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滿眼的陽光(be結局)
和張澤音分開不久,黎楨的電話就打來了。唐瑜不是傻子,畢竟那天晚上她沒怎麼拒絕黎楨,自然會讓他聯生些其他念頭。
「出來談談吧?」黎楨坦然的說道。如果和唐瑜的事情不解決,他是無法安心上學的,
「好啊。」
黎楨把唐瑜約在了C中門前。唐瑜站在學校門外,一幕幕記憶上涌。已經這麼久了?這麼些年了,第一次回頭。唐瑜等了好一會兒,坐在了校門口的石凳上,那時候還是第一次黎楨主動來找她。
然後那天晚上黎楨把她帶進了小鐵屋。
唐瑜和黎楨慢慢認識。
現在想想,黎楨的做法讓他們間的關係反倒變得沉重了。
「唐瑜,這裡是不是有讓你重生的感覺?」黎楨垂著頭,微微彎著腰站在唐瑜面前。他用力的笑了笑,眼神落在唐瑜的嘴唇上。
唐瑜抿抿嘴,往外挪了挪位置。「有話直說。」
黎楨順勢坐在唐瑜身邊,手趁機湊在了她的肩膀上。
唐瑜用力的掙扎了一下,黎楨按得力氣更大了。他悄悄說:「別急,才過了一分鐘。」
一分鐘的時間都不想讓我觸碰你。唐瑜,你是有多討厭我?
唐瑜僵硬了一下,整個人縮作一團,把頭埋得很緊,她怕黎楨對她做什麼不雅之事。
「我要出國了,你別等我,我來就是說這句話的。」唐瑜故作大方的說。
黎楨手慢慢放了下來,他對著唐瑜的耳朵低聲吼著:「你這該死的自信!真被你說中了,我會等你!我現在恨不得跑到你爸面前把張澤音的往事抖個乾淨!」
黎楨百分之九十九的衝動想做這件事,可剩下百分之一是因為唐瑜。惹怒了唐瑜,黎楨和唐瑜再無可能。因為黎楨破壞了唐瑜的夢想,張澤音就是唐瑜的夢想,黎楨把張澤音的地位看得不是一般的重要,非常重要,非常遙不可及。
「你不敢的。」唐瑜哼出一句。
黎楨吸了口氣。「對!對!你都是對的!唐瑜,你哭得時候不要回來找我!」
唐瑜站起來自顧自地準備走開,黎楨還是叫了她一聲。「你就沒有心疼過我嗎?」
唐瑜心裡咯噔一下,思考了幾秒鐘。「沒有。」說的極其平淡。
黎楨轉身朝著唐瑜相反的方向走著。他皺了幾下眉頭,苦笑了幾聲。
那天下午,一直到晚上。唐瑜都在收拾行李,她也沒想到自己的行李會這麼多。她想快點和張澤音出國,忘記這裡的一切,或者偶爾回來看看。她也想過拒絕張澤音,可這是很久遠的想法。
唐瑜曾經看過一個段子,你夢想的人十年後對你告白,你冰冷的心依舊會為這個人熱起來,雖然時過境遷。但那份感情,那份熱烈的東西,你渴望的,你想的,終是來了。你不會拒絕。
唐瑜覺得自己是入戲了,應了那段話。
晚上的時候,張澤音來到了唐瑜的房間,說是應了唐伯生的要求,在國內的最後一個夜晚和唐瑜度過。
唐瑜睡在床邊,佔了很小的一部分位置。張澤音話很少,關燈就睡了。深夜裡,唐瑜摸黑起了幾次床,每次都習慣性的給身邊人蓋好被子。她側身坐在床上,認真地盯了張澤音看了好一會兒。
她自知自己的機會很渺茫,但還是義無反顧。這是張澤音主動來她身邊的,她不會放棄,說什麼都不會放棄。
她不會再把張澤音讓給范澄澄,唐瑜已經拋棄愛她的人了,這是罪孽。
罪孽的背後希望是陽光,滿眼的燦爛陽光。
唐瑜起床出門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五點了。她獨自走到S城最大的夜總會,想去找唐夏。
唐瑜進了大門后,直接去找了前台的工作人員。過了幾分鐘后,工作人員把唐瑜帶到了一個包間,唐瑜進門后,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唐夏。
唐夏對唐瑜的到來沒有多少情緒。
「要不要請你喝點東西。」唐夏抬頭問道。
唐瑜盯了她一眼,難得見到唐夏不化妝的樣子。
「不用。」
唐夏笑了笑,翹起了二郎腿。「你應該畢業了吧?」
「是啊,過幾天就走了。」
唐夏打了個哈欠,唐瑜這才發現她暗沉臉上的黑眼圈。「你?還在吸毒?」
「早就戒了。」唐夏苦悶的笑笑。「夜總會的事太忙了。」
唐瑜乖乖地點了頭,算是信了唐夏的話。
「有時候回家看看楊阿姨,她……她蠻可憐的。」
「嗯……」
唐瑜和唐夏短短聊了幾分鐘后,從夜總會出來。天還沒亮,清冷、
張澤音還沒醒,唐瑜十分小心的鑽進被子。她輕輕掖了被角,生怕吵醒張澤音。她祈禱剩下幾個小時趕緊過去,這樣她就馬上和張澤音飛往美國,一切都不用想。
後來,將近有一年,唐瑜才知道,張澤音出國那天見過范澄澄。並且范澄澄已經和林度言結婚了。唐瑜不在乎,雖然她和張澤音什麼都沒發生。他們的關係似乎親密了,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唐瑜二十三歲那年,張澤音創立了公司。她陪著他回國,呆了幾天。黎楨偷偷給唐瑜打了電話,他說他還有兩年大學畢業,想報考和唐瑜一樣的國外大學。
過了第二年,唐瑜和張澤音預備結婚。黎楨不知道從哪裡知道這個消息,沒日沒夜的罵唐瑜狠心,所有的人都離開他。唐瑜慢慢知道,黎元,黎楨的父親貪tan污被抓,黎楨的生活變得一落千丈。
唐瑜想回家和張澤音商量婚禮的事情,他卻喝的爛醉,一臉痛苦,閉著眼流淚。「唐瑜,范澄澄有孩子了,她和林度言的孩子……這麼快……才過了三年啊……不不……三年不到,他們就有孩子了。」
「張澤音!你別提范澄澄了!行不行!」唐瑜也哭了。
她逃了,離開那個讓人窒息的家。
張澤音躺在地上,酒勁上頭,捨不得唐瑜,腳步踉蹌的想跟上去。他的腳步不停使喚,張澤音接了個電話,是林度言打來的。
「什麼時候回國?要不要喝孩子的滿月酒?」
「男孩女孩?」
「男孩。」林度言說的很幸福。
張澤音站在人行道上,再也走不動了。斜眼上方的路燈像滴滴答答,他耳邊是林度言的聲音,腦海里是范澄澄和他的回憶。高中三年,大學四年,出國兩年,一共九年。張澤音用了九年時間,把范澄澄放在心裡。
慶幸范澄澄的初吻是他的,張澤音的念想只剩這些了。
「澄澄呢?」
電話那頭的林度言停頓了幾秒。「你們聊幾句吧。」
張澤音模糊的聽到林度言喚范澄澄的名字。
「喂?」范澄澄接過電話。
張澤音笑了,他的心最後為這個人悸動了一下。「澄澄啊,我愛你,愛的快不行了……」
以前,范澄澄怪他從來不說肉麻的話。現在他好不容易說了,范澄澄卻不在他的身邊了。張澤音後悔啊,他是真的後悔。後悔在低谷時期把范澄澄推出去,每一件,每一件事都後悔。張澤音把話反反覆復地說,沒給范澄澄留任何的插話空間。
照在側臉上的車燈越來越放大,張澤音意識到什麼,還是固執的沒有放下電話。道道刺耳的喇叭襲來,張澤音留在原地。
范澄澄用力吸了口氣。「我也是,我以為我們會一直走下去的。」
「嘭……」
高一的時候,張澤音偷偷想,假如范澄澄離開他了,他還能幹什麼?可是今天,張澤音倒地后,終於明白了。在生的時候,你聽到最滿意的一句話,死的時候還是帶著笑的。確實如此,這輩子值了。
為了一個人,值了。
清晨,唐瑜站在手術室外,依舊聞得見空氣里淡淡的酒味。幾個小時的時候,十分鐘前醫生告訴她,張澤音死了。那個傷她小半輩子的人死了,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最後一次通話是林度言,林度言接到醫院的電話后給唐瑜打了電話。唐瑜得到這個消息,一滴眼淚沒有流。
明明婚紗已經定了,就差戒指了。唐瑜和張澤音最終還是失敗了。
張澤音的葬禮安排在國內,並不大。他的家人很少,只有一個母親,跪在靈柩前哭得稀里嘩啦。黑白照片是十幾歲的樣子,多麼的青澀可愛。唐瑜看過後就走了,她不想留得太久。
黎楨再次捉到唐瑜。
「留下來吧,唐瑜。」
唐瑜擺擺手。「我定了下午的機票,不會回來了。」
或許會在國外結婚,但絕不會是最愛的人。她早就想通了,什麼愛情啊……什麼親情啊……都是放屁。唐夏根本是騙她的,吸食毒品馬上就命不久矣的她,還是無所謂的罵唐瑜多事。一個家已經不像一個家了。
她要走,走的越快越快。
準確來說,早就應該這樣想了。
在國外的日子,唐瑜結識了很好的朋友。終於發現,出了張澤音的圈子,她也活得很好。隨著年歲越大,讓自己心動的人幾乎沒有。唐瑜學會了開車,放假就會開車兜風,直到夜色上演,甚至單獨從西雅圖開車到紐約。唐瑜的那幫朋友給她辦生日派對,她慢慢想起自己已經三十歲了。
啊,都這麼老了。
老了好,老了好。死亡后,什麼都不用想。一輩子,都在受人的折磨。
「張澤音,你欠我的幾輩子都還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