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4
「來就來了,還買什麼東西?」夏母站在門口,眉眼笑開一臉的熱情。
夏母對未來的兒媳婦打心底里喜歡。
每周六顧煙都會到他們家來吃飯,成了她最退休以後最期待的事。
一大早,她就去了菜市場買菜,在廚房從上午忙活到了現在,張羅了一桌子的東北菜,這些都是顧煙喜歡吃的,家鄉的味道。
用夏傑修的話來說,「每周六都跟過年似的,都是托自己老婆的福。」
顧煙換上拖鞋,將買來的新鮮水果,輕車熟路的放到了廚房的冰箱里,「聽小夏說,伯父總是咳嗽,我買了幾斤水晶梨,伯母您晚上給伯父熬些梨水喝,能去肺熱鎮咳的。」
夏父一聽兒媳婦的話,挑了挑眉,對夏母炫耀道:「看顧煙多關心我,這麼忙,還惦記我這把老骨頭。」
顧煙嘴甜道:「叔叔,您才60出頭,那天我在樓下,有人還問我呢,說我未來公公是怎麼保養的,看著那天年輕。」
夏父是個不經誇的人,被顧煙這麼溜須拍馬了一通,笑的那叫一個得意,還佯裝謙虛的擺了擺手,「歲月不饒人吶,再怎麼保養,也跟你們這些小年輕比不了。」
夏母摘下圍在腰間的圍裙,一臉慈笑的開口:「都別愣著了,倆孩子都餓了,趕緊上桌吃飯吧,我給煙兒做了她最愛吃的鍋包肉。」
顧煙親昵的抱住夏母,有時候她真的感覺,夏母對她簡直要比親生父母還要好,讓她在這座城市裡,有一種家的感覺。
夏母知道她願意吃東北菜,還特意去書店買了菜譜,土生土長的上海人,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硬生生的做了一手地道的東北菜,就為了能讓她夠吃好。
顧煙從用心裡感覺到,夏家人是真心待她好的,知道她一個人在外面闖不容易,雖然她還沒有過門,他們待她還是和親生女兒般,關心備至。
夏傑修脫掉西裝外套,挽起袖口,略略抱怨道:「媽,您可真行,一桌子都是我老婆願意吃的菜,真是有了好兒媳,忘了好兒子。」
夏母白了夏傑修一眼道:「還跟自己媳婦爭風吃醋上了,媽給你和煙兒買了兩件羊絨衫,吃完飯去房間試試,看看大小合不合身,最近降溫,都別凍感冒了。」
顧煙停住筷子,替夏母倒了杯果汁,心疼道:「伯母,您怎麼又花錢了,我和小夏錢都夠用,我們都這麼大了,該我們孝敬您和伯父。」
夏傑修在一旁笑著嘮叨道:「我媽是怕她的寶貝兒媳婦凍感冒了,你看看你,冬天還穿那麼少,得關節炎了怎麼辦?」
顧煙笑笑,伸出纖細的手指,點了下夏傑修的額頭道:「還好意思說我,你不也是一樣,要風度不要溫度。」
吃完晚飯,顧煙去廚房幫夏母的忙,她在水池邊刷洗碗筷,而夏母則在切水晶梨,想趁顧煙沒走的時候,給她熬點冰糖梨水,帶回去晚上回家喝。
從夏家出來,已經快要十點鐘,夏母的做飯的手藝實在是太好,這半年,顧煙每周六定點蹭飯,正好胖了快要十斤,現在一臉的膠原蛋白。
「我媽今晚的意思,讓我們明年五一結婚,如果你覺的太趕,再商量商量。」
夏傑修伸出右手,把著顧煙的肩膀,和她換了個位置,不想讓她走在機車路上。
上海小摩托車很多,上班族的代步工具,他們有些人騎車像是不長眼睛似地,橫衝直撞,稍一不注意,沒準就撞到人家的摩托輪上,太危險。
顧煙想了想,有些猶豫道:「好像是有點匆忙,明年我公司應該會很忙,再等幾個月看看吧。」
夏傑修攬著顧煙的肩膀,挺拔的身影籠罩在頭頂的昏黃路燈下,「聽你的,到時候我們在上海辦一場婚禮,然後我再陪你回興城,辦一場答謝宴,兩邊都不能虧待。」
顧煙抬眸,看著對他包容到骨子裡的夏傑修,他對她笑的樣子,永遠給人感覺如沐春風,讓人很舒服。
這樣的笑容,讓她不自覺的,又想起那個男人的深沉嚴肅,望著夏傑修陽光帥氣的俊容,她一時有些怔仲。
夏傑修將她送回家,然後一個人回了浦東那邊,來回的路上,要開將近兩個小時的車。
兩個人交往了這麼久,也沒有發展到同居的階段,倒不是說有多貞潔烈女。
直到現在,顧煙心裡還有很大的陰影。
都是那個叫陸晧謙的男人,為她留下的。
她明白一切沒有塵埃落地之前,不要那麼輕易交出自己所有的底牌,無論對方愛不愛你,什麼都要等結婚以後再說。
回想當年,那個在修車行里,對著陸晧謙脫衣服的自己,為了找尋安全感,求著陸晧謙要她的自己,那時的每一個舉動,說過那些不要臉的話,如今都像是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到她的臉上。
什麼叫做成長,顧煙覺得自己比以前成熟很多,這兩年越發覺得她以前有多無知,也難怪,陸晧謙一句,我累了,對不起,就能夠全身而退。
***
清晨的第一縷霞光透過白色的窗幔。
客廳的敲門聲,叫醒了還在熟睡中的顧煙,她揉了下惺松的睡眼,打了個哈欠,伸了一下懶腰,一看牆上的表才七點多,昨天回家處理公司的事情,一直弄到很晚,現在她不過睡了三個小時。
她套上了珊瑚絨睡衣,這才走到玄關,去給夏傑修開門。
夏傑修只要休息,就會一大早過來,為她買早餐。
顧煙說了好多次,讓夏傑修不用專門跑這麼老遠來送早餐。
他們住的地方隔的那麼遠,早上又很堵車,時間都花費在路上,為了吃一頓早餐,讓自己男朋友每天凌晨五點鐘出門,這是不是有點太霸道了。
夏傑修偏偏不聽,還嘲笑顧煙不懂浪漫,他給她買的不是早餐,是愛心早餐,這吃了以後多讓人感動。
顧煙笑了笑,和夏傑修談戀愛,還真感覺自己回到了學生時代,簡單快樂。
顧煙放下筷子,拿過紙巾擦了擦嘴,「我下午先出去辦點事,然後去商場給伯母挑生日禮物,伯母最喜歡什麼?」
「我媽當然最喜歡兒媳婦嘍,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忙,早就替你提前買好禮物了,到時候你拿去就好,就說是你精心準備的。」夏傑修揉了下顧煙的短髮。
看著顧煙這一頭利落的短髮,他還是一臉的惋惜,比顧煙還要捨不得,他從牛仔褲的口袋裡,摸出一個小豬造型的粉色發卡。
趁顧煙不注意,溫柔的扳住了她的頭,將發卡別在了顧煙的栗色長劉海上。
夏傑修就像是個大男孩似地,嘴角笑彎道:「小豬,戴小豬.好搭調。」
顧煙取下發卡,放在掌心上,瞧著這頭憨憨的小豬,調侃道:「幼稚死了,現在初中生才戴這些小玩意。」
夏傑修湊上顧煙的臉頰吻了一下,「我老婆在我眼裡,永遠十八歲。」
顧煙端過桌子上的水,喝了口,淺笑道:「被伯母養的一臉膠原蛋白,能不顯得年輕嗎,好像都有點嬰兒肥了。」
夏傑修從牛仔褲兜里掏出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輕點了兩下,揚了揚手,招呼顧煙道:「寶貝,好幾天都沒合影了,來給個面子,記錄你的嬰兒肥。」
夏傑修的這聲寶貝,讓顧煙一剎那失神,腦海里掠過那張冷漠的峻顏。
耳邊彷彿聽到他在耳邊溫聲的開口,喚著:「寶貝,到時一定好好抱抱你。」
很快,顧煙敲了敲自己的頭,想讓自己立即終止一清早的胡思亂想。
夏傑修察覺出了顧煙的心不在焉,不知道在她在想什麼,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快拍,然後我把微信頭像換了,那張合影都用了一個月了,該下崗了。」
顧煙一聽,夏傑修要把合影當頭像,拒絕道:「怎麼也要化化妝再上相吧,我現在穿個睡衣,成了什麼樣,邋遢死了。」
夏傑修聳了聳肩道:「哎呀,你就夠美了。」
話落,他將顧煙攬在懷裡,按下快門鍵,照片里夏傑修又展現出他的招牌笑容,頰邊露出淺淺的酒窩。
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總會時不時的想要像身邊的朋友,炫耀著有你在身邊他很幸福。
夏傑修就是這樣的人。
他微信的朋友圈裡,都是和顧煙的合照,從他們交往開始,記錄著生活的點點滴滴。
就連相冊封面,都是他和顧煙一起去游古鎮,顧煙坐在河邊時他為她拍的照片。
如今,夏傑修身邊的朋友,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的女朋友叫做顧煙,兩人的感情很好。
***
顧煙辦完事,回到公司,已經接近傍晚。
她和員工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回到了辦公室,坐在辦公椅上,打開手提電腦。
剛登錄q丨q,屏幕右下角彈出了新聞頁面。
——懷成集團上海分公司,懷成大廈設新址,層數112層,樓高632米,成為目前中國已經建成的第一高辦公商務樓。
顧煙直接關掉小窗口,心裡嘲笑自己,當年的白日夢,做的確實太離譜。
還什麼入股懷成集團,創業以後她才知道生意有多難做。
她成天累的和哈巴狗似的,現在公司里的員工人數,還沒有人家懷成大廈一層的保潔人員多。
她雖說心裡恨死了陸晧謙當年的絕情,不過不能不說,她還是很佩服陸晧謙這個人,他能撐得起這樣宏偉的跨國企業。
回想她的創業經歷,一家小公司都經歷了那麼多,更何況是白手起家建立商業帝國的陸晧謙。
也難怪他為人城府深,有閱歷有手段有魄力,她根本就不是一個階級的選手。
也應徵了一句話,人家想要玩你,太輕鬆,根本就不用過腦子。
她就屬於全心全意投入,最後被人家賣了,她還在那裡替人數錢的主。
之前答應了要去老楊那裡喝茶,顧煙只不過是敷衍了幾句,誰知道,老楊竟然到了她的辦公室,親自請人。
都在同一層,低頭不見抬頭見,顧煙也不好駁了老楊的面子,只能放下手頭上的事,去了老楊在隔壁開的廣告公司。
大紅袍,顧煙沒有帶,她也不知道,老楊還記不記不得,她說要帶好茶過去。
老楊的辦公室里,不光只有顧煙一位客人,在三層開裝飾公司的老鍾也在。
和兩個快要五十歲的男人,坐在一起聊天,這種場面,顧煙早已經習慣,誰叫她身邊,都是些江浙的小老闆,年齡都還差不多大。
老楊坐在紅木靠背椅上,嘴裡銜著煙道:「看到今天的新聞沒有,懷成集團在浦東世紀大道的辦公樓不用了,現在公司搬到徐家匯那邊去了,112層的大廈,都是懷成集團的。」
顧煙在一旁默不做聲,她只是笑了笑,暗想他們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事非要扯到懷成集團上,無形中揭人傷疤。
老鍾磕了磕手中的煙斗,羨慕道:「辦公大廈112層,這一天光是電費得有多少,估計都快趕上我們公司的一年的效益了。」
老楊在一旁眉飛色舞的附和道:「唉~誰說不是呢,懷成的總裁那是什麼人物,人家養得起那麼多人,聽說每層還都是豪裝。」
顧煙皺了皺眉,和這兩個老煙槍在一起,不知道讓她吸了多的二手煙。
她依舊不說話,不想參與一點,和陸晧謙沾邊的話題。
老楊笑呵呵的望著坐在一邊,一言不發,只管喝茶的顧煙,悠悠開口:「小顧,怎麼不說話?」
顧煙揚了下唇道:「光顧著喝茶了,楊哥鍾哥,你們聊,我在這裡聽點人生經驗就好。」
話還沒落,就聽到老鍾突然拍響了他的大腿根,說道:「誒,我還見過懷成集團的老闆一次呢。」
老楊眼睛提溜轉了下,不太相信老鍾說的。
做生意的人,十句話有九句話,要麼就是吹牛,要不就是虛話,可信度很低。
老鍾對上老楊懷疑的眼神,聲音提高了半分,「你還別不信,我前天晚上去新的懷成大廈門口接人,在門口碰到了車隊。」
老楊倒了口茶,潤嗓道:「你是接小情人去了吧,懷成集團高層,哪個出行沒人在後面擁著,從哪看出來是他們老闆的。」
「當時我站的也不算近,就看到個穿黑西裝的男人下車,那陣勢好傢夥,後面跟著七八個保鏢,和拍黑幫片似的。」老鍾說到激動處,從椅子站了起來。
顧煙不願意去猜老鐘的話有沒有水分,如果真像是他所說的,那老鐘口中穿著黑色西裝的人,也許就是陸晧謙。
按照常理,懷成大廈換了辦公樓,他這個做老闆的,再不管也不能一面不露,這有點說不過去,他人在上海也是正常的。
可那又怎麼樣呢,已經過了三年,陸晧謙應該已經記不清她的樣子,他早就將她從他的生活里徹底抹掉了,她何必多關心,他是不是回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