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她從來都不想哭
喬楚點頭，「是啊，他一直都是寵著你的，卻是獨獨不喜歡看到你的眼淚。」
周芮起身：「我該去休息了，我們很久沒見，明天我要漂漂亮亮的去見他。」
喬楚看著周芮離開，微抿了唇，「坐。」
顧明軒一臉的疲憊，喬楚進了廚房，給他倒了茶：「情況怎麼樣？」
「鍾厚驍的情況很不好。」不過一句話，就將喬楚先前所有的篤定都給吹散。
「怎麼個不好法？」
顧明軒猶豫了一下，開口：「軍部醫院有我們的人，但是能夠直接接觸到鍾厚驍的沒有，趙嘯天用的都是自己的醫生，即便如此，從他們口中得知的消息也不樂觀，他體內的病毒已經擴散到了他身體的各個部位，如果不是他先前就注射了解藥的話，他活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
喬楚想，幸好周芮已經離開，不然，她是否可以頂得住。
而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單薄的身影，站在樓梯口久久沒有移動。
「那，你們的事情進行的怎麼樣？」喬楚做了個深呼吸，如果鍾厚驍出事的話，很多事情都會產生變故。
顧明軒點頭：「我們攔截了日本兵，一定程度上幫趙嘯天減輕了壓力，不過照他手下那些人來看，不一定會跟他彙報這件事情，總的來說，日本的實驗室算是毀了，鍾厚驍這一次的任務，是值得贏得我們所有人的感謝的。」不僅僅是趙嘯天讓他去做的，他是為了整座上海城，甚至，是整個中國。
喬楚久久沒有說話；「你說，很多事情會不會跟那個內奸有關係？」顧明軒告訴過她，松下建是帶了周芮去他那裡的，目標不應該只是讓她跟鍾厚驍之間產生嫌隙，更多的，應該是問她的事情。
「並不好說，據我們所知，那個內奸知道的事情不多，可從現在種種跡象來看，他又像是知道很多事情。」顧明軒很少這麼嚴肅，可喬楚這話，他的確應該放在心上。
「對了，剛剛那個魯史還沒有告訴你一件事情。」顧明軒躊躇，最終還是打算告訴喬楚，反正不管他說還是不說，等明天她去了鍾厚驍那裡，她也肯定會知道，既然如此，他還不如自己告訴她。
喬楚皺眉，這個晚上她已經得到了太多不好的消息，難道還有嗎？
顧明軒低了頭：「受傷的人不止鍾厚驍一個，還有林真，他現在也在軍區醫院，跟鍾厚驍在一個地方。」
喬楚猶如五雷轟頂，本以為，一直沒有得到他的消息就是好消息，卻沒有想到，這最後的一擊才足夠殘酷。
「他，怎麼了？」
顧明軒皺了眉，喬楚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可她沒有發現，不代表顧明軒沒有察覺到，「他的腦部被重物砸到，現在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 但是還沒有醒來，醫生說，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植物人。
喬楚的腦子裡就只有這三個人。
怎麼會呢？那麼一個話癆的人，怎麼可能變成一個植物人？「你說錯了吧，林真怎麼可能會變成植物人，你都不知道，他平常的時候話可多了，要不讓他說話的話，那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顧明軒本來有些生氣，可看喬楚這樣，全然變成了心疼，先前見她還那麼鎮靜的跟魯史說話，還以為她的承受能力有多強，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未到傷心處。
「不是沒有希望恢復，你也不要太擔心。」
顧明軒聲音驀然變冷，縱使喬楚再不敏感，也能感覺到他這話不一樣的情緒，「他是我的朋友，他幫過我很多，他甚至幫我隱瞞了我的身份，明知道鍾厚驍會因此不信任他，他卻義無反顧。」
顧明軒嘆了口氣，伸手輕拍在喬楚的肩膀上：「好，我知道了，我只是想要安慰你，並沒有其他的想法，你不用跟我解釋的，林真為你做了多少，我知道，你不用說。」
喬楚點點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只是覺得，顧明軒生氣了。
這一夜，究竟是一夜無眠，還是一夜好夢呢，誰都無法說。
周芮早上起得很早，至少喬楚起來的時候，她已經在樓下吃著早餐。
「早啊楚楚，姨媽做的早飯很好吃，你快點來，我打算帶一點給鍾厚驍吃，醫院的飯菜肯定不如家裡的好，張嫂還很貼心給我拿了餐盒，你趕緊吃，吃完我們就過去。」周芮跟喬楚打著招呼，神色中看不出半分昨天天塌了的神情，讓喬楚很是疑惑。
不過隨後，她倒是釋然，芮芮是怎樣一個人，就算事情再難以解決，又如何？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該是會遇到一些事情的，既然不能躲過去，那就只能努力的面對。
喬楚狠狠的綻放一個笑來：「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吃嗎？那你可要給我剩著點，昨天一天都沒有吃飽，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吃才行。」
周芮跟喬楚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司機開車很穩，車上的兩人雖然都想要快一點，卻是互相握緊了雙手，很有耐心的等待。
軍部醫院的大門就有人看守著，車子進不去，喬楚跟周芮下了車，報了趙嘯天的明天，門口侍衛看了眼兩人，讓她們在外面等著。
趙嘯天很快就派了人過來，恭恭敬敬的迎了周芮喬楚進去。
還沒有走到門口，喬楚放開了周芮的手：「芮芮，昨天沒有跟你說，林真也受傷了，就在後面那棟病房裡，你先去看鐘厚驍，我去看林真，我們兵分兩路，怎麼樣？」
周芮對著喬楚柔柔笑道：「好啊。」
前面領路的人見這兩人如此心裡犯了嘀咕，倒是沒有表現在外面，顧自領路。
一路的消毒水味，牆壁將一個個的病房都給隔離開，越往裡面走，就越安靜，而還沒有走到盡頭，周茹就聽到了猶如野獸喊叫一般的聲音，心裡不禁咯噔，鼓起勇氣，依舊往前走著。
趙嘯天隔著門，透過門上僅有的玻璃往裡面看著，不知是什麼心思。
那人站在趙嘯天身後：「司令，鐘太太來了。」
趙嘯天看到周芮，本想跟她打個招呼，可周芮徑直走過了自己，站在了右邊的位置，在看到裡面人情景的時候一下子眼眶紅了，不等趙嘯天說什麼，他的臉上就重重的挨上了一巴掌。
站在趙嘯天身後的人驚訝的看著這一切， 正要出手將周芮給拿下，就被趙嘯天給攔下，「你先出去。」
話說周芮這一巴掌算是打的重的，趙嘯天皮糙肉厚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半邊臉都被震得發麻，看來外表無論看的怎麼柔弱的人，都會爆發啊，「你可知道，你打我這一巴掌，意味著什麼？」
周芮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你以為我還會在乎嗎？」在眼前看到曾經將自己護在手心裡的人變成如此不人不鬼的模樣，他以為她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嗎？
鍾厚驍被人綁在床上，那麼結實的繩子，因為他的掙扎，在他的手腕上摩擦出一塊又一塊的紅色， 可那些紅色， 還是抵擋不住他手臂上的斑，那麼醜陋的斑。她以前覺得鍾厚驍長得可好看了，可是眼前這個，真的是鍾厚驍嗎？
趙嘯天將周芮的神色一絲不落的看在了眼裡，嗤笑道：「原來在你的心裡，鍾厚驍就是一副皮囊讓你在意？」
周芮將自己的目光從鍾厚驍身上移到了趙嘯天身上，對於他的嗤笑，她倒是露出了更加諷刺的笑容：「因為你從來不知道，所以你只會以為，我在乎的是他的容貌，我在乎的，從來都只是他這個人，即使他沒有鍾厚驍的姓名，沒有現在的能力，沒有現在的地位，我依舊愛他，一個人就算再如何變，他的心是不會變的。」
趙嘯天的臉色很難看，再加上周芮送他的五指山，本該算得上英俊的臉，竟是隱約有些可怖：「你不要太擔心，我已經讓人找了最好的醫生來給他治療，在此之前，我跟他說過，我會將救他的成功幾率努力達到百分之九十。」
聽了趙嘯天的話，周芮非但沒有寬心的感覺，倒是更加冷笑：「鍾厚驍全心全意相信你才去做這件事情，你倒好，居然給他只有百分之九十，趙嘯天，你可真有本事。」
趙嘯天哪裡聽過這樣的話，怒氣迎面而來：「周芮，你可知道，你在對誰，說什麼？」
周芮斜眼看著趙嘯天：「我當然知道，我眼睛不瞎，耳朵不聾，倒是司令你，居然問出這樣的話，難道你的視覺嗅覺都出了問題不成？」
趙嘯天咬牙切齒，她這樣子，倒是像極了另一個人，那人每次都不肯跟自己好好說話，連見自己一面都覺得是為難了他，可自己卻該死的一直很想見他。
想到段錦鴻，趙嘯天也不知道怎的，對周芮所有的怒氣一消而散，「我就當你是因為鍾厚驍如此，心情不好，暫且不跟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