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2
陸皓謙是什麼脾氣,就算他對長輩再怎麼敬重。
他也已經給了他們太大的面子,得寸進尺,明碼標價這種事,在他這裡行不通。
在顧煙家這兩天,讓陸皓謙越來越心疼顧煙,自卑敏感這些問題,不怪她。
在貶低挖苦聲長大中的孩子,和在正常家庭里成長的孩子,能一樣嗎。
顧煙覺得自己是丟臉丟大了,陸皓謙把她家的那些爛事,看得是清清楚楚。
她從來不否認,市儈是對這個家的最好形容詞。
表哥楊克暘是被她徹底給得罪了,得罪的還不輕。
楊克暘是老楊家的獨苗,家裡都是女孩,他從小就受家裡人的偏心,連楊翠都對她的侄子百般好。
顧煙不自討沒趣,想要和楊克暘緩和關係。
她又沒做錯什麼,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楊克暘他能幹嘛?從小到大,幹什麼都不行
陸皓謙身邊的人,她只見過兩個,一個是高賓白,一個是陳煒。
高賓白在澳門管理賭場很多年,上次她也去過澳門,s的規模她是見識過的,要是沒有能力,怎麼會把賭場管理的那麼風生水起,黑白兩道,通吃。
陳煒就更不用說,懷成大廈的大小事,也都是一直他一直在負責,聽說還是個牛津畢業的博士生。
顧煙現在是能避開,就要避開。
陸晧謙靠在牆邊,開口說:「顧煙,我兒子要來上海,你有沒有意見?」
顧煙躺在自己的床上,這張床陪了她十幾年,還是六七歲的時候,顧永明找木匠給她做的。
床很窄,她一個人睡正好,這幾天身邊多躺了個陸晧謙,連翻身都翻不了,就差騎到他身上睡。
「我當然沒意見。」
顧煙想起願意穿帆布鞋的lero,是打心底里喜歡。雖然是陸晧謙和別的女人生的兒子。
不過跟了陸晧謙,她早就已經做好了當后媽的覺悟和準備。
「那就好,他還是很聽話的,不會給你添什麼麻煩。」
陸晧謙心裡有點顧忌顧煙的情緒,畢竟顧煙還很年輕,突然身邊多了個小孩子,怕她會不習慣。
「陸晧謙,你真沒給我們家買房子?」顧煙轉過話茬,審視的看著靠在牆邊的男人,他正在低著頭弄手機,像是在處理公事。
陸晧謙這種人,微信簡訊,收到了以後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不會理的。
這點讓顧煙很放心,現在網路那麼發達!也不怕哪個小嫩模能對陸晧謙信息轟炸,不出一分鐘,他指定嫌煩。
看來當初,她絕對是走了狗屎運,給陸晧謙騷擾到身邊。
陸晧謙面色不改,「當然沒有。」
陸晧謙的話,讓顧煙很懷疑,她是了解自己這個媽的,可算是碰到了一座金山,怎麼也要撬點金塊下來,要說什麼都沒要,她可不信。
她從床上坐起來,像是個訓導主任一樣,站在陸晧謙面前,「我要聽實話。」
陸晧謙就像是遲到的學生,被堵在牆邊,但學生長得有點老,表情也有點晦暗。
陸晧謙笑了笑,「這就是實話。」
剛剛還晦暗的冰山臉,臉上帶著如沐清風的笑容,顧煙攥了攥手心。
她算是認清了,在陸晧謙面前,她就是個m,受虐心理嚴重,她倒是很喜歡看陸晧謙板起來的那張臉。
顧煙不自在的皺了皺眉峰,「我們結婚了,你要買,我沒意見,也不攔著你,誰讓我找了個財大氣粗的老公,現在不行,現在我只是你的女朋友,接受不了那麼多。」
「財大器粗」這個形容詞陸晧謙倒是很喜歡,聽了唇角微勾。
「我知道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會是我老婆。」陸晧謙低著頭,貼在顧煙的耳畔開口。
兩人聽到門外有動靜,出了卧室。
看到一幫親戚過來,又是好心情全無。
他們在興城呆的這幾天,家裡就沒有一天消停時候,七大姑八大姨,遠方的親戚加表哥,好不熱鬧。
顧煙胸口有些發痛,她同情陸晧謙,為了她,要來這裡聽每天耳邊的聒噪。
她是可以習慣的,從小在這種家庭環境下長大,耳朵都已經被磨成出了繭子。
唯吾獨尊慣了的陸晧謙,估計早就在心裡煩死了,只不過是不說,給她面子。
親戚們呆到快要凌晨才走,最後只剩下楊志峰和楊克暘留下來。
陸晧謙本身這段時間休息就不好,他的眼睛已經熬的猩紅,眼底布滿血絲。
他一臉疲憊的靠在沙發上,聽著楊志峰的工廠改建計劃,楊志峰還讓他支招。
顧煙看不下去,挽起陸晧謙的手臂,「都幾點了,還不睡覺,你不睡,我舅舅和表哥還要睡呢。」
她這話雖說表面上是在埋怨陸晧謙,只要不傻都能聽的明白。
這是反話,你們不睡,就拉著陸晧謙陪著,也是夠了,挺大歲數的人,怎麼就不能有點眼力見。
楊志峰有些不開心了,他清了清嗓子道:「陸先生正在跟舅舅談生意,顧煙你先去睡。」
他雖然不高興,不過這次態度倒是好了不少,不敢再惹陸晧謙的眉頭。
「談生意」陸晧謙無奈失笑,他什麼時候想過,要跟一個年收入不到五十萬的小老闆談生意。
只是為了給楊家人面子,怎麼說都是顧煙的長輩。
但他是從心底里感動很煩,楊志峰的工廠改建計劃,在他看來,都是異想天開,根本就行不通。
顧煙固執道:「我沒有他,睡不著。」
楊克暘開口道:「還抱著睡嗎?煙兒你多大了,陸先生這麼忙,女孩子不要黏人。」
顧煙冷笑了一聲,黏自己男人,還被教育。
她這想指著楊克暘的臉說:「是你們太纏人了,哪比的上你們的臉皮厚,和塊大年糕似的緊貼著陸晧謙,貼也就貼了,話里話外都是想撈點好處。」
陸晧謙察覺出顧煙的臉色變得難看,她拍了下她的手,溫聲開口:「乖,你先去睡,我一會就進去了。」
安撫好顧煙,他點了支煙,發現楊志峰在盯著他手裡的煙看。
陸晧謙把煙盒遞到楊志峰面前、
他不喜歡抽中華這種老腔調的煙,一般都是抽marlboro或者雪茄,只不過marlboro要比中華便宜的多。
楊志峰手裡拿著煙盒,他是個老煙槍,看煙盒就知道,陸晧謙抽的煙還不到五十塊。
也難怪,他曾經聽廣州的幾個朋友說過,香港人十個有八個偏愛marlboro,尤其是白色的marlboro,味道純正,焦油量不高。
陸皓謙懶得再跟他們耗費時間,確實已經很困,他聲色平淡的開口說:「你們先聊,我有點累了。」
楊志峰和楊克暘看到陸皓謙臉色有些難看,抬腕看了看錶,的確時間有些晚了,也不好多留。
正巧楊志峰也沒煙了,他直接把陸皓謙的煙給揣到了兜里。
這一舉動被陸皓謙看在眼裡,他苦笑了一聲,沒說什麼。
就剩下這半盒煙,現在也被楊志峰給拿走了,晚上不知道怎麼熬,煙癮上來的滋味,不好受。
***
在興城這幾天,處處刷新著陸皓謙的三觀。
他一直控制著自己的脾氣,很怕忍不住,像對待員工那樣,去罵這些人,別太過分。
他不是自視過高,想著如果是別的男人,接觸到顧煙的家人,準保會被嚇跑,他們就像是無窮的溝壑,難以填滿。
「陸先生,你怎麼不多留兩天。」楊翠依依不捨,挽留著陸皓謙,便宜還是沒占夠。
陸皓謙提醒楊翠道:「我父親冥壽要到了,我必須要回香港,這件事不能耽誤。」
香港,對楊翠來說…太有吸引力,她這大半輩子沒出過興城,也想出去轉轉,要借女兒的光。
她把這個想法,偷偷地告訴了顧煙,讓顧煙跟陸皓謙好好說說,也把她帶去。
顧煙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無奈道:「媽,等我以後有錢了,在接你去香港玩,現在不行。」
楊翠急的額上都滴了幾滴汗,恨鐵不成鋼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開竅,幹嘛用你的錢,陸皓謙有都是錢。」
顧煙想給自己的腦袋上貼一個二維碼,讓楊翠掃一掃。
「滴」一下。
看在她眼裡,把女兒賣給陸皓謙,能值多少錢。
顧煙態度堅決,「不行,這次您不能去,他在香港不會多待,掃完墓就會回上海,您說您瞎湊什麼熱鬧。」
她是真不想,家人再給陸皓謙添麻煩。
這陣子家裡人表現出的貪得無厭,她看了都頭痛,更何況是陸皓謙,人家嘴上不說,不代表心裡會不介意。
陸皓謙做的這些忍讓,顧煙都看在眼裡。
自知道這點她就比不上冷虞歡,上次maggie給她發來的視頻,人家家庭聚會是什麼樣子的。
在一棟歐式裝修的別墅里,陸皓謙和岳父喝著紅酒談笑風生,估計談的都是跨國大生意。
再看看自己家,亂成一團,每個人都陸先生的叫著。
生分、貪婪、市儈、全部被占齊了。
顧煙咬緊牙關,就是楊翠不同意去香港的事。
楊翠沒有辦法,只能抱憾的搖了搖頭,嘀咕道,「女大不中留,一點也不知道。向著家裡人。」
***
不僅楊翠沒去成香港,顧煙也被留下。
陸皓謙在香港那邊的生意出了一點問題,不得已改變行程,提前一天去香港處理事情。
顧煙則自己一個人回了上海。
請了一周假,回上海還來不及休息,就要去懷成集團的人事部銷假。
折騰完回家已經快要八點。
上到二樓,看到客廳的沙發上,睡著個小人。
張嫂跑到樓上,聲音很小聲的告訴顧煙說:「陸先生的兒子,下午過來的。」
顧煙放下包,坐在沙發上,望著穿著一套迷彩服的小lero,他小胳膊舉到頭頂,呈現個大八字,睡得很熟。
「冷虞歡怎麼放心兒子,一個人過來?」她自言自語道。
不敢抱熟睡中的lero回房間,她沒有那麼大的力氣,怕把lero抱摔了,這可是陸皓謙的命根子。
要是這孩子有個摔傷碰傷什麼的,陸皓謙不得心疼死。
顧煙讓張嫂從卧室里拿條毯子,動作很輕地幫lero蓋在身上,怕他在客廳睡著,凍感冒。
顧煙退到二樓的陽台,掏出手機,給陸皓謙打電話,想要告訴他lero來上海了。
那邊一直沒有人接,猜想應該是在忙。
和陸皓謙在一起久了,她學會了,第一遍電話不接,她不會再打第二遍,不會給陸皓謙添亂。
「顧姐姐,想不想我?」收起手機,鬼馬精靈的lero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出現在顧煙身後。
「應該叫阿姨…」顧煙半蹲在地上,寵溺地抬手幫lero弄了弄髮型,這小子,一直很看髮型。
「你長得不像阿姨像姐姐,我老爸呢?」lero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
顧煙走到廚房,從冰箱里取出一盒巧克力布丁,遞給lero,「他在香港,過幾天就會回來。」
lero手裡捧著布丁,像是個小大人似的,長長地嘆了口氣,「我還以為老爸在,媽咪讓人把我送來的,他又不來接我,等了他好多天。」
顧煙手裡掂著一個小銀勺遞給lero,對lero解釋說:「你老爸這兩天很忙,很快就會回來,你一定可以見到他。」
lero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顧煙,「顧姐姐,我會不會在這裡給你添麻煩,媽咪說了,不讓我多待。」
都說父母離異的孩子懂事的早,lero的敏感像是一根刺,扎進了顧煙的心頭。
她笑著對懂事地lero說:「當然不會給姐姐添麻煩啦,姐姐很喜歡你的。」
lero小臉變得嚴肅,他倒是開始同情起了顧煙,「顧姐姐,你為什麼要跟我老爸在一起,他發脾氣很兇的。」
「你老爸罵過你嗎?」顧煙問lero說。
lero小腦袋搖了搖,「我經常見他跟媽咪吵架,他們兩個都好凶,媽咪摔東西,老爸罵媽咪滾,他們以為我聽不到,每次我都在樓梯口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