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們有一模一樣的心理創傷
“顧小姐，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白，叫白落。”白落攏了攏白大褂，紳士地伸出手，想要和顧九裏握手。
??沒想到身後的秦時忽然端正坐姿，漫不經心投來一瞥，白落回頭看了一眼，後背發寒，嘀咕某人控製欲太強，準備把手放下。
??沒想到顧九裏飛快伸出手，輕輕一握後，問:“你怎麽知道我姓顧。”
??秦時似乎也想到這個問題，再次看向白落，冷聲道:“你認識她？”
??白落笑了笑，眸子裏有暗光閃過，扯了個完美的借口——“我當然認識，身為心理醫生也是要了解八卦的，是吧顧小姐？”
??顧九裏忍不住想起原身身上眾多的“黑料”，以及經常上熱搜的日常，暗想白落可能看過其中某個黑貼，所以認識她。
??“顧小姐請坐，我先為秦少就診。”白落指向秦時旁邊的位置，然後重新坐回秦時麵前，把一疊圖片拿出來。
??顧九裏漫不經心看過去，發現那是疊色彩灰暗的攝景圖。一瞬間，顧九裏心揪緊，從心底升出害怕，居然想撇開目光，不去看那些圖片。
??但顧九裏忍住了，僵硬著身體，不讓自己轉頭。
??白落注意著兩人的細微反應，繼續把圖片展開。圖片越到後麵，攝影內容就越黑暗越血腥，有像古代關押犯人的天牢，有擺在桌上各色的刑具……最後一張圖片裏，甚至有一把森冷的黑槍，和桌上指甲被拔掉，血肉模糊的手。
??“啪。”秦時的臉瞬間慘白，唇不停哆嗦，他失手推翻桌上的水杯，垂下頭，碎發遮住眸子，不敢去看那些圖片。
??“還是不能看這些東西嗎？”白落失望地歎氣，忽然耳邊傳來椅子腳摩擦地磚的聲音，白落轉過頭，看見顧九裏站起身，臉色雖然沒有秦時的難看，但同樣是蒼白的。
??白落挑眉，收起那些圖片，意味深長道:“原來沒走出來的人，不止秦少啊。”
??可惜這句話太輕太輕，陷在自己思緒裏的顧九裏和秦時都沒聽見。
??察覺到自己失態後，顧九裏回神，努力壓下心頭那些可怕的念頭，重新坐下來，黑眸看向白落，詢問:“你剛剛說什麽？”
??“沒事。”白落笑，從抽屜裏拿出一條銀色素鏈，“我隻是說，顧小姐和秦少擁有一模一樣的心理創傷罷了。”
??一模一樣的心理創傷？顧九裏偏頭看向秦時，發現他還沉浸在圖片帶來的影響中，甚至身體輕輕發抖，鼻尖冒汗。
??桌子底下，顧九裏悄悄把手伸過去，沒想到秦時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準確握住顧九裏，握得死死的，一點也不鬆開。
??白落沒注意到兩人桌子底下的小動作，轉頭看向顧九裏，雙手交疊擱在桌上，那雙斜長的鳳眼仿佛要把她看透：“顧小姐，你原本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麽呢？”
??白落一提顧九裏才想起她抱著“恢複記憶”的目的來到心理診所，不由勾了唇，眸子明亮，反問：“白醫生猜我來找你做什麽？”
??“我猜顧小姐失憶了。”白落收回手，重新拽起桌上的素鏈，回以一笑。顧九裏愣住，她沒想到白落居然真能猜出她來的目的，怪不得連秦時都會來找白落就診。
??“失……失憶？”秦時不知何時從夢魘中掙脫出來，微抬起頭。額尖滑下的汗珠浸染他長睫，秦時的眸子是彎月型的，眼尾勾起，加上此刻他眼睛泛紅，看人微眯著眼，有一種朦朧而禁製的美。一瞬間，顧九裏忘了呼吸，心悸動，忍不住淪陷在秦時眼波裏。
??這種感覺熟悉，似乎……顧九裏以前就認識秦時。
??“心理醫生看病，秦少可不要插嘴哦。”白落故意打趣，拿著素鏈衝顧九裏晃了晃，指著一旁的躺椅道，“顧小姐，請。”
??顧九裏淡然起身，鬆開秦時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秦時鬆手時，指尖擦過她掌心，粗礪的指紋讓人一陣戰栗。輕微擺頭，顧九裏拋掉這些心思，來到白落所指的躺椅上躺下。
??躺椅上方的天花板是一盞圓形的白燈，顧九裏看著燈，恍惚看見了一輪白月，餘光中身穿白褂的白落逆光走來，冷白如玉的手拿著素鏈。掌心在眼前張開，素鏈前端的懷表掛墜垂下，被白落以一種緩慢而有韻律的節奏晃動著。
??於是頭頂的白光遠起，素鏈的影子變得模糊，顧九裏卷翹濃密的長睫輕顫，眼皮半闔不闔。
??……
??在清醒和朦朧中，顧九裏眼前被一片火光所代替，耳邊是不知道什麽東西摩擦地麵的巨響，血液仿佛流過皮膚，所過每一處都留下疼痛。
??漸漸的，火光被別的光影所取代，顧九裏曾經夢見過的女孩和嚴厲的母親不止一次出現在眼前。再後來，女孩變成了顧九裏的樣子——撩人的桃花眼微垂，鼻尖一顆小小的清痣，下頷尖削，神色太過於清冷。
??幻覺裏的顧九裏就像是一台機器人，擁有精密的計算能力，超負荷運行，永遠在繪畫、設計與電腦間連軸轉。
??……
??就在顧九裏快要看到更多幻想時，白落忽然拽住素鏈，於是一切光影遠去，顧九裏半闔的眸子重新睜開，眸光冰冷地看著白落。
??白落習以為常地笑笑，把懷表素鏈裝回上衣口袋，想要伸手扶起顧九裏，不過被她掙開了。秦時一臉平靜地坐在兩人後方的高腳椅上，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顧九裏和白落的姿勢就是在擁抱。秦時不自知地抿緊唇，脊背像狩獵者碰到勢均力敵的對手時那樣繃緊。
??顧九裏從躺椅上起身，想對白落說道謝的客套話，沒想到走廊忽然響起人追逐的腳步聲，心理診所裏其他心理醫生的聲音響起。
??“徐女士，你別跑啊。”
??“騙子，騙子，都是騙子。”那名“徐女士”的聲音嘶啞帶著不清醒，在顧九裏聽來卻有一點耳熟。顧九裏拉開門，果不其然看見徐萍的身影從廊道上跑過，曾經雷厲風行，處處給原身使絆子的無良經紀人現在看起來居然有一點憔悴。
??顧九裏挑了眉，忘了房間裏的白落和秦時兩人，跟上去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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