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牙印
“顧小姐，你能來一趟嗎？半夜有人闖進學校，秦少受到驚嚇了。”晚上十二點一個電話打到顧九裏預留的手機號碼上，顧九裏沉沉的瞌睡一下子跑遠，睜開半是血絲的眼仰望窗外的星星。
??靜靜聽完自閉症恢複學校校長的話，顧九裏良久沒吭聲，半響她輕笑道：“不用了，既然送進了你們學校，那就是你們學校的事情。”
??……
??自閉症恢複學校。
??走廊上校長聽完顧九裏的話有一絲憤怒，雖然沒表現出來，語氣裏已經有了些不耐煩。
??什麽叫送進他們學校就是他們的事？顧九裏突然送來秦時這尊大佛，他們戰戰兢兢把人收了，結果轉頭顧九裏就不認人？
??秦時這個活在商業界頂端的人物得了自閉症本身就是駭人聽聞的事，他們收了秦時不知道會惹來多少人惦記，今天突然闖進學校的那個人不就是為秦時來的嗎。
??“顧小姐，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們隻是一所普通恢複學校，收秦少僅僅因為他是病人，你是病人的監護人，你總不能不管吧？”一連串的質問從院長口中冒出來，盡管他已經收斂了脾氣，聲音還是像洪鍾一樣響亮。
??這聲音傳進走廊最右端的房間裏，讓房間裏的秦時咬緊了唇，一點點把自己從門邊挪開。他剛剛是有期待的，期待顧九裏會來看他，可是看校長這麽凶，估計顧九裏是不來了。
??秦時有點想不通，顧九裏送自己來到這裏僅僅是因為他生病了嗎？如果是因為生病的話，顧九裏就該在知道他有病的第一時間把他送進醫院，而不是等到現在。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走廊上校長的聲音漸漸消失，房間安靜下來，能聽清一些別的聲音。
??秦時讓自己縮在牆角，聽著從牆另一側傳來的鼾聲，開始借著窗口射進來的微弱星光摳自己指甲。這次秦時下手很狠，很快地上就掉落了半截帶血肉的指甲蓋。
??下一刻，秦時看著指甲蓋上的血愣住，似乎不相信是自己摳下自己的指甲。
??原來顧九裏說得沒錯，他真的有病。
??月亮偏移，星光未暗，再多的光芒也照亮不了這間狹窄的房間和秦時空蕩蕩的內心。
??……
??“最右邊那間就是秦少的房間，我就帶你到這了。”值班老師李老師的聲音在走廊響起，他打著手電筒、拿著鑰匙圈在走廊上巡邏，他身後一米遠處跟著個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年輕人。
??年輕人長得並不難看，五官清秀，但是神色嚴肅，用力攥緊了藏在衣袖下的錄音筆。
??李老師還在自顧自講話，臉上堆滿笑容，伸出兩個指頭搓了搓：“希望王先生不要暴露，另外事成之後……那個錢……”
??“到時候打你卡上。”王爍金點頭，開始觀望四周，忽然問，“你們這沒監控吧？”
??“我帶王先生走的都是監控死角，絕對沒人發現。”
??王爍金點頭，在李老師的目光下去推秦時的房間門，門很輕易就推開了，秦時並沒有反鎖門。沒有李老師手電筒的照明，走進房間後的王爍金理所當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下。
??並且這個撞王爍金的東西還會動，王爍金嚇了一跳，很快垂頭看去，發現一個人影蹲在不遠處，警惕地看著他。
??那雙藏在黑暗中的眸子有些銳利，王爍金大概是被秦時壓迫的氣勢嚇到，兩口氣並做一口喘，腿下意識地發軟。
??他幹脆蹲下來，蹲在離秦時稍近的地方，小心翼翼套話：“秦……秦少，你真的得了自閉症這個病啊？”
??回答王爍金的是從空中飛來的某個東西，王爍金笑容僵住，往旁邊一躲，聽著秦時隨手擲過來的東西啪地一聲在地上碎成碎片。
??這應該是個花瓶。秦時用花瓶來丟自己，是想要他的命？王爍金眸子一點點瞪大，在秦時發瘋之前先一步跑出房間，然而自閉症恢複學校不止一個值班的老師，被秦時剛剛那麽一鬧，走廊四處都傳來腳步聲。
??……
??淩晨一點，這所普普通通的自閉症恢複學校燈火通明，校園各處多了很多巡邏的保安，似乎在防備什麽。
??開車趕來的顧九裏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遙遙天際下她想起還待在學校的秦時，臉一點點變得蒼白。校長似乎注意到了門口站著的顧九裏，以為她也是居心叵測進學校幹壞事的人，就晃悠著手電筒走過來。
??“顧小姐？”校長有點驚訝，他給顧九裏打電話時她不是說不來嗎，怎麽現在又出現在學校門口了？
??薔薇公館到這所自閉症恢複學校總共有一個小時半的車程，而從十二點到一點隻有一個小時。所以顧九裏從一開始就在騙校長，她在接到校長的電話加快速度趕來了。
??沒有多餘的時間敘舊，校長想起半個小時前受到刺激把半個學校砸了一通、至今把自己鎖在天台的秦時就一陣頭疼。
??求求來個神仙把秦時收走吧，學校再也經不起他折騰了。
??在校長小聲的嘀咕聲中顧九裏緩緩走到宿舍樓，一路上她看見許多碎在地上的椅子腳、被扯下來一半的窗簾，這些東西齊齊攔住人的去路，仿佛這裏剛剛發生了一場恐怖襲擊。
??目光一凜，顧九裏在通往天台的某個台階看見一滴血跡。
??“他受傷了？”顧九裏眸光藏著擔憂，忽略滿地的狼藉，徑自走向天台。
??果真如校長所說，天台的鐵門被關上，下麵的人怎麽用巧勁也推不開。
??想了想，顧九裏用了和之前一樣的方式，曲起手指扣了扣門，聲音不複冷靜：“秦時？”
??這次秦時用了最激烈的反抗方式，他拽著身旁的鐵棍反手丟在牆上，卻因為用的力道太大，砸門的時候鐵棍反彈，後端劃破了秦時的手掌。
??門外的顧九裏鼻翼動了動，聞見更為濃烈的血腥味。“砰砰砰”，連續不斷的拍門聲傳來，敲門聲中秦時赤紅著眼，惡狠狠地起身，猛地打開門把顧九裏拉進來。
??“秦時，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顧九裏還沒說完，秦時就一口咬上她脖頸。尖牙破開皮膚，顧九裏很明顯感覺自己脖子一痛，痛感還沒明晰，軟軟的，像果凍一樣的東西就舔過傷口，把浸出來的血珠卷過去。
??接著秦時又咬下去，很明顯他這次用了更大的力，喉嚨發出嗚咽，像孤狼一樣纏著顧九裏不死不休。
??“你不要我，我有病。”
??秦時在控訴顧九裏把自己送到這個自閉症恢複學校，眼尾通紅的樣子仿佛受了多大委屈。顧九裏在被人咬之後還淺淺笑了，伸出手去揉秦時的頭發，目光有些溫柔：“如果我不逼你，他們就要用別的方法害你呀秦時。”
??最後顧九裏閉上眼，任由秦時咬自己發泄，她的臉色在月色下看起來有點蒼白和脆弱。
??“以後，我們都不要用這種你死我活方式來傷害對方。”顧九裏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子堅定。
??她不送秦時去自閉症恢複學校了，治好自閉症的方法有很多種，不一定非要把秦時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那樣的話，他會害怕。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