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深淵的另一邊
到底是何等存在，才能讓像是阿爾弗雷這樣意誌堅定，且不為死亡所動的人心生畏懼。
許白焰看著眼前的哈維身上的半邊血肉之門。
在阿爾弗雷念出那段禱告詞之後，這裏的環境開始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黑暗的洞穴當中放出七彩詭異斑斕的光芒，這些光芒如同趨光的螢火蟲一般，向著哈維，阿爾弗雷還有許白焰三人身邊靠近。
於此同時，在這些光芒的照耀之下，原本沉睡在洞穴當中的無數蝙蝠像是被某種東西吸引了一般，都睜開了眼睛。
隻不過這些蝙蝠的眼睛並不是那種蝙蝠特有的灰暗的眼珠。
它們的眼珠竟然和人類的眼珠沒有一絲絲區別，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這些家夥的眼睛是人類的眼睛。
但是它們的身體卻又是倒掛在牆壁之上一隻隻大大小小的眼睛。
無數隻蝙蝠，無數隻人類的眼睛。
這些東西開始齊齊的看著許白焰和哈維阿爾弗雷所在之地。
許白焰早就心中對這些有所準備，但是哈維就不一樣了。
他在這個地方呆了不知道多少年，現在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在蝙蝠洞底部這麽多年以來都是被這些奇怪的蝙蝠人用那樣的眼睛盯著。
這種後知後覺的恐懼，讓哈維感到一陣惡心，同時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
“果然，這個地方的不詳已經蔓延出去了.……”
哈維覺得這個世界要完了，這個自己所知的世界即將失去控製。
而哈維覺得自己作為門的存在，也進而為門那邊的世界提供了一扇恐怖而詭異的通道……
“不，不，不!!!”
哈維大吼著，他仿佛看到那些虛無龐大的恐怖存在開始吞沒高譚市。
進而這些虛空龐大的存在開始吞沒整個地球。
吞沒星辰……
如此恐怖且令人絕望的東西.……
哈維目前來說還算是人類的一半臉龐之上漸漸也轉變成瘋狂的麵色，他盡力撿起地上的一根尖銳的骨頭。
也不知道是人類還是眼前的蝙蝠人的骨頭。
哈維用盡全力，將這根看起來尖銳的骨頭插入了自己的眼眶。
這一下動作瘋狂且用力。
哈維的半個腦袋毫無疑問的被他自己捅穿了。
鮮血和白色的腦內混合物飛濺了一地，而此時，哈維身邊的另一半血肉大門一樣的身體竟然顫抖起來。
這一幕，詭異而令人驚詫。
“理智歸零了嗎？自殺倒也是一種尋求解脫的辦法……但是很可惜，哈維先生，就和你說的一樣，你是被詛咒之人，當然也是猶格·索托斯仆役，現在的你作為外形之門，是無法死去的。”
許白焰饒有興趣的說道。
隨著許白焰說完，哈維作為人類的一半臉龐之上的傷口迅速愈合。
然而在哈維恢複之後，他卻一臉茫然，同時也忘記了自己之前做過什麽。
顯然，他是忘了自己因為瘋狂而自殺。
但是即使哈維恢複了身體，現在蝙蝠洞內的情況卻如同夢魘一般，將哈維的內心再次刺激起來。
哈維再次撿起地上的東西，一塊尖銳的石頭，將自己半邊作為人類的腦袋砸了個稀巴爛。
哈維又瘋了。
他作為人的一半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也接受理解不了這樣的存在。
於是在複活之後，他便再次自殺。
哈維像是陷入了一個無盡夢魘一樣的循環一般，但是他本人對此毫無反應，一次又一次，哈維重複著自殺的舉動。
許白焰搖搖頭：“昔日的主宰者，真的能夠摧毀人類的心靈嗎？”
說完，許白焰便向著哈維的一半身軀化作的血肉巨門走去。
此時血肉巨門已經悄然打開。
從外麵看不到血肉大門當中有什麽存在，隻能隱隱約約看到詭異的彩色光芒與無邊無際泛出的黑色氣息。
這扇門的背後，必定是真正的深淵。
而哈維為惡的一麵，已經徹底投身並且屈從與這種深不見底的深淵，被其通化。
或者說哈維那來自於高譚市的黑暗麵，本就屬於這不見底的深淵。
許白焰沒有猶豫，頭也不回的直接走進了這扇血肉之門。
……
快樂，悲傷，憤怒，恐懼，驚奇，厭惡。
心理學上將這六種情緒總結為人類的基本情緒。
心裏學上有這樣一個例子。
在一間草屋當中，老人給兩個小孩子講了一個故事。
小女鬼被村民所傷，然後被男孩所救，小女鬼和男孩快樂的生活了一段時間，但是村民找上門來，用各種方法騙了男孩出去，再請隻認錢的道士將小女鬼的靈魂處死。
故事的情節有快樂，有悲傷，有憤怒，更有驚奇和讓人厭惡之處。
兩個孩子感受這些情緒的點不同。
快樂，悲傷，憤怒，甚至是驚奇和厭惡的點也不同，不僅僅是因為兩個孩子年齡的差距，同時因為兩個孩子一個是男孩，一個是女孩。
這些情緒基本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差異，不可能做到完全相同。
但當老人說出那個女鬼就在這間草屋當中被囚禁，而需要兩個孩子的靈魂來拯救時，兩個孩子不約而同的感覺到了恐懼。
這個故事並不能說明什麽。
但恐懼，被總結為最具有感染力的情緒。
恐懼的傳染力雖然平時無法見識到，但在某種情況之下，恐懼的傳染力比其本身都要更加嚴重。
快樂可以傳遞給朋友，但絕對無法傳遞給自己陌不相識的陌生人。
悲傷，憤怒，驚奇，厭惡，也是同理。
隻有能夠感受到你感覺，也就是感同身受時，這些情緒才會同步。
朋友，親人，戀人，做到這一點可能很容易。
但是，如果對方是陌生人，這一點就很難做到，我們每個人出生時都是陌生人，沒有人能夠做到對陌生人感同身受的地步。
同一個小鎮上，你父親生病，你自己會悲傷，你母親會悲傷，但是你的普通同學鄰居最多隻會問候，而不是去擔憂悲傷。
但如果換一個事件。
遇到一件極其恐怖的事件，一個殺人魔出現在了小鎮上，你的父親剛剛被殺人魔所殺害。
這時候，這件事情所帶來的恐懼就不是你的同學鄰居等人可以避免的了。
你會恐懼，他們.……也會恐懼。
甚至，整個小鎮和附近小鎮的人都會恐懼，從而形成大規模的恐慌。
在人類所有的情緒當中。
隻有恐懼，是不需要感同身受的情緒，並且，恐懼的傳染能力極強隻要接觸到了恐懼的源頭，這種情緒便會在心中如同野草一樣瘋狂滋生。
恐懼是一種本能。
恐懼源頭會刺激這種情緒的狂野生長，一旦恐懼超過極限，人便會崩潰瘋狂，步入死亡。
一個聲音在許白焰耳邊解釋著這一切。
但這個聲音仿佛又遠又近，又似乎在自己身體當中，根本分辨不出這個人，或者這個東西在哪裏和自己說話。
門後的世界並沒有想象當中的恐懼。
隻是一片片幻化著黑暗的天空和暗紅色的深沉大地，以及……身旁一個個未知且神秘的恐怖源頭。
“人類進入這裏隻有一個結果，瘋狂然後死亡，那麽你到底是什麽呢？許白焰。”
這個聲音再次響起。
這個聲音在引發許白焰內心深處的恐懼，而對許白焰來說，這個家夥簡直是一個活著的巨大恐懼源。
至於有多大，無窮無盡，如同黑洞，又如同星河宇宙。
許白焰笑了笑。
“無盡虛空之王，移星者，堅固的基礎，地震之掌控者，恐怖的征服者，痛苦的創造者，毀滅者，榮耀的勝者，虛空與混亂之子，深淵的監護人，原暗之神，維度之主，謎一般的智者，秘密的守護者，迷宮之主，角度的大師，夜鷹之神，最後之尖端，門之主，辟途者，太初的全能的永生之主，烏梅爾·亞特·塔維爾，Iak-Sathath，猶格·索托斯。
還真是冗長而繁雜的名稱呢。
或許，我也可以稱呼你為萬物歸一者。”
隨著許白焰的聲音說完，漆黑無邊的深淵天空當中出現了一顆顆星辰一般巨大的瞳孔，沒錯就是瞳孔。
這些瞳孔鑲嵌在黑暗的天空之上，如同黑暗深淵的眼睛一般，讓人無法直視。
普通人看到這樣的情況一樣恐怕馬上就會理智歸零，然後崩潰瘋狂，和哈維那樣開始自殺。
但是許白焰不同。
“作為空間的問題修複員，你的資質尚淺卻敢於我直視。”
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的聲音從深淵穹頂之上的無數個眼睛當中發出。
雖然是眼睛，但是這些巨大如同星辰的眼睛確實是發出了聲音。
這聲音震耳發聵，讓人心神顫抖。
顯然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作為全視全知的存在，知道許白焰在空間當中擔任著什麽樣的角色。
甚至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知道許白焰從出生以來到現在的所有經曆過的事情。
全視全知。
這是一個很恐怖的概念。
知道萬事萬物的發生，通曉萬事萬物的道理。
許白焰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那漫天星辰一般的巨大肉眼。
但是……
沒有人敢直視古神。
直視古神者，必將受到懲罰。
許白焰現在，也不會例外。
許白焰沒有瘋狂，是因為許白焰並沒有感到恐懼，但是許白焰的身體卻受不了古神的注視了。
在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的注視之下，許白焰的身體開始一塊一塊分解。
那是徹底在古神的注視之下開始消散了。
這是規則。
更是古神的尊嚴。
許白焰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那樣在消散，在整個空間當中，化作一縷縷微小的塵埃，化作空間當中的一部分。
“僅僅隻是因為對視就要分解了嗎？真是恐怖的力量……”
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再也沒有和許白焰對話。
甚至深淵天空當中無數的眼睛都緩緩閉合起來，敢和古神對視的人類……無論多強，都已經化作這片空間細微的塵埃了。
但是片刻之後。
許白焰腰間的七殺千本櫻無風自動，緩緩飛到了許白焰麵前。
刀鋒微漏。
一道道鋒利尖銳的刀光在一瞬間照亮了這片空間片刻，瞬息之後，刀芒消失。
而許白焰身上消散也停止了下來。
“這是……她幫我斬斷了身上的抹除規則。”
許白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抹除規則消失了。
刀魂少女出手了，她為自己出了一刀。
但是在剛才刀光閃爍的那一刻，許白焰也看清了深淵另一邊的樣貌。
無數比星辰還要巨大的奇異怪物，用它們那種恐怖且無法理解的眼神正在看著自己，這些家夥……
都是潛藏在門那邊的古神.……
那龐大無邊的力量，令人心生恐懼的凝視……
許白焰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竟然出現了汗水。
這是身體自己的反應。
麵對門那邊的古神們，自己尚且還做不到遊刃有餘。
“刀嗎.……竟然逃過了我的視線，許白焰，你已經和門這邊的古神結下了因果，回去吧。”
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這樣說道。
它的語氣似真似假，但是沒有威脅，更沒有刺激。
有的仿佛隻是一個巨人在給一隻螞蟻陳述一件微不可道的事實。
不代表正義，也不代表邪惡。
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僅僅就是自已而已，除了那些冗長繁雜的名稱，相比起其從宇宙出生時甚至有些宇宙都是他創造的這種能力而言。
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比起或者某些頂端的存在更加神秘。
許白焰也清楚。
不論是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還是其代表門的背後所存在的那些古神，都是自己憑借力量無法將其擊潰的。
“好像打開了什麽奇怪世界的大門呢.……那有緣再見了，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
許白焰說完便離開了。
他很清楚，要是再在這個地方多待一刻，那些脾氣古怪的古神說不定會有哪個家夥失控從門的那邊衝出來，將自己解決。
而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口中的結下了因果，並不像看起來這麽簡單。
仔細理解一下，這句話和結下了梁子差不多。
隻是這些古神的手段，神秘而莫測，自己在接下來的空間當中看來又要多一些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