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恩威難測

  想著這就應該皇帝的禦用香“龍涎香”吧…………


  濃厚的熏香爭先恐後的往她的鼻子裏麵鑽，讓她的心緒也慢慢平穩，竟還有點昏昏欲睡。


  “祿海，給陳愛卿賜座”。


  就在她以為皇帝不會話的時候，突然開口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聽這聲音，似乎不是垂垂老矣之人…………


  姓陳…………


  應該不會有太多巧合，恐怕這人就是戶部尚書陳明了。


  祿海弓著身子：“是”。


  從吭哧吭哧的呼吸來看，陳明似乎是跪的久了，動作一點也不麻利：“微臣謝皇上隆恩”。


  祿海拿過凳子放在一側：“陳大人請”。


  “多謝祿公公”。


  蘇沐凡跪趴在地上，臉與地麵僅一個手掌厚度的距離。


  她也很想起身，但奈何……


  這由不得她了算…………


  皇帝放下手中奏折，臉上晦暗難明，不喜不怒。他打量著坐在凳子上低眉順眼的陳明，半晌才開口道：“陳愛卿對今日街上之事，如何看待？”


  這…………


  陳明挺直脊背，但還是低垂著眼睛，不敢去看那上座之人是何表情：“兒人傑，生性憨厚，從不與人爭鬥。微臣來時已經對責問過犬子，聽得事實是那安平郡主隻一個丫鬟陪同在身邊，後被街上的地痞流氓出言侮辱，是犬子及時上前製止。”


  “哦？”皇帝眼中幽光劃過，看了眼叩首跪地的蘇沐凡。


  陳明斂目，雙手插在寬大的袍袖裏：“想必是蘇副將誤會了”。


  蘇沐凡聞言心中冷笑：好一個顛倒黑白的手段！皇帝老兒麵前還敢耍大刀！


  “誤會”，皇帝無波無瀾的複述一下這兩個字，隨即開口繼續道：“若是誤會，蘇沐凡當街煽動百姓狀告朝中重臣，罪大惡極定嚴懲不貸”。


  “蘇沐凡，你可知罪？”


  她剛要出聲回答，隻聽陳明搶先一步道：“蘇副將出生商賈之家，又是戰功赫赫的重義之人，對這其他之事自是理不清楚，微臣還望皇上能從輕處置蘇副將。”


  這陳明果真是一人物，對得起他這戶部尚書的官職。


  她出身商賈之家，便暗喻她出身不好。


  她戰功赫赫卻理不清楚，便暗喻她一介武夫沒有腦子。


  替她求情從輕處置，便定了她的罪。


  嗬嗬…………


  當真的好打算。


  “蘇沐凡，你可有什麽要的？”


  她一字一句字正腔圓，不卑不亢的回道：“回皇上，陳大人執掌戶部，手底下掌管著田地、貨幣、賦稅諸多事宜，為人更是聰慧機敏，大巧若拙。而微臣隻會舞刀弄槍，嘴笨非常。”


  “可要，這“重義”二字，卻乃是習武之人根本，當兵打仗、保家衛國，若是沒有這二字，恐怕此人不能重用”。


  “行了”，皇帝語氣中帶著不耐：“重點”。


  蘇沐凡尷尬了一下…………


  繼續道：“末將從不言虛假之事，那日街上尚書之子侮辱安平郡主時，末將就在當場，看了個十成十”。


  “胡言亂語！”


  陳明突然起身回頭看著她咒罵了一聲。


  “陳大人”祿海捏著嗓子揚起聲調：“放肆！”


  陳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言辭懇切，聲音裏竟帶了哭腔：“這其中定有誤會，還望皇上明查！若蘇副將言語有誤，微臣從何辯解啊皇上”！

  “那愛卿言下之意是？”


  陳明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此事隻聽蘇副將一人言證明不了什麽！那街上的百姓也是被蒙蔽了雙眼，也證明不了確有其事！若是真有他人肯為蘇副將證言…………微臣！定將兒拘進大理寺，以侯處置”！