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9
回興城的路上，司機在車裡單曲循環，《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顧煙聽的動情，很喜歡其中的一句歌詞，「明知你不在還是會問。」
這幾天和陸皓謙相處的太壓抑。
他似乎永遠在忙，兩人之間的話越來越少，應該是根本沒有什麼說話的機會。
「我媽要是管你要房子怎麼辦？」顧煙離陸皓謙稍微坐近一些，神色擔憂。
她很怕楊翠見到陸皓謙獅子大開口。
怕陸皓謙瞧不起他們一家，覺得唯利是圖，是在賣女兒，她還沒有和陸皓謙結婚，憑什麼去管人家要房子。
以前陸皓謙說過的一句話，顧煙永遠記得，「我不欠你的。」確實，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要求陸皓謙做任何事。
陸皓謙玩弄著顧煙的一頭長發，挑起一捋髮絲，纏繞在手指上，「你希望我怎麼做呢？」
顧煙笑著開口，話語間透著堅決，「不要給了，無功不受祿。」
陸皓謙神色如常，答應道：「好，那就不買。」
顧煙重重地嘆了口氣，她不難想象，陸皓謙到自己家是什麼場面。
張燈結綵？列隊歡迎？這些都不誇張，會是他們家人做出的事。
「陸總，陳市長來電話，說您的手機關機了。」坐在副駕駛的林振東開口說。
他恭敬的伸長胳膊，將手機遞到陸皓謙的手裡。
「嗯，知道了，我過段時間會再過去一趟。」陸皓謙接過手機，通話時間不過一分鐘，便掛斷了電話。
顧煙凝目沉思，她剛才清清楚楚的聽到林振東說的是誰，可從陸皓謙的神態，還有說話的態度，怎麼能想到對方是一市之長。
果然，這是個金錢社會，有錢就是人上人，她是不是該慶幸，陸皓謙高興的時候，還會願意跟自己聊天，也會發微信，說一句我想你了。
有點容易滿足！
陸皓謙一路都在想事情，這才發現這個新手司機，正單曲循環著一首歌，他可沒有顧煙的好雅性。
冷聲開口，「把歌關掉，放了一路了。」
***
陸皓謙回到興城，不免有些懷念，在這裡那段最輕鬆的日子。
那時候他不用想著懷成集團，也不用每天考慮怎麼去養活懷成集團的那麼人，活的逍遙自在。
再回來，一切都不同了。
楊翠早早帶著全家人出動，在樓下望眼欲穿的等著。
現在只要是有老鄰居路過，不管人家問不問，她都會對人家說，「我在等我們家女婿，他是懷成集團的老闆。」
鄰居們聽到的話，都恐慌地，睜大眼睛，打量著楊翠，不知道她腦子是受了什麼刺激，人瘋了…
一輛黑色路虎停在修車行門口，先是林振東從副駕駛里走下來，顧煙也推開車門，跳下車。
見到自己女兒從路虎車裡下來，楊翠差點激動的紅了眼眶，嘴裡不斷念叨著，「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和顧煙之前想的沒有出入，她看到了自己的舅舅，舅媽們，還有姥姥，姥爺，表哥，除了表妹表姐人在上海，其餘的都來了。
穿著牛仔褲，黑色商務翻領短袖T恤的陸皓謙最後下車。
他看到顧煙的這幫親戚，之前讓陳煒調查過，所以他都能叫上名。
「媽，你們在這裡等多久啦？」顧煙不知道先跟誰打招呼，這種場面，讓她很不舒服。
從心底里，她是不太喜歡這些親戚們的，畢竟從小是在被他們瞧不起的環境里長大。
楊翠卻直接忽略了陸皓謙的話，真的哭了出來，她情緒激動地走到陸皓謙面前，「陸先生，一路辛苦了。」
陸皓謙哪能不記得，楊翠過去對待他是什麼態度，罵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在他心裡倒是無所謂，再怎麼樣，楊翠都是顧煙的母親，想娶人家女兒，拿什麼態度對待他，也不過分。
顧煙親眼看到她的老媽，在陸皓謙面前哭了，她揉了揉太陽穴，看來比她想象的還要誇張。
親戚們的表現，也是有過之而無不過及，眼睛都只直直地盯著陸皓謙去看。
陸皓謙開口笑道，「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讓你們在樓下等那麼久。」態度很隨和。
「等您是應該的，應該的。」
「我們上樓說吧，陸總站在這裡別累到。」
「對對對，上樓說，上樓說。」
楊翠還沒來得及開口，其他親戚們，便七嘴八舌道。
顧煙發誓，這是她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見到她的舅舅舅媽們，可以露出這種一臉獻媚巴結奉承表情。
在她的記憶里，他們一直都是從來不拿正眼看人。
尤其是她的舅舅，每次跟她說話的時候，都會帶著聲不屑地哼笑，讓人聽了從心裡討厭。
這些人里，也只有顧煙的父親顧永明，算是正常，他一聲不坑地站在原地，頭一直低著。
秘書林振東也是個人精，否則他也不會混到今天這個位置。
一眼就能看穿，顧煙家裡都是一幫怎麼樣的人。
他們的表情，哪個不是顯露出小市民的樣子。
林振東開始同情他們的陸總，前妻是出身豪門。
冷虞歡的父親冷開志沒有經商前，是斯坦福大學的教授，母親也是個藝術家，人家是什麼家庭氛圍，再瞅瞅眼前這一家人。
真是掉進了貧民窟里。
***
林振東和司機把陸皓謙讓特助準備的登門禮，拎上樓。
準備登門禮的時候，陸皓謙太忙，沒有親自去過問，卻不想，特助準備的都是些冬蟲夏草，銀耳燕窩，再不就是玉器，茶壺。
陸皓謙知道，這些東西在楊翠眼裡，一定很不值錢。
北方人喜金不喜玉，莫不如直接送點金子，才能討楊翠關心。
「來就來了，幹嘛還東西呢？」楊翠嘴上雖然這麼說，可還是忙不迭的從林振東手裡接過禮盒。
陸皓謙笑著開口，「哪有空手登門的道理，您全收下吧。」
楊翠用眼睛偷瞄著手裡的禮盒，感覺沉甸甸的，嘴角揚的老高。
「陸先生，以前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咱們翻篇。」
夾在中間的顧煙，眉頭緊緊地皺著，這哪像是對女兒男朋友說的話，大人不記小人過都用上了。
陸皓謙開口道：「您別這麼說，當時情況特殊，我理解的。」
陸皓謙是什麼人，他想要說場面話，永遠都會說的很漂亮，不過是看他有沒有心而已。
「陸總，我們前陣子看了新聞，中冶的事情解決了嗎？」顧煙的舅舅楊志峰，遞給了陸皓謙一根煙，開口說。
楊志峰開了個小工廠，不想像他姐姐楊翠那樣，說些上不了檯面的話，說話怎麼也要深度。
陸皓謙回答說：「差不多了！」
他其實是對楊志峰沒什麼好感的，顧煙自卑的心理，從一定程度上，和他們這些人，逃不了干係。
他雖然嘴上不說，其實很心疼顧煙的成長環境，她說在被人的冷眼和貶低聲長大。
「沒有影響生產吧？」楊翠和顧永明去了廚房做菜，作為這些人里最有錢的楊志峰，開始和陸皓謙談起生意上的事。
陸皓謙興緻缺缺，不願意和楊志峰詳細回答，「影響了，不過沒辦法。」
顧煙被楊翠喚到了廚房，楊翠是越看顧煙越有出息，眉眼高翹，「誰能想到，陸皓謙是懷成的老闆，煙兒，你可別怪媽當時逼你，幸虧你當初堅持住了，媽下半輩子可就指著你了。」
顧煙點了點頭，她沒有什麼好說的，就算沒有陸皓謙。
父母的下半輩子，不還是要靠她，贍養父母是天經地義的事。
一直沒有說話的顧永明，愁容不展道：「我們家和陸皓謙差距太大了，你應該多擔心擔心女兒，別現在還沒怎麼樣呢，就成天琢磨著怎麼讓女兒管男人要錢。」
楊翠憤怒的瞪了顧永明一眼，「你就是窩囊，我們家煙兒，現在是懷成老闆的女人，錢對陸皓謙來說算什麼？他多的是，指著你，我們娘倆一輩子都住不上大房子。」
顧永明心疼的看著顧煙，「你這麼做，不是讓女兒被人家瞧不起嗎，你讓陸皓謙怎麼看我們家，賣女兒？」
顧煙恐怕他們吵起來，勸架道：「爸媽，我才剛到家，你們就吵，那麼大聲被陸皓謙聽到怎麼辦？」
聽到陸皓謙的名字，楊翠這才收斂，她是悔不當初，現在想起以前和陸皓謙說的那些話，晚上都睡不踏實，怕他往心裡去。
楊志峰沒完沒了的和陸皓謙談生意上的事，顧煙的表哥也摻和進來。
陸皓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和他們溝通，只能笑著附和。
楊志峰說的那些生意經，在他眼裡就是個笑話。
要不是他們是顧煙的親戚，為了給顧煙面子。
他又怎麼會和一個小工廠老闆，談生意。
楊志峰的工廠，一年下來賺的錢，還不到三十萬，工廠規模只有六七個員工，就已經跟他談到了上市公司怎麼運作。
***
楊翠本來是想在家裡給陸皓謙接風，可來的親戚實在太多，只能去飯店。
顧煙一聽去飯店，立馬想到了家門口附近的雙福菜館，
她很喜歡吃他們家的紅燒獅子頭，還有鍋包肉。
她說要去雙福吃，除了陸皓謙以外，所有人都看了她一眼。
楊志峰怎麼也想不通，陸皓謙偏偏看上了自己的侄女，這丫頭是他看著長大的，成績不好，性格還靦腆，全身上下挑不出來點優點。
現在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墳上冒了青煙，堂堂懷成集團總裁，成了這丫頭的男朋友。
這種事，要不是親眼所見，跟誰說誰能相信。
就看她挑的飯店，一點也上不了檔次，真不怕陸皓謙笑話。
楊志峰咳了咳嗓子道：「顧煙，陸總怎麼可能去那種小飯店吃飯呢。」
顧煙無奈，感慨是不是所有人，已經把陸皓謙供奉上了，他怎麼就不能去小飯店。
他一個人餓了還能吃切片麵包呢，他可沒有那麼矯情。
陸皓謙握了下顧煙的手，「顧煙，你喜歡去那家吃？」
顧忌到一家人都在，他沒有叫顧煙寶貝。
顧煙可憐巴巴的看著陸皓謙，「是啊，他家的菜很好吃，地地道道的東北菜。」
「那我們就去那裡吧。」陸皓謙寵溺地看著顧煙。
陸皓謙知道顧煙最近這一段時間很不開心，也都是因為他太忙了，根本顧不得她。
廣州的事情讓他又忙又煩，這孩子對他一定是有意見的，只不過沒說出來。
可惜，哄人這種事，他不是很精通，只能打算在興城好好陪她幾天，別讓這傻孩子，再胡思亂想，以為他隨時會不要她。
既然是陸皓謙發話，楊志峰立馬變了嘴臉，連聲說好。
***
雙福菜館還真不大，只有一層，整間飯店也僅僅有三個包廂。
「包廂現在沒有位置。」穿著紅色旗袍的女服務員開口說。
「小破飯店生意還這麼火，你去告訴102，讓他們騰位置，說我給一千塊錢，幫他們結賬。」楊志峰闊氣地開口。
出門前，楊志峰就開始擺闊氣，主動說這頓飯他來請，到了飯店更財大氣粗。
此時的陸皓謙正攤開手心，任由顧煙幼稚的用手指在他的手心上寫寫畫畫。
顧煙實在懶得理楊志峰今晚弄得是哪出，他想請客就請，誰還攔著不成。
只是這裝闊氣，未免太誇張了。
顧煙看都沒看楊志峰一眼，「要不我們換一家飯店吧。」
楊翠也不理解他弟弟今晚是什麼意思，不讓陸皓謙掏錢，他倒來這裡亂糟蹋錢。
小飯店裡人家吃飯給趕出來，楊志峰的做法陸皓謙也覺得好笑，不過依舊面色無波道：「吃頓飯而已，不用非要進包廂。」
楊志峰嫌棄道：「那哪成，我們總不能和別的桌離近，太吵。」
陸皓謙有些無奈，從下飛機到現在，顧煙還什麼都沒吃，他輕聲問她說：「小笨蛋，餓嗎？」
顧煙哪能不餓，他纏著陸皓謙的手臂，踮起腳在他耳邊開口說：「你就讓請吧，反正不花錢，他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