？」文老笑了笑，就對著比幹道，「你可以呆在這裡，也可以先回家，我和你孫兒有事要談！」
「您老請便！」
比干十分恭敬。
眼前這一位，當他祖爺爺都可以了。
文老點點頭，倒背雙手，走向了溪流邊。
殷昊默默的跟在後面，念頭飛速轉動。
「比如？」
文老再問。
殷昊笑了，然後一臉的嚴肅：「比如，一畝地可產五百斤糧；比如，一棟房不懼水火冬暖夏涼；比如，百姓皆可識字讀書知禮儀；比如，再無奴隸；比如，幼有所養老有所依；比如，人口千倍暴漲；比如……！」
他深吸一口氣，心中一狠：「比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再比如……！」殷昊的聲音陡然拔高，破入蒼穹，鏗鏘入耳，直達靈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