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青蓮居士

  一陣地動山搖過後，待一切歸於平靜、塵埃落定時，昏暗的空間里未見活物，徒剩幽藍金燦的陣紋懸於空中靈動跳躍，似是訴說著方才的驚險戰鬥。


  良久，地面一團黑炎火人緩慢站起，但見此黑人渾身如焦炭一般，唯見雙眼一片空明澄凈。一呼一吸間雙頰黑痂脫落，帶走一片皮肉。


  噝~！江小凡倒吸一陣冷氣，艱難抬手間處處黑炭掉落，黑炭掉落同時帶走一絲絲血肉，如抽筋剝皮般痛楚難忍。


  強忍疼痛，江小凡大聲呼喊：「前輩！前輩！你怎麼了？」


  咔擦，啪嗒。不遠處的岩壁上，一團凝膠般的岩石團團掉落，一隻手骨驀地伸了出來，隨後，整副骸骨直落倒地。


  「前輩！」江小凡見狀，一路飛奔過去，絲毫沒有在意黑痂脫落的酸楚。


  來到骷髏身邊，眼見骷髏已是油燈耗盡如風中殘燭，江小凡搭住骷髏手骨，一股靈力輸送過去。


  「咳，咳，嗚哇！」骷髏咳嗽數聲，忍不住張口欲吐，可惜他早已是骸骨之身，再無血肉可吐。


  「前輩，你……」


  「小兄弟別浪費力氣了！吾燃燒靈魂，早已不行了！」骷髏擺擺手，艱難地說道。嗚哇，骷髏再次吐血，然而依然也只是吐出空氣罷了。


  「前輩，請別說話，我替你療傷！」江小凡見狀，急忙運轉靈力，絲絲靈力環繞骷髏，試圖治療。


  「沒，沒用！吾非受傷。這是燃燒靈魂的後果，吾早已料到。」骷髏凝聚魂力，話語斷斷續續，聲音衰老許多，已然風燭殘年。


  「吾這一生，不畏強勢，不懼天道，終究亦是為天道所收。時也，命也！」骷髏忽仰天而笑。「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莫說天道不容我，我自揮刀斬道緣！」


  「想吾堂堂青蓮居士，一代劍仙，今隕落在此，天為被地為床，倒也洒脫！哈哈哈！」


  「青蓮居士，您是李白？」江小凡訝然失色，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骷髏。


  「哦？你知道我？」骷髏扭頭看了江小凡一眼，饒有意味地說著。「我已千年未曾現身，世間早已忘了有我這號人了吧。」


  「不不不！前輩乃大名氣之人，前輩之名震古爍今，世間無人未聽過前輩之名，婦孺老少皆可背誦前輩所作詩歌。」親眼見到十分崇拜的李白，江小凡震驚得開始語無倫次，心中無數讚美之詞卻哽在喉嚨不得而出。


  「哦？何以見得？」


  「前輩的蜀道難、將進酒、望廬山瀑布，皆是膾炙人口、千口傳頌的詩詞絕句。晚輩每每聽之皆覺心中浩氣長存，浩然正氣凜然而發。」


  「呵呵，這些詩詞乃我一時興起所致而隨意寫出，卻不曾想多年後竟成你口中絕句。」


  「……」這話說得，江小凡竟是無言以對。縱然你是真的隨意寫寫，你也應該謙虛一番，如此直白地說出，你讓後來者情何以堪，難道他們苦思冥想捉詞弄字竟是比不上你的隨意揮毫？不過想到歷史上李白的不羈放蕩，江小凡倒是釋然。


  「前輩，您……」


  「沉寂千年未嘗悶，淺夢百回猶覺鮮。今吾斬妖除魔去，饋留金丹在人間。」骷髏一眼望穿江小凡所想，隨口吟唱一首詩。「小兄弟，此番多得你鼎力相助，方得以成功除魔。我已時日無多，此處亦支撐不了多久，待我為小兄弟斬開光明之道！」


  說罷，李白執劍而起，周身靈氣環繞，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強者氣勢，霸道絕倫。


  「前輩，您！」江小凡有心阻止，卻是如鯁在喉，說出的話也硬生生吞下。江小凡非常清楚明了燃燒元嬰、壓榨靈魂后的結果，心裡不停責怪自己為何沒能強大一些，只要自己足夠強大，這樣一來一代詩仙不必魂飛魄散。


  「小兄弟不必自責，此乃我之命也。自發現此地蝸居有此魔物，我已下定決心一除妖魔，還周遭一片安寧，誓死不辭！如今魔物已除，是時候給予此地最後一擊了！」李白的空洞骨眼凝望上方，負手而立，手執青虹劍，頗有一代劍仙翩翩倜儻之姿。


  「潛龍於淵！」暴喝一聲，李白渾身氣焰猛漲，青虹劍青光萬丈，劍氣凝如龍頭，如龍出深淵，挾帶無上威嚴，絕塵而上。


  轟隆隆！一陣陣巨大響聲炸裂，無數碎石瓦礫紛飛。在其上方，一道寬約三丈的裂縫赫赫在目！


  地面上，一株巨大的青銅古樹應聲而倒，倒下同時分裂數段，紛紛墜落裂縫之中。


  砰砰砰砰，一連數聲，青銅古樹盡數掉落於此。


  「道路已開！小兄弟，你帶著同伴速離此地！」李白淡定收劍入懷，縱然周身開始亮化透明，自始至終未曾挪過腳步。


  「前輩！」


  「不必多言，我命已絕，此處作墳，甚合我意！」


  「前輩高風亮節，實乃我輩楷模！」江小凡一臉凝重，深鞠一躬。


  「去吧！」李白面朝血池，負手站立，揮手示意。


  「拜別前輩！」江小凡拱手行禮，身形躍動，飛身掠過。


  「小兄弟，可有酒乎？」驀然，李白問了一句。


  江小凡腳步一頓，「有！前輩稍等！」言畢，江小凡心念一動，閃身進時空晶石空間。江小凡雙手隨意一掃，將一瓶瓶玄米酒收之腰間。順手取出藥瓶中的固元丹，江小凡吞下一顆，將藥瓶放於褲兜，隨後出了時空晶石空間。


  「前輩，酒！」江小凡恭敬將酒遞過。


  李白眼光如炬，默默看著江小凡。


  「好酒！」李白接過酒瓶，拍開瓶蓋，如鯨吸牛飲般瞬間喝光一瓶。


  「送你！」李白隨手將一玉鐲丟給江小凡。「去吧！」手一揮，再次面朝血池，負手而立。


  江小凡接過玉鐲，神識一掃，瞬間知悉此物用途。「謝前輩！」江小凡拱手示意，微微一笑。


  「俗！」李白不為所動，骸骨逐漸透明。


  「晚輩去也！」江小凡微微側眼動容，揉揉眼角液體，卻是一臉微笑。


  「嗯！」簡短的話語，李白再無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