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良心與現實
寂靜的夜晚，被一陣電話鈴聲驚擾。
??薑永輝的父母大半夜裏急急忙忙從床上爬起，驅車趕向警察局。
??噩耗從天而降，薑振華和徐建芳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警察打電話通知，兒子薑永輝涉嫌故意傷人，致人傷殘，已被刑事拘留。通知二人立即前往警察局。
??徐建芳此時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切道：“是不是弄錯了啊，永輝從小就懂事，怎麽會攤上這樣的事？”
??警察怎麽可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薑振華並沒有像妻子一樣心存僥幸，此時的他臉色一樣難看，邊開車邊說到：“應該不會有錯，具體怎麽回事，去了就知道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對了，給你弟弟建波打個電話，看看他北二環這邊有沒有熟悉的人。”
??徐建芳有些六神無主，嗯了一聲趕忙掏出手機聯係弟弟。
??徐建波，薑永輝的舅舅，母親徐建芳的弟弟。在隔壁安寧縣任地稅局局長，因為地屬常山市，跟常山市也多有來往。此時聯係徐建波也是事到臨頭抱佛腳，有用沒用找找看罷了。
??……
??聯係的結果讓夫妻兩人有些失望，徐建波遺憾的表示公安係統這一塊他也沒什麽熟人能說上話。
??徐建芳苦苦哀求弟弟，然而徐建波確實不認識什麽手眼通天的人物，確實無能為力。
??掛了電話，徐建芳情緒崩潰，掩麵而泣。薑振華一隻手拍了拍妻子，也隻能無奈歎息，但願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糟糕吧。
??……
??安寧縣某小區，徐建波坐在沙發上，披著一件外套，手裏夾著一根煙沉思著。從外型看，徐建波身高近一米九，身形魁梧，一臉的酒色過度，滿臉橫肉，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樣子。
??兒子徐翔走了出來，他聽到了父親跟姑姑的對話，特意出來一看究竟。徐翔身高不過一米六多點，膀大腰圓，同樣一臉肥肉，看起來也不過三十歲出頭。
??“怎麽了爸？”徐翔問了聲。
??徐建波抬頭看了看兒子說道：“你表弟永輝，把人打傷住院了，人被抓了起來，你姑姑打電話求救呢。”
??徐翔眼珠子轉了轉。問道：“情況嚴重嗎？”
??徐建波：“嗯，據說眼睛受傷了，不知道會不會瞎掉。要是真的把人眼睛弄瞎了，恐怕事情小不了。據說對方家裏挺有勢力的，你姑姑他們也是擔心啊。”
??徐翔立刻問道：“爸，你答應幫忙找人了？”
??徐建波疑惑地看了看兒子：“沒有啊，常山市那邊公安係統上，我也沒什麽認識的朋友。怎麽？你有朋友能幫忙？”他知道這個兒子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還以為兒子想幫忙呢。
??徐翔哼了一聲，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道：“我？那邊我也沒認識的朋友。”
??徐建波哦了一聲：“那你激動什麽？”
??徐翔笑了笑說道：“爸，聽說永輝那個房子所在的地方，最近要修建地鐵啊，好像有個地鐵口就在那個小區門口吧？”
??徐建波愣了愣：“是有這麽回事，這都哪跟哪啊？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徐翔吸了一口煙掰著手指頭道：“爸，咱們縣城這邊的教育跟不上趟啊，學校一個比一個差，地方又窮，你孫子孫女可馬上就要上幼兒園了啊。”徐翔結婚有幾年了，已經育有一子一女。
??徐建波又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你想讓孩子以後去市裏住，去市裏上學？”他剛想問那房子從哪來？戶口挪不過去什麽也白搭。
??隨即反應了過來，兒子剛才提到了永輝那個房子。能在官場上混到他這個地步，不可能是什麽蠢貨，也不可能是什麽善良之輩。他自然反應了過來。
??徐建波眯了眯眼：“你想要他的房子？你小子昏了頭吧？那可是你姑姑家的房子，那可是你弟弟。這種事你也幹的出來？良心讓狗吃了是吧？”
??徐翔掐掉了煙，趁機仔細觀察了下父親，發現並沒有勃然大怒的傾向。安了安心，然後說道：“爸，你冷靜下。話也別說那麽難聽。我也沒說什麽嘛。你看，永輝現在遇上了麻煩，也許要賠人家不少錢，他們家為了那個房子，幾乎傾家蕩產了，借遍了親戚，咱家他們也來過不少次，哪還有餘錢賠給人家？”
??看父親又點了根煙似乎有聽自己說下去的意思。
??徐翔笑了笑繼續道：“咱們這個時候提出買他們家房子，這部分房款不是正好可以緩解他們家經濟上的問題嗎？大不了多給點，讓他們度過燃眉之急，我這是幫他們才對啊。”
??徐建波瞥了瞥兒子，果然沒安什麽好心，跟自己預估的方法沒什麽區別，果然是要以永輝惹下的禍事做鋪墊，趁機巧取豪奪。自己可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
??哼了兩聲，徐建波嗤了一聲：“你還說你是幫他們，如此幫法，就不怕人家指著你的脊梁骨罵你狼心狗肺？親戚的房子都要騙，良心讓狗吃了！”
??徐翔無語，然後反駁道：“什麽叫騙？什麽是良心？良心能值幾個錢？在現實麵前，良心真的一文不值。比方說咱們家，咱們家是有點錢，可是過兩年也許您就退下來了，到時候我的生意也要大受影響，如果此時不想方設法抓緊機會讓兒女有條件受到好的教育，讓他們就這麽呆在這個窮鄉僻壤，那他們這輩子還有什麽指望？也許這樣做是殘忍了點，可並沒有讓他們家破人亡吧？隻不過是讓他們把家裏房子賣掉度過燃眉之急而已，錢可以以後再賺，房子也可以以後再買。這樣既解決了他們家的燃眉之急，又解決了咱們家孩子的問題，如此皆大歡喜，不好嗎？”
??在現實麵前良心一文不值？既解決了他們的燃眉之急，又解決了孫子孫女的上學問題，如此皆大歡喜，不好嗎？
??這些話不斷在徐建波腦海裏回響，他低頭抽著煙，一言不語。
??……
??說到底，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兒子這樣，老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
??徐建芳和薑振華到了警察局，了解了情況，見了見兒子。痛心責備已然是追悔莫及，對方已經挑明態度，可以接受和解，條件是至少賠償五十萬。否則，薑永輝就要坐牢。
??對方家裏有人，頗有權勢。薑永輝一家平民老百姓，遇上權貴人家有苦難言，有苦無處訟。你說你兒子是正當防衛，是無辜的，有用嗎？誰聽你的？你也找不到真正能做主的人，隻能是接受命運。
??……
??薑永輝手帶鐐銬，坐在審訊椅上，精神恍惚，神情疲憊。
??雖然不至於被嚴刑拷問，卻經受了足夠的精神折磨。
??自從被關到這裏，一直無人問津，
??薑永輝此時心裏已然是悔不當初。坐在這裏，他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本來隻是個普通的衝突，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拷起來關在這個地方。顯然對方的關係足夠強大，可以影響一些東西。
??這次真是把父母連累了，薑永輝此時也無可奈何，身上的東西都被收走了，想聯係什麽人也做不到。
??坐在審訊椅上，薑永輝心裏無比的痛苦，無比自責。可惜事與願違，無能為力，隻能靜待結果。
??好在江鳶和徐靜已被證實與此事沒有什麽關聯，已經被放了。劉凱在這裏倒是沒有過於為難。
??……
??最終，薑永輝被帶出了審訊室，走出了警察局。
??父母把他保釋出來了，能出來，當然也代表已經答應了對方的和解條件。不過，在薑永輝父母的盡力爭取下，把賠償金額降到了三十五萬。
??此時，江鳶和徐靜正等在警察局門口，等著薑永輝出來。
??徐靜看到薑永輝的父母帶著薑永輝出來，立刻招呼了江鳶一聲上前。
??事情前後來龍去脈，薑永輝的父母已經知曉。說白了還是因為年輕人的爭風吃醋引起的，薑振華還好，徐建芳看到江鳶心裏的怨恨有些難以遏製。
??快步上前，“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徐建芳給了江鳶一耳光。
??薑振華驚呆了，薑永輝也驚呆了。
??江鳶什麽也沒說，低著頭一聲不吭，徐靜怒了：“你是誰？憑什麽打我朋友！”
??把江鳶護在身後，向薑永輝吼道：“薑永輝！你最好給我個交代！”
??薑永輝快步上前攔住母親，說道：“媽，這事根本不怪江鳶，有火您就衝我來吧。”
??徐建芳正在氣頭上，不由分辯：“什麽不怪她？不是她自己水性楊花，招蜂引蝶，怎麽會有這回事！”
??徐靜立刻手一指：“說話注意點，誰水性楊花？不是你兒子自己自作多情湊上去，哪有這種事？虧我還和江鳶在這等著你，薑永輝，你太讓人寒心了。”
??此時計較太多也沒什麽用，薑永輝已經這樣了。說完硬拉著江鳶走了。
??薑永輝歎了口氣，回頭說道：“媽，確實不怪她們，都是我的錯。”
??徐建芳立刻開口罵道：“廢話，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我打她你還護著她，你怎麽這麽糊塗？這麽大人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說完扭頭就走，也不給薑永輝說話的機會。
??薑振華隻是看了薑永輝兩眼，什麽也沒說，也走了。
??隻剩下薑永輝一個人站在原地，低著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抬起頭，慢慢向江鳶家走去。
??他不是要去找江鳶，而是去騎回他的電摩。他現在沒臉去見江鳶，隻想逃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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