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秦時出手（2）
顧九裏跟在阮特助身後往前走。
??雖然她確信秦時想見自己這句話是假的，但心髒還是忍不住加速跳動，猶豫了幾下，她裝作不知道阮特助撒謊的樣子，還是跟著來了。
??他們腳下是一條青石板鋪設小路，石板與石板的小縫裏斜生著青色的青苔，是這小城小巷充滿古樸感。
??“顧小姐，路有點濕滑，你小心。”阮特助轉過頭忍不住囑咐顧九裏，車裏不能開進小巷，他和顧九裏兩人隻能步行過來。
??“沒事。”顧九裏皺著眉，盡量忽視腳後跟被鞋邊緣摩擦的不適。她今天穿的是一雙裸色高跟鞋，走在這樣的路上，確實是一種折磨。
??越往小巷裏走，一家古樸的農舍建築就越明晰在眼前。
??顧九裏抬頭看去，望見小舍上掛著的“田記”牌匾，霎時間顧九裏想起很多關於“田記”的傳言，如什麽菜品好吃到爆炸，一天直接待幾位客人等等。
??總之田記是一家很火的餐館，可誰又能想到田記餐館坐落在桐城老街區彎彎曲曲的小巷深處呢？
??到達田記飯館後，田記的服務人員立刻上前接待，領著顧九裏和阮特助往裏麵走，邊走邊道：“秦少已經等你們很長時間了。”
??三人在大廳最裏麵一間屋子停住，田記服務員頓時噤聲，伸手推開半掩的木門，把格調坐到極致。
??聽到聲音，秦時回頭看來。坐在微光中的秦時五官輪廓很深，他微睨的眼皮輕輕挑開，露出一雙深黑的、捉摸不透的眸子，高挺的鼻梁連著好看的薄唇，下頷線流暢而精致，秦時光是坐在那裏，就成了一道風景。
??顧九裏感覺自己心微微加快了一點，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然而沒等她逃跑，秦時就率先開口：“來了？”
??秦時穿著普通的白衣黑褲，襯衫勾勒出他極好的身材，腹肌隱隱若顯，長腿則安放在桌子下無處屈伸。
??“嗯。”顧九裏輕聲道了個嗯，走過去在秦時對麵坐下，阮特助見狀，識趣地站在一邊不吭聲。
??秦時把剛倒的熱茶遞給顧九裏，舉動透出一股子優雅，搭話道：“阮特助說你是個頂級黑客，技術還在他之上？”
??“嗯。”顧九裏先是下意識點頭，然後覺得不對就猛地抬頭看向秦時，發出大大的疑惑，“嗯？”
??顧九裏沒想到阮特助會把她黑客G的身份告訴秦時，因此有些驚訝。
??秦時看著顧九裏沒有說話，幽深的眸光從未離開她身上，守在一旁的阮特助怕他好不容易組起來的局僵住，急忙在旁邊插話，挽救尷尬的氣氛。
??“顧小姐，秦少想請你幫他查一個IP，鎖定IP信號的位置。”阮特助拿出一旁早就準備好的筆記本電腦，遞到顧九裏手邊。
??“你多事了。”秦時冰冷的眸光掃向阮特助，他雖然想找到小九，但還沒到把顧九裏牽扯進來的地步。
??顧九裏不知道這件事的深淺，以為幫秦時找人是秦時去保釋江聽出來的一個條件，所以她接過電腦，認真道：“我可以幫你找人。但網絡中想鎖定一個IP太難了，我需要一點信息。”
??秦時沒再說話，看向顧九裏的眸光裏含有一絲絲複雜，他像是第一次認識顧九裏一樣，盯著她看了很久，沉默半響才說出一串數字。
??“郵箱賬號？”顧九裏聽到那串數字的時候，一種熟悉感從心底閃過，她立刻脫口而出這句話。
??“嗯。”秦時點頭，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桌子上，有節奏敲擊，“郵箱是她以前經常使用的，裏麵有她發的郵件。”
??“隻要登錄的網絡不同，IP地址是會變的。”顧九裏以為秦時是個門外漢，下意識解釋這些事情。哪知道秦時堅定地搖了搖頭，目光灼灼：“她說過，她使用的IP地址永遠不會變，我信她。”
??從不同網絡登錄郵箱，那麽發送過來的郵件也會呈現不同的IP地址，這是一種常識。然而顧九裏身為頂級黑客，當然知道黑客可以通過編寫程序來使自己IP地址不變。
??所以秦時要找的人，是一個黑客嗎？顧九裏皺眉，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順著郵件的IP往下排查和鎖定。
??農家小舍安靜下來，木桌上擺放的茶水水汽氤氳，在顧九裏噠噠噠敲擊鍵盤的聲音中，漸漸冷卻。
??大概十分鍾後，顧九裏忽然停了下來，她看著電腦屏幕上鎖定的IP，語氣飄忽不定地問秦時：“這個人對你很重要嗎？”
??“嗯。”秦時抿唇，身子繃緊，他是第一次被人問起這個問題，顯得有些緊張。
??“她偷了我一件東西，我要把她捉回來。”秦時低頭，碎發遮掩住眸子，讓顧九裏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隻是隱約覺得秦時大概是恨自己的。
??顧九裏確實通過郵箱鎖定了一個IP，但那個IP有點眼熟，甚至可以說十分眼熟，因為那根本就是顧九裏正在使用的IP地址。
??顧九裏萬分肯定秦時要找的人是她，可她腦海裏卻沒有有關秦時的任何記憶，所以秦時認識的是沒失憶的顧九裏。
??幾百年前自己借下的舊賬，沒理由讓她現在來還吧？顧九裏小心翼翼窺探秦時神色，隱藏自己鎖定IP的事，撒了個慌：“我鎖定不了那個IP的地址。”
??秦時看向顧九裏，總覺得她眸光有些躲閃，卻沒多想。他像是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連期待也不抱，輕聲說了句沒事。
??“阮特助說你想見我？”拋開查IP這件瑣事，秦時重新看向顧九裏，眸光深邃而灼熱。
??聽到這句直白的問話，顧九裏被一口水嗆住，臉立刻漲得通紅。
??這個時候阮特助特別有眼力見，忽視顧九裏幽怨的目光，替兩人關上門，跑了。
??阮特助可真是個不太聰明的牆頭草，向顧九裏撒謊時說的是“秦時想見她”，和秦時撒謊時說的是“她想見秦時”，如此粗陋的謊言，連借口都不帶換一下，偏偏兩個人都來了。
??“怎麽，難道你不想見我？”見顧九裏泛迷糊的樣子，秦時故意詢問，眼中暗光一閃而過，唇畔是一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笑意。
??“是，我想見你。”顧九裏尷尬得摳腳，桌子底下的手無處安放，索性承認了，“我想請你保釋江聽出來。”
??秦時笑容淡下去，像是星星一瞬間失去了太陽庇佑，沒有了發光源。這幾天F&G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不會錯過任何商業新聞的秦時當然知道江聽被警察以金融罪、間諜罪帶走。
??他和江聽沒什麽交情，唯一的接觸可能就是三個月前秦時重新查到小九的一點消息，一路查到了F&G，知道F&G是小九產業這件事。
??那個時候江聽就像懷揣餌料的聰明狐狸，不肯白白告訴秦時消息，隻讓秦時在桐城護著顧九裏，他就把小九的消息告訴他。
??想到至今下落不明的小九，秦時眸子多了幾分晦澀，同時還有一股怒意從心底升起。他不可置信地想，難道顧九裏來找他就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嗎？
??顧九裏亦在此時此刻回視著秦時，她淡淡的、不卑不吭神色告訴秦時，她真的隻是單單純純為江聽而來。
??莫名的煩躁籠罩秦時，他皺了眉，溫情一點點散失，話裏多了冷意：“我憑什麽幫你？”
??“江聽也是商業界的新星，你幫了他他應該會記得你一個人情。”顧九裏開口，把早就編好的話說出來。
??“我問的是我憑什麽幫你。”秦時冷聲打斷顧九裏，失手推翻了一杯茶。
??顧九裏靜靜看著那杯茶被推翻，茶水順著桌子往下滴。顧九裏覺得自己也像那杯被推翻的茶，所有的期待和幻想一泄而空。
??她抬起頭，眉目間有最猙獰的冷意，說出口的是最傷人的話：“我也想知道秦少你怎麽樣才肯幫我？讓我求你？讓我答應你的要求？”
??“好，我求你，我求你幫我保釋江聽出來。我也答應你的要求，不知道秦少你是希望我滾到離你遠遠的地方，還是再也不出現在你眼前呢？”
??秦時張了張口，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他沉默下來，半響冷聲道：“你知道就好。我雖然在公眾麵前承認你是我妹妹，但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所以你知道就好，知道你該離我遠遠的，滾到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放心，我會順了秦少心意的。”顧九裏斂下眼眸。她也確實不敢靠近了，被刺得一身傷，要怎麽收場？
??秦時看她沉默模樣，一股悶氣從心底生出來，秦時猛地站起身，伸手理理袖口，冷聲道：“江聽的事我也會幫你解決的。”說完秦時留下顧九裏，幾乎是落荒而逃。
??守在門口的阮特助隻聽到激烈的爭吵，爭吵過後秦時就推門出來了，神色冷峻地往外走。阮特助頓時後悔到極點，他今天擅作主張做了今天這場局是為了讓秦時和顧九裏關係緩和，而不是再次回到冰點啊。
??出了小巷口，秦時坐上阮特助開來的車，阮特助發動車子，準備開回薔薇公館時，秦時開口：“去警局。”
??阮特助吞了吞口水，暗歎秦時果然還是過不過美人關，答應幫顧九裏保釋江聽出來。
??兩人到達警局時已經是下午一點，接到消息的警員一早在大廳等待，見到秦時就拿文件走了上來。
??“秦少，你在這裏簽個字就行。”小警員指著右下角的地方道。
??小警員身後站著還在留守察看中的江聽，他隻是衣裳皺了點，看起來有點狼狽，沒其他任何事。秦時衝著江聽頷首，算作打了招呼，然後一點猶豫也沒有，低頭在文件上簽了字。
??“你……為什麽？”江聽問，他和秦時不算私交，秦時不可能無緣無故幫他。
??“江總，你別以為你有多大的麵子能讓我來親自保釋你。她來找我，我答應了幫她，僅此而已。”秦時冷聲回答江聽的話，“這是你第二次欠我人情，第一次是你求我幫我護著顧九裏。”
??江聽皺眉，明亮的大廳中他和秦時對峙，誰也不輸誰，半響他道：“那是交易，秦少。”
??“那個交易的報酬是你告訴我F&G上一任總裁是誰，所以那個人是誰？”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秦時。”這次江聽叫了秦時的名字，他笑容認真又參雜著苦澀，“你一直知道那個人是誰。”
??“神神叨叨。”秦時看了江聽半瞬，轉身就走。他的心空落落的，有什麽東西即將抓住，又從他指尖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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