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蹄子，跟我回家
「此事容我想想，畢竟關係到你和你哥哥，你讓我好好想想。」馮姨娘揮了揮手，起身回去，到了門口又回頭看向周芮。
「一眨眼你就這麼大了，若是你娘在，該多好。」
「姨娘，你不就是我另一個娘么。我在，就不會讓你們受欺負。」
周芮看著馮姨娘鬢邊的白髮，心裡一澀，等馮姨娘轉頭走了之後她更加輾轉反側。
第二天不用上學，周芮也不擔心會遲到，不過天剛亮沒多久就被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給吵醒了。揉了揉脹痛的腦袋，走出門就看到大太太揣著手站在院子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平日里大太太是能不見他們這些人就不見他們這些人的，今兒個無事不登三寶殿，怕是來者不善。周芮收拾了一下自己，免得在人面前落下話頭然後默默的走到大太太跟前行禮問號。
「給太太請安。」
「嗯，起來吧。」分家的時候已經算是撕破了臉，大太太也不怎麼待見周芮，要不是自己兒子讓她來，她才懶得走這一趟呢。
「太太，既然已經分家，那單接我們回去實在是不太合適。」馮姨娘見周芮出來，臉上有一些難色，周樹育站在馮姨娘身邊，見周芮出來一把拉到自己身後護著。
「我娘說的是，既然已經分家另過，就不勞太太操心我們的日子了。」
對於大太太和周耀輝的所作所為周樹育怎麼可能沒有怨言，今兒個她說來要人就要人，哪兒有那麼好的事兒。
今兒個大太太來，說的是接他們回去，覺得他們日子清苦，不如回去一家團聚，但是進門一不坐下，二不喝茶，張口就是讓他們趕緊收拾東西回去，任誰都沒這麼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
「誰擔心你們了，我今兒個來主要是接周芮的。周芮，你走不走？」
「夫人，恕周芮難從命。那日分家之時，夫人就已經請了衙門的人來把我們分出去了，今日為何偏偏把我接回去？如今這戶籍上，馮姨娘可是我的正經娘親，跟夫人沒有半分瓜葛，不知夫人以什麼身份接我回去。」
周芮不會回去，也不會跟周家有些許牽扯，所以周芮不會在乎再得罪一下這位夫人。伶牙俐齒，一通話把大太太給逼的急了眼。
「哼，小賤蹄子，你以為你牙尖嘴利的就行了？你一天姓周，一輩子都得姓周，而我是堂堂正正的周夫人，讓你回家是你天大的福分，還需要什麼理由？」
「我姓周不假，天底下姓周的多了去了，難不成夫人要一個個的管了，接回家不成？」周芮毫不相讓，她就不信今兒個她不出去，大太太還能明目張胆的搶人。
「是啊，隔壁巷子里住的可是當年跟夫人最親密的吳姨娘，也帶著女兒住在哪裡，怎麼不見夫人過去請？」一向謹小慎微的馮姨娘在面臨孩子被搶的局面她也不會手軟。
「姓馮的，你膽子肥了！別忘了你還拿著我周家的錢，指望我周家養老！」見馮姨娘這麼說，大太太頓時怒了，眼睛一瞪，似乎要噴出火來。
「指望你的三瓜倆棗，我們三口人早就餓死的差不多了。說起這個，我更要跟夫人你說道說道，老爺在的時候，我們姨娘每人每個月是十塊大洋的月錢，小姐一個人是二十塊大洋，少爺則是五十塊大洋，這滿打滿算，我們一個月也該是八十塊大洋的吧？」
「是又如何。」大太太怎麼不知道馮姨娘是個紙老虎，見她這麼張牙舞爪也只當她是做做樣子，緊了緊自己的毛領子然後斜眼看了她一眼不當回事兒。
「即使如此，為何上次管家送來的錢竟然只有二十塊大洋！夫人如此折辱我們，還要把我女兒從我身邊搶走，想都不要想！」馮姨娘氣的臉紅脖子粗，到最後直接在門口哭嚎起來。
「周家大娘，你行行好放過我們吧，我們不要你們家那一個月二十塊大洋的月錢了，我只求你給我家女兒一條活路！」
馮姨娘整的這麼大的陣仗，不多時就在門口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聽了一會兒之後對著周家大夫人指指點點。
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大家閨秀，是個要臉的人，關著門可以橫行霸道，但是開了門怎麼也得做出一副謙恭溫柔的樣子來，如今被人指指點點周家大夫人的臉上瞬間掛不住了。
「你！」大夫人沒想到馮姨娘竟然如此豁的出去臉面，臉色一白，想要解釋卻聽見有人在叫她。
「娘。馮姨娘此話從何來，妹妹本就是周家人，接回周家有何不對？如何就是我們不給妹妹活路了？知道馮姨娘定然捨不得妹妹，所以母親好心好意來接馮姨娘一起回去，馮姨娘不但不領情，反而說我娘不給你們活路，這又是什麼道理。」
周玥從車裡走下來，嫌棄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馮氏，然後柔柔的挽住大夫人，沖著周芮笑道：「妹妹，外面再怎麼好，也不如家裡好，尤其是妹妹這雲英未嫁的時候傳出去跟男人不清不楚，只怕辱了我周家的臉面。」
說到這裡，周玥壓低了聲音，用只能三人聽見的聲音小聲威脅周芮。
「你大可以不回去，不過想想你死了十幾年的娘。」
說起未嫁又跟男人不清不楚，周圍鄰居的眼神瞬間變了，畢竟周圍都是些小戶人家，昨天可是眼睜睜的看見兩輛車停在他們家門口，一輛周芮上去了，一輛周芮下來了。若說是清白的，怕是也沒幾個人會信。
「我娘死的時候不過得了夫人賞賜的一口薄棺丟到了亂葬崗不至於曝屍荒野罷了，如何就在夫人手上？夫人若是想要挾我，也換一個好聽點的名頭。」誰知周芮揚聲把周玥的話給甩了出去，冷笑了一下，陰測測的看著兩人。
「我知道夫人為何想讓我回去，無非就是給大哥做個好梯子。大哥想要把周家的桃花酒發揚光大，偏生沒個好姻親。夫人，你想讓我回去當個棋子給大哥鋪路，怕是希望要落空，我周芮雖然姓周，卻已經不是你的女兒，你親自在戶籍上畫押把我丟給了馮姨娘，你要是想讓我回去也得先問問我現在的娘親同意不同意。」
「你還真是反了天了，你姓周一天，我就能管你一天！」大太太懶得跟她們扯皮，拉了自己的女兒轉頭就招呼身後的人讓他們把人帶走。
「甭廢話，把人帶走！」
門外的人聽到命令，連忙進來，噼里啪啦的收拾東西。好在馮姨娘現在也沒什麼錢，不怕有人渾水摸魚，趁機夾帶私貨。可是周芮是真急了，沒想到大太太竟然會如此不管不顧就這麼搶人。
「呦，這裡可真熱鬧。」
亂鬨哄一片之中，林真的聲音太過突兀，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門口。
門口，林真痞痞的靠在門框上看著院子里鬧成一團，他身後，鍾厚驍面無表情的站著，看不出情緒。
黑色的西裝勾勒出勁瘦的腰身，一身冷氣卻又不掩他本身的俊朗。周芮看到他來了，沒來由的鬆了口氣又提了口氣在嗓子眼。
周玥第一次見鍾厚驍，直直的眼神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大夫人見自己女兒如此不成器，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肩膀才把她給掐醒。
「怎麼回事。」
聲音清冷，在蕭瑟的秋季里平添了一抹冷意。周芮見他不高興，連忙快步走了過去在離他有一定距離的時候站定，面色微紅，不知道是尷尬還是著急。
「大太太要帶我走，我……」
「我知道了。」
看著她這個樣子，鍾厚驍沒來由的一惱，看著大太太的眼神也有些不好了。
「鍾先生，這是我們的家事，您似乎不方便插手。」大太太來之前聽了周耀輝的叮囑，所以對鍾厚驍也留了幾分面子，否則以她的性子，絕對不會給一個後生好臉色。
「周芮是我的恩人，我有義務保護她，今天她不想走，誰也別想勉強。」鍾厚驍看了一眼院子里鬧哄哄的家丁，這一眼就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乖乖的站在一邊。
慶余幫的少東家，不是開玩笑的。
大太太被鍾厚驍的直接氣的一個哽咽，她在周家作威作福慣了，從來沒人跟她這麼說話，剛想開口訓斥，又顧忌兒子的話不敢輕舉妄動。
周玥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柔柔弱弱的行禮，開口卻是不卑不亢，「鍾先生好意我替妹妹心領，只是鍾先生若真的是為我妹妹好還請放行，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跟男人不清不楚的，傳出去畢竟名聲不好，何況馮姨娘並不是妹妹的親生娘親，還不如交由我娘管教……」
「關你什麼事？」
周玥的不卑不亢迎難直上並沒有讓鍾厚驍多看她一眼，冷眼看著院子里的兩人，他的話反倒是比人家更多幾分信任，「周芮救我，我對她好，天經地義，誰要是有意見來找我鍾厚驍。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面的小九九，你哥搭上慶余幫你就能跟著飛上枝頭？哼，得看我高興不高興。」
不高興，啥都別想。
鍾厚驍一向是最不講理的存在，走到周芮身前，恰好把周芮擋在身後。那樣子，我的人，誰都別想動。
「你，周芮，你勾三搭四，成何體統，還不趕緊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