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他嗔嬌
顧九裏牽著秦時走出網吧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陽光和煦溫暖，街頭人潮濟濟，所有的煙火氣一並襲來，讓人一笑。
??感受到秦時牽自己的手越來越緊，顧九裏無奈轉過身，幽幽看著他。
??犯病的秦時不喜歡和人對視，可是顧九裏的目光越來越灼熱，越來越有溫度，秦時就忍不住一點點抬起頭，用黑寂且沉的眸子直視顧九裏。
??歎了一口氣，顧九裏拽住秦時手腕不讓他抗拒地跑開，用手指一點點抹去他鼻尖的汗，然後把他衣衫上的帽簷拉得更低一些，用溫柔至極的語氣問：“這樣就不會太害怕了吧。”
??秦時愣愣的，下意識點了個頭，不像自閉症患者，也不像當初冷冰冰的秦時，有近乎嬌憨的可愛。
??怎麽有人生病了就變得這麽可愛了呢？顧九裏心軟得一塌糊塗，正準備說些逗秦時的話，兜裏的手機先一步響起。
??是江聽打來的，所以顧九裏沒什麽猶豫就接了。
??“小九，你上次設計的衣服做出來了，鬆翠路的服裝展近期就會舉行，你作為設計師，必須到場。”一開口就是服裝展的事，要不是江聽現在提起，顧九裏都忘了。
??“可以推掉嗎？”考慮到秦時的病，顧九裏皺著眉詢問，唇角清淺的弧度也消失。
??結果當然是不能。那個賭約是和凱瑟琳一早就約好的，不僅關乎顧九裏，也關乎F&G。
??魂穿以來的顧九裏又一次妥協了，認命地轉過身，站在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秦時麵前，踮起腳摸了摸他額前的碎發，哄道：“我們先不回家好不好？”
??“不，好。”僅僅兩個字秦時就說得費力。因為自閉症患者不喜歡和人溝通的緣故，秦時說完後鼻尖再次浸上冷汗，身體輕輕顫抖，一直沒出現的抗拒人群的反應終於出現。
??“那我把你送回家，你一個人待著好不好？”顧九裏商量。
??“不，好。”出乎意料的，秦時想也不想就答了。
??“這麽任性啊。”顧九裏笑出聲，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起，唇角的笑有些動人，她再次踮起腳拍了拍秦時頭，聲音軟得一塌糊塗，“必須要選一個。”
??秦時後退一步，拒絕她的觸碰，一邊發著抖，一邊後退：“不可以，像小孩子。”
??意思是，顧九裏不可以像對待小孩子一樣拍他頭。
??顧九裏索性也不靠近了，站著原地笑著看他：“所以是和我一起，還是你一個人在家？”
??“一……一起。”秦時在身體可控的範圍內顫抖，很快做了選擇。
??打出租車坐到鬆翠路也是對秦時的一種折磨，因為司機也是陌生人。
??狹小的範圍內，有著顧九裏之外的一個人的呼吸和聲音，秦時因此縮在座椅一角，眼前陣陣泛黑，絕望而無力地閉上眼。
??耳邊窸窸窣窣的響動，顧九裏溫軟的掌心塞進秦時手裏，指尖好心地撓了撓，幫助秦時分散注意力，結果被秦時一把握住，握得緊緊的，到車子停在鬆翠路的金碧輝煌大樓時都沒鬆開。
??江聽的秘書等在大樓前，一看見顧九裏就跑上來給她講訴流程：“顧小姐，我們的流程是你先化妝，在台上講個話，其他什麽都不用管，總之衣服最後會在F&G實體店售出。”
??“嗯。”顧九裏輕聲答應，把快要失控的秦時拉到前麵，推進大樓，自己緊隨其後。秘書眨了眨眼，小聲嘀咕：“剛剛那是秦少嗎？怎麽今天氣場沒有兩米八……”
??金碧輝煌裏，顧九裏找到梳妝間，然後把秦時推進去。梳妝間的房子大得離譜，正前麵裝飾鏡子，左右兩邊掛著各色的衣服，顧九裏隨意看了看吊牌，居然還是有名的牌子。
??“小九，你禮服。”江聽得到消息，推門走進來。他一身酒紅的西裝，氣質逼人，雙手捧著一條蓬鬆狀的裙子，白紗鑲嵌水鑽，美得讓人窒息。
??江聽走進來才注意到秦時的存在，而秦時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下意識往顧九裏背後縮了縮，垂下頭。江聽皺眉，眸中泛起波瀾。
??今天的秦時怎麽格外不一樣？
??“別看了，自閉症複發。”顧九裏知道江聽敏銳的直覺，就算秦時的病現在不告訴他，他自己下來也會查，所以顧九裏索性說了。
??身體僵住，後背竄起涼意，江聽感覺手中的裙子忽然有千斤重，壓得他手都麻木了。
??他低頭，遮掩眸中暗光，用一種雜糅著太多情緒，讓人一聽就心疼的聲音說道：“他……輪船上，他是為了救你複發的嗎？”
??“可……他明明不是去找你。”攥緊拳頭，江聽最後一句話聲音低下來，低得隻有江聽一個人能聽清自己聲音。
??秦時是為了去找另一個人，誤打誤撞救下顧九裏。連緣分都在拆散江聽和顧九裏。
??顧九裏被綁上“深海號”的時候，江聽也去救她了，但他被事情耽擱，沒有登上那艘船。
??顧九裏沒察覺到梳妝間的暗流湧動，下意識想靠近江聽想取走那條給自己準備的禮服。秦時忽然伸手拽住顧九裏，小心翼翼搖晃，在她看過來的時候，指了梳妝間裏的一套小西裝。
??秦時雖然沒說話，但暗示很明顯，就是要讓顧九裏穿那套西裝。
??因為……站在光影裏的秦時抬頭，懵懂的目光飛快掃過江聽的酒紅西裝，又掃過江聽手中的白裙。西裝和裙子，看起來像是一對……
??“你要我穿這個？”顧九裏拽過那套西裝，故意逗弄秦時，秦時閉了閉眼，額上一顆冷汗就流下來，卻還是努力點頭和出聲：“這個，穿。”
??顧九裏拿著西裝進了換衣間，梳妝間裏隻剩下秦時和江聽。秦時再沒有說話的必要了，他身體裏自閉症的那部分因子告訴他，他應該離開這個地方，找個櫃子蹲在裏麵，然後關上櫃門。
??封閉的世界才最安全，黑暗才是最大的容難所。
??可骨子裏還有另一種本能的情緒在叫囂，秦時順從了那個本能，搬著小凳子坐到換衣間門口，攔住了江聽。
??天性告訴秦時，江聽很危險，不能讓他靠近顧九裏。不然……顧九裏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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