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代桃僵
「杜月娥，你叫那個賤蹄子出來。你這個親娘教不好，讓我這個姨娘好好管教管教她，她這是想讓妹子們都嫁不出去嗎？上次我就說拉她沉塘了，你還不讓。你看看她如今做了些什麼！」
「下春藥啊，春藥！連娼門妓子恐怕都不屑做吧。」
周家別枝的幾戶人家更是找上門，誰家沒有幾個等著婚配的姑娘，讓周玥這麼一鬧都傻眼了，周家的姑娘徹底沒了名聲。眾人恨不得凌遲了她，最後周家族長拍板將周玥沉塘。大家聽了拍手叫好，直呼只有這樣才能挽回周家的聲譽。
傍晚時分，杜月娥悄悄進了周玥的閨房，「玥玥。咱們好歹母女一場。你做出了這種事情，就應該知道受罰是跑不掉的。」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閨女，出了這種事情她也很難過。她抹著眼淚緩了口氣，「今天族長說了，讓你沉塘。沉塘太辛苦了，一會兒媽媽讓小麗多給你送些酒菜，你好好吃一頓，就自己了結了吧。」她留下三尺白凌放在桌上，扭身邊哭邊走。
周玥哪見過這陣仗，她以為被抓回來最多打一頓板子，或者關一段時間的祠堂，自己還慶幸，若是關一段時間祠堂，能不嫁給那老太監也是好的。沒想到那日在周芮家說她要害死自己竟然一語成讖，她才不要死。「娘，我才不要死，你救救我啊。」
「娘，救救我吧。」她哭的軟倒在床，從沒想到追求自由愛情的下場會是送了性命。看著手中的白凌她心有不甘，同樣是勾搭男人。為什麼她周芮卻可以堂而皇之的住在男人家裡，而自己僅僅是告個白卻落得送死。
她不服，她恨！
指甲緊緊的摳進肉里，她卻渾然覺不出疼來。她才不要死呢，剛剛杜月娥好像跟她說，要她做個飽死鬼，會讓小麗過來送飯。
小麗端著酒菜就來到門外，敲門卻沒人應。「大小姐？你開開門啊，夫人讓我來給你送酒菜了。」
敲了半天卻沒人應，不會又讓周玥跑了吧。小麗嚇得趕緊開門看看，誰知道打開門卻沒見到人。她雙手端著托盤走進屋裡，「大小姐，大，」門突然關上了，一條白凌子死死的勒住她的脖子，托盤裡的酒菜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原來是周玥，她想到小麗會來送飯，便想出了這個李代桃僵的法子。第一次殺生，她哆哆嗦嗦的鬆開手。剛剛是為了命給自己壯膽子，如今看著小麗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看著自己，她不禁后怕起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逼的。」她哆哆嗦嗦坐在一旁的角落裡等著天黑。
第二天就是原定讓周玥沉塘的日子，杜月娥辛酸不已。昨天她已經讓周玥自行了斷了，上吊總比沉塘來的舒服。
一清早她便拉著周耀輝去了周玥的房間，誰知道門竟然一推就開了。
小麗睜著眼睛躺在地上屍體都已經冰涼，屋子裡並沒有周玥的身影。
「娘。怎麼辦？」周耀輝知道自己的妹子勾引鍾厚驍不成反被柳老頭退婚後氣的不成。一個升官發財的機會就被她這麼斷送了，左右都是個死，為什麼不能替哥哥謀個前程呢。
杜月娥倒是鎮定的很，「把小麗的身子抬去桌子那，放火。就說大小姐自焚了。」她將一塊玉佩掛在小麗身上。
裊裊青煙變成熊熊烈火燃燒不盡，待火滅了，屋子裡的屍身早就燒的辨不出人形。周家大小姐不堪其辱自焚的消息傳遍清水鎮。
劉瑩被娘親差使著出去送貨，聽到周玥自焚的消息之後一愣，心理也不是滋味起來。若是這就是自由的代價，她也不知道該如何了。
原本就是想推周玥出去做個探路石，沒想到結果竟然會如此慘烈。
一點愧疚，一點彷徨，劉瑩一步步的往前走，沒留意竟然被人捂著嘴拉到了背陰處。還沒等她尖叫出聲，耳邊就是熟悉的聲音，熟悉到讓她毛骨悚然的地步。
「別說話，是我。」那聲音宛若從地府裡面爬出來似的，若不是捂住她嘴的手還有些許溫度，劉瑩真真的以為周玥就是從地府里爬出來的。
哆嗦了一下，劉瑩僵硬的回頭，見周玥上下完好，鬆了口氣問道：「玥玥，你可嚇死我了，你怎麼會在這裡，街上不是，不是說……」
說道這裡，劉瑩也不敢繼續說下去。
「我沒事兒，劉瑩，我來是想找你借些銀兩的，如今我無家可歸，只有仰仗你了。」昨晚的一切太過驚悚，周玥經過一夜已經安穩下來，飛快的想到了自己的後路。
「有有有！」劉瑩連忙應聲，從身上掏出周玥先前給她的首飾，「這些東西我一直帶在身上，你若是需要都拿去吧。」
那麼多東西放家裡若是讓母親知道定然會大發雷霆，所以劉瑩一直帶著，沒想到今日竟然能還給周玥。
若是能選，她絕對不會在那天同意周玥的主意。
也許今天東西還給她，她就沒事兒了吧。
周玥也沒想到能要回來，她原本打算要一二十個大洋，能讓她進了百樂門就行，誰知道竟然如此意外的弄到這麼一大筆。
「多謝，還有一件事……」
「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說見過你的！」
劉瑩連忙保證，周玥沒死對她來說是最大的好消息，自然不敢再把人的消息泄露出去。
周芮得知周玥自焚之後倒是驚訝，她沒想到周玥竟然會如此烈性。想起原先在周家的時候，周玥張揚，又喜歡討好賣巧，怎麼也看不出來會是如此敢作敢當的人。
見她不語，馮姨娘還當她在難過，「那天你說的話雖然重了，可是芮芮，一切的事情都是她做出來的，怪不得咱們。」
「可是那天如果我沒有讓周家過來接人，會不會就沒事兒了？」周芮確實難過，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還是跟自己有著血親的姐妹。
平日里再不親近，生死關頭也顧念著那一點血緣。
「就算你不讓周家人來接，周家人和柳家人也能找到，結局不還是一樣么？到時候，你還要搭上自己的名聲，何苦呢。」
馮姨娘拍了拍周芮，心裡也心疼。看著長大的人，說沒就沒了，不惋惜才叫奇怪。
「也怪她自己，真當哪兒都是周家，所有人都得讓著她呢。」周艷蹦蹦跳跳的進來，手裡還舉著一個包裹。
「周芮，我怎麼沒發現你以前這麼爛好心呢，你忘了周玥搶你東西的事兒了。」
先前在周家的時候，但凡姐妹們有個什麼拿得出手的小玩意兒，最終都得落到周玥手裡，為此周芮姐妹們沒少跟周玥起衝突。
「你積點德行么，人都死了就別說了。左右不過是一點小玩意兒，你也能記恨那麼久。」白了周艷一眼，周芮伸手打開她拿來的包裹，然後愣了。
包裹裡面是整整齊齊的基本外文書，英語德語都有，看的周芮一愣。
「你從哪兒弄來的這東西，正陽街的書店又賣的了？」
「哪兒啊，正陽街的書店除了四書五經國語論語哪有這東西，是林真讓我帶給你的。」周芮笑嘻嘻的湊過來，拿起一本翻了兩下又丟回去，「一個個字母跟蟲爬似的，虧你竟然喜歡這些東西。」
周艷比周芮小一歲，學習上也不怎麼用心，對於外文是一竅不通，自然看不上這些東西。
看著桌上的書，周芮不知道該說什麼。鍾厚驍這是示好么？
明明不講理的人是他，他以為用這三兩本書就能收買了她不成？
當然不成！她不能這麼沒有原則！
「你呀，倆人哪有不拌嘴的？芮芮，要我說，鍾先生對你還是挺上心的，就別使小性子了。」馮姨娘見她彆扭著，拍了拍她然後問道，「你喜歡西式的婚禮還是中式的？雖然現在還早，可是得早些準備了。這幾日我跟你吳姨娘商量了不少新花樣，準備綉在你的嫁衣裳。」。
唉，已經訂婚了，成親時候的衣服可該準備了，不過不知道周芮更喜歡中式的秀禾服還是更喜歡西式的婚紗。
平日里鍾先生穿西裝比較多，芮芮應該會選婚紗吧。
「誰要嫁給他，不通文墨，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的，我才不要嫁！」脫口而出，周芮看了一眼馮姨娘和周艷，「哼，要嫁你們嫁去。」
「好好好，我們嫁就我們嫁，不過到時候你可別哭鼻子。」馮姨娘笑眯眯的拉著周艷先走，免得被在氣頭上的她給波及了。
周圍人散了個乾淨，周芮氣鼓鼓的把書歸攏了一下扔到桌子底下，扔完了還不解氣，索性直接扔到了床底下去。
鬧騰了一會兒，周芮關乎周玥的那麼多愧疚也壓到了心底。只是沒想到，她會和周玥會以另外一種方式重新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