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生命無意多了個林度言
「報告。」范澄澄站在教室門前,硬生的說道。
黑板上七零八落的寫著函數解題過程,正在講課的數學老師被范澄澄的報告聲打斷,莫名有些心情不好。
「幹什麼去了?」
「生病請假了。」
數學老師見范澄澄臉色蒼白,皺皺眉不好批評什麼。「快進去坐好。」
范澄澄穿過大半個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黃乙玲全程在一旁低著頭,手中捏著筆不知幹些什麼。
「你沒事吧?」林度言瞅著范澄澄,越過黃乙玲小聲的喊道。
范澄澄搖搖頭,不想說話。
幾分鐘后,打了下課鈴。
「范澄澄,你的手還在冒血!」林度言抬起范澄澄的手,驚異的叫道。
「啊?」范澄澄抬起頭,臉上掛著由衷的笑意。血染紅了整個手背,她按了按右手背,確定只是血跡乾涸了。「沒事,我忘記止血了。」
林度言討厭范澄澄無所謂的樣子,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紙巾,無視范澄澄的笑意,固執的要壓著范澄澄的手背。
「林度言,明天換位我們不要坐在一起了。」這是范澄澄告別林度言的第一句話。
她早就想說了。
林度言手下的力氣加重,范澄澄蹙緊眉頭,不敢反抗。
他輕輕用力壓了幾下,然後啪的一下把帶血的衛生紙丟在范澄澄懷裡。「隨便你!」
後來林度言問范澄澄是不是在廣東遇到什麼事了?不然不會突然討厭他。
范澄澄忍不住笑了:我沒有討厭你啊。
林度言:我不惹你了,你回來好不好?
那是范澄澄第一次看見林度言在她面前楚楚可憐的樣子。第一次同意高考勝過一切。你的時間、朋友、感情,所有和高考無關的東西,還有對高考存有一丁點害處的東西,全部統統拋棄。
就為了在成年的時候能踏入一個好看的門檻。
范澄澄拒絕了林度言。「我換位置,就是想好好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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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四十天。
「老范,一會一點五十把我叫醒,我先睡了。」
經過最後一次換座位,吳月綺成了范澄澄的同桌,兩人坐在第一排。
不過林度言居然沒有生氣,還成天給范澄澄送來文綜解析。
范澄澄和吳月綺相處久了,倒也習慣了。這人的性格很像郝朵她們,說話不經頭腦。范澄澄剛和她坐第一天,吳月綺就自動打嘴巴坦白林度言和范澄澄的緋聞是她傳的。
范澄澄早就心知肚明,也談不上生氣,隨口附和了兩聲。
畢竟快畢業了,趙華管不了班上的緋聞。
范澄澄睨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你只睡十五分鐘啊?」
「我作業多,沒寫完。」吳月綺拍拍腦袋,扣上了衣服的連帽。
「有的作業不交,你可以選擇做啊。會的題少做,不會的題多做啊。」
「對啊!」吳月綺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緊緊握住范澄澄的手。「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咱們可以成立二人組。」
「什麼二人組?」
「你監督我學習?可不可以?」
范澄澄點點頭。她巴不得多一個陪她學習,這樣歲月很是靜好。越是臨近高考,張昀找范澄澄的次數就越來越多。有幾次在一些的敏感的問題上,張昀的舌頭不由自主的伸不直。
他莫名其妙的會問范澄澄的感情問題,而當范澄澄如願給他一個大白眼后,他卻解釋說為了調節氣氛。
黃乙玲找范澄澄的次數也多了起來。無非就是些感情問題,兩人聊著聊著也會笑起來。
風和日麗的下午黃乙玲扔了一個爆炸消息給范澄澄。
「我見到我喜歡的人了?」
「不會吧?黃乙玲?下手蠻快的?怎麼樣?是不是長得很帥。」范澄澄湊近黃乙玲問道。
「他是張昀啊!」黃乙玲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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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倒計時二十一天。
早飯後,林度言跑到范澄澄身邊,拍了拍她思考的腦袋。「學習的如何?中午要不要吃點東西?」
范澄澄停下手中的筆,一副思索的樣子。「學習還不錯,倒是你什麼時候藝術考試?」
林度言對范澄澄的氣早就消了,畢竟他在范澄澄心裡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他更怕的是,范澄澄就這麼不理他了,那樣高考後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我過兩個星期就出校考試的。」林度言臉色微變。「不過你眼睛怎麼這麼紅?」
范澄澄揉了揉眼睛,不在意的說:「昨晚沒睡好吧?」
「不是,你眼睛真的很紅。」林度言伸手撐開范澄澄的上下眼皮,裡面紅血絲佔滿了兩隻眼球。「一會我幫你請假,去醫院看看。」林度言擔心的說。
「上次我跟趙華請假,她就一副我欠她錢的樣子,你說我還敢和她請假嗎?」范澄澄很為難。
林度言撇開范澄澄肩前的捲髮,安慰道:「沒事,我幫你請不就行了。」
范澄澄心底劃過一絲溫暖。
下午林度言就帶著范澄澄去了市內醫院。范澄澄坐在挂號區,陽光暖暖的灑下來讓人放鬆的快要睡著了。
醫院任何時候人都是很多的,范澄澄掛完號後站在眼科檢查室外等待。林度言找到一個位置,另一隻手護著旁邊的位置。「范澄澄,過來歇會兒。」
范澄澄打了一個哈欠。「都說掛普通號了,你非要掛專家號。這下可好,人又多,我得等到什麼時候?」
「多等待也無妨,剛好不用上趙華的課了。」
范澄澄嘴唇動了動,「唉」了一聲。「你怎麼對趙華說的?」
林度言把一隻腿架在另一隻腿上,皎潔的光芒灑在他的指節、發上。范澄澄總算是看清了,林度言把原先微黃的頭髮重新染回了黑色。
初夏的感覺漸漸上來,兩人相對坐著。
林度言望向她,嘲弄的向她打了一個響指。「很簡單?我說我和你都得紅眼病了。」
范澄澄上去一個拳頭砸在林度言肩頭。「你咒我是吧!」
「范澄澄!」清脆的叫號聲從醫室傳來。
范澄澄站起來瞪了一眼林度言,忍著心痛慢步走進眼科檢查室。
檢查室里很乾凈,還有一面貼牆的鏡子。室內裡面坐著一個中年女醫生,只顧著盯著電腦打字了。范澄澄進來,她先讓范澄澄等一下,說要列印一份藥單。
處理完事情后,女醫生把桌子上類似手電筒的東西拿了起來。她把角落的凳子搬到范澄澄面前。「來,你坐這。」
范澄澄坐好后,聽醫生的話把頭仰起來。
「來,把眼睛睜大啊。」
「對……睜大,我看看……」
……
黃色的溫性燈光在范澄澄眼裡晃來晃去,出奇的眼睛很舒服。
女醫生收了手電筒,迅速在病單上寫了幾個字,邊寫邊說著:「急性卡他性結膜炎,要打針。」
完了,真得病了?范澄澄忽然心慌起來。「醫生,你說通俗點,我……我沒聽懂。」
「結膜炎,俗稱紅眼病。」女醫生咔嚓在電腦上按了回車鍵。「打兩天針,然後滴點眼藥水就好了。」
范澄澄吁了一口氣。「不嚴重就好,我還要高考啊。」
女醫生聽到范澄澄的嘀咕,忽然笑了。
「林度言,我得紅眼病了。」范澄澄從眼科室出來,垂頭喪氣的說。
「你剛離開我幾個星期就得這種病了?」林度言伸手要摸范澄澄眼角。
范澄澄頭一低,順勢退的老遠。「別碰我,小心傳染給你。」
林度言聽得有點呆,范澄澄這樣算是擔心他了嗎?
取葯時,范澄澄犯了難。「我沒帶錢。」
「用我的,我剛取的。」林度言和藹的說。
「謝謝啊,我會還你的。」
「還不還是無所謂了,倒是張澤音那小子怎麼最近都不見影?」
范澄澄諾諾接過林度言手裡的紅票子。「這不是快高考了嗎?他很忙。」說完這番話,范澄澄真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林度言陪范澄澄一直到深夜,范澄澄趕他走,他說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范澄澄當時心裡暖暖的。
張澤音沒有打過電話,沒有向別人問過范澄澄。范澄澄甚至想,她和張澤音的分手是不是來臨了。可就算來了,她也絲毫沒有感覺到痛心。
晚上林度言送范澄澄到廉租房的樓下。
「你這裡樓道怎麼都不裝燈?」林度言望著范澄澄:「你不害怕嗎?」
范澄澄笑了笑。「還好吧。」
林度言撓撓後頸。「就是覺得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不安全。」
「你的操心勁又來啦!快點回去睡覺!」范澄澄站在樓道外,後背照著明亮的光。男孩挺拔的身形蓋住她的視線。「還有……今天謝謝你了!」
諸如沒有預料轉折一樣,范澄澄的人生多了個林度言。
午夜十二點。
「范澄澄嗎?」
「你是……」
「藍俊寅。」電話里的男聲頓了頓。「你忘了嗎?我和郝朵是朋友。」
「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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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林度言第二天清早蹭的竄到范澄澄桌子旁,熱情的打招呼。
范澄澄揉著紅腫的眼睛,懶懶的回答:「早上好。」
林度言輕輕掰開范澄澄的手,一臉詫異。「不是吧?眼睛剛好,又得紅眼病了?」
范澄澄轉開頭,手指胡亂的在紙上滑動。「我是昨天沒睡好。」
林度言變了臉色。「你還是到醫院再看看吧?」
她點點頭,但沒說話。
范澄澄晚上去了學校門口的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