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四海書院
“嗯嗯……芫芫相信祁哥哥……咳咳,我們快走……”芫芫揚起被熏得黑乎乎的小臉,露出潔白的小虎牙,燦爛的笑著。
??“好……芫芫先走……”
??祁染的聲音愈漸虛弱,就連身子似乎也晃動了幾下,快要站不住了。
??芫芫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小家夥瞪大眼睛,正欲抓著祁染的衣服,可下一瞬,她便被祁染舉起,拋出了窗外……
??“祁哥哥!祁哥哥你快出來……”
??小團子從地上爬起,牆上仍舊帶著火苗,她無法衝上去,隻能站在窗口外,朝著裏麵拚命呐喊著。
??祁染看著她,視線逐漸模糊。
??身上因藥丸透支後的無力感,加倍席卷而來。
??“芫芫…”
??他朝著窗外,最後低喃了一句,身子便再也撐不住,徑直倒下。
??“祁哥哥……祁哥哥你出來啊!祁哥哥……”
??小家夥的哭聲隱隱傳來。
??祁染緩緩閉上了眼睛。
??傻丫頭……他就算出來……也活不了了……
??他的身體,早就重傷破敗,舊疾連著新傷,藥石無靈,神醫難救。
??再加上藥丸……透支了生命,他怎麽可能活得了……
??死……他並不害怕……
??就是……
??很不甘心……
??他才剛意識到小家夥的好……還來不及保護她,就要離開了……
??意識逐漸模糊。
??窗外,隱隱有更多的聲音傳來,祁染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有人來了……小家夥不會有危險了……
??“祁哥哥……姐姐,祁哥哥還在裏麵……嗚嗚嗚……”
??金蕁紅著眼,將拚命掙紮著要衝進去的小家夥攬在懷裏,溫柔的哄著,“芫芫乖,有金叔他們在,他不會有事的。”
??“祁哥哥……”芫芫傷心的抽噎著。
??金平抬腳,將鎖住的屋門一腳踹開,一眼便看見祁染渾身是血的躺在窗下。
??毫不遲疑,金平運著輕功衝了進去,將毫無聲息的祁染抱起,又如閃電般衝出。
??外間,大半個左相府的小廝丫鬟都提著水過來了。
??正屋幾乎半毀,連旁的幾間側房都被大火殃及了一片。
??路鳴和左相亦緊跟著趕了過來。
??“芫芫怎麽樣了?芫芫?你傷到哪裏了?快告訴師伯!”
??路鳴直奔芫芫而來,一把從金蕁手中奪過小家夥,抱在懷裏認真反複的查看。
??片刻後,又冷冷看向左相,神情激動,“路煥!要是芫芫有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話落,又冷冷補充:“整個戚家都不會放過你的!”
??隻比自家弟弟大了兩歲的左相大人語滯:“……”
??頓了須臾,左相才苦著臉道:“先請太醫吧,我看那個孩子……怕是傷的有點重。”
??他抬首,看向金平懷中血人一般的祁染,目露擔憂。
??至於小丫頭……
??雖然看著也很狼狽,但聽那哭聲還是很洪亮的,應該問題不大。
??“祁哥哥……祁哥哥……”
??路鳴懷中,芫芫亦看向祁染的方向,小奶音哭得都快嘶啞了。
??洛易和金蕁心裏直揪著痛。
??他們的小芫芫,何時這麽狼狽過……
??渾身染血,小臉漆黑。
??白白嫩嫩的藕臂上,滿是擦傷。
??金平抱著祁染,一路朝著左相府客房而去。
??太醫很快趕到。
??一同而來的,還有金邵齊和戚氏。
??以及上百名金家親衛。
??左相府被圍得滴水不漏,連隻蒼蠅都飛不出。
??客房外。
??戚氏心疼的摟著女兒,哄了好久,芫芫死活不肯下去讓太醫瞧,一定要等著祁染醒過來。
??最終,還是小家夥哭累了,被戚氏帶了下去。
??而祁染這邊,金邵齊陰沉著臉,等著太醫結論。
??一刻鍾的功夫過去了。
??太醫們紛紛顫栗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人怎麽樣?”
??金邵齊語氣冰冷,冷峻的臉上籠著層層寒意。
??“國……國公爺……小公子他……他怕是……怕是快不行了。”
??“如果不惜一切代價救他昵?”金邵齊冷眸微眺。
??他不是大夫,但習武之人對氣息敏感。
??祁染的氣息,微弱得可怕。
??這個結果,他已有所預料。
??隻是……
??且不說祁染的父親曾救過他……
??便是芫芫那裏
??如果知道祁染出事,恐怕小丫頭也會接受不了。
??雖然不知道女兒為何突然這麽關心祁染……
??但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做不得假。
??祁染不能死!
??太醫為難的直苦著老臉,好半晌才支吾道:“陳太醫極擅針灸之術,若……若是他出手,或許……或許能為小公子拖延幾日……”
??“幾日?”金邵齊凝目,一記冰冷的眼刀直飛向太醫。
??太醫哭喪著臉,就差跪了,“國公爺,小公子心脈倶毀,身上肋骨也斷了數根,而且……而且不知道怎麽回事,小公子身上毫無生命跡象,就像是……就像是透支了僅存的生命……”
??否則,就算不用陳太醫出手,也還能再挺幾日。
??可現在……
??陳太醫若不出手,怕是今日都熬不過。
??左相訕訕的站在一側,忍不住心虛的道:“定國公,要不還是先將陳太醫請來?
??刷!
??金邵齊泛寒的眸光倏然移向他,臉上籠著寒霜,“路煥!給我個交代!否則……我便砸了你的左相府!”
??“……”左相抽了抽唇角,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定國公放心……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我那院子常年無人居住,連半點火星子都沒有,斷然不會平白無故走水的。”
??金邵齊冷睨了他一眼,繼而看向身後持劍的親衛,拂手,“即刻去找陳太醫。”
??“是!”
??護衛額首,轉身而出。
??房中,一時陷入了死寂。
??另一邊。
??芫芫昏睡著。
??太醫檢查了一番,也就是有些皮外傷,筋骨無事。
??但即便隻是皮外傷,還是讓戚氏心疼得無以複加。
??她軟軟萌萌,懂事貼心的小閨女,滿身傷痕,還險些被火燒死。
??一想到這裏,她便恨不得掀了左相府,替女兒討個公道。
??屋外院子內。
??洛易和金蕁相對而視。
??沉默了良久,洛易才抬眸看向她,沉聲問道:“你為何沒有同她一起?金蕁素來謹慎,尤其是在對芫芫上,謹慎得連他都不及。
??可今日……
??她竟然就這麽放心的讓芫芫同一個陌生人走?
??金蕁垂眸。
??她聽得出,洛易在怨她。
??她也在怨自己。
??那個男人……哪裏比得上芫芫重要……
??可她卻因為那個人,險些害得芫芫出事'
??若芫芫真的有個好歹,即便洛易不怨她,她也會恨自己一輩子。
??頓了片刻,她緩緩道:“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洛易深深的凝視著她,搖頭,“你是金蕁,不會疏忽,今日……究竟是為什麽?”
??金蕁默然。
??良久,她方咂了咂嘴,目光望向學塾的方向,雙手緊攥著,身軀微顫,“……你知道……我前世怎麽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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